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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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真沒多少做孝順兒媳婦的意思,要不是徒嘉珩孝順,她也犯不著將自家的食譜都貢獻出去,倒是家里的廚子與有榮焉,咱們家的食譜,便是御廚都不知道,這說出去,那簡直是天大的榮光??! 顧曉沒覺著有什么榮光,眼看著到了過年,上頭一個太上皇,還有個當今,都得備一份節禮過去。雖說按照孝道,給太上皇的應該要比給當今的厚一點,但是,你真要是做得太明顯,回頭當今弄個小本本記下來,那可就好玩了! 雖說以平王府之前跟雍王府的關系,沒必要太緊張,但皇帝這種生物,你就不能去賭他們到底有多顧念舊情。 因此,顧曉只得將往年的單子又找出來,比著擬了好幾次,才算是將禮單給定了下來。 顧曉還算是好的,終究是宗室,不沾手什么官職權力,相對就可以不用太計較,可是朝堂上那些官員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真得明確站隊的。 老臣們一個個已經下定了決心抱太上皇的大腿,等著太上皇駕崩,他們應該也可以直接告老還鄉,也不怕當今追究。而年輕一些的臣子,卻各有各的想法,有的是家族本身的立場,也有的是不看好當今的手腕,還有的呢,想要捧臭腳,結果距離中樞實在太遠,壓根捧不著。 圣上如今還沉得住氣,畢竟,這會兒大家都想不到,太上皇居然能那么長壽!所以,即便下頭有人區別對待,他也睜只眼閉只眼,當做不知道。坐上這個位置之后,他就深刻明白,什么叫做不聾不瞎,不做家翁。有的事情嘛,就得裝糊涂。不僅如此,圣上自個還給太上皇準備了一份年禮。 這也是托了顧曉的福,南邊的商船又照常下了南洋,結果正遇上了西洋那邊的船隊,干脆跟那邊先交易了一場,帶回來不少西洋的特產,選了幾樣據說也是西洋宮廷里頭的東西,給放到了年禮里頭。 太上皇倒也挺給面子,回頭就在大明宮換上了圣上年禮里頭的鎏金天使雕像燭臺,這玩意放在傳統的中式宮殿里頭,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因此過了正月之后,太上皇又把這玩意撤了,但歐式的燭臺的確都做得精美繁復,上頭可以放上幾十枝巨燭,照明效果的確非常不錯,因此,太上皇直接叫造辦處那邊,仿著這歐式的燭臺給大明宮也換一下。 圣上也是孝順,正好琉璃廠那邊已經做出了大塊的透明玻璃,雖說里面總歸還有點綠色,但透明度已經很高,一聽說太上皇準備將大明宮原本的羊角燈,明瓦燈什么的都換掉,改用那種大燭臺,就猜出來太上皇眼神應該不行了,他立馬就叫下頭先將大明宮的窗戶都換成玻璃的,增加采光,讓太上皇不用大白天的還要點著許多蠟燭,弄得煙熏火燎的。 圣上本來也是一片孝心,但太上皇如今心思卻有些孤拐,卻又疑心圣上在提醒自己老了,不免又有些不樂起來。 圣上也搞不明白太上皇如今是個什么心思,只叫徒嘉珩經常去大明宮盡孝。徒嘉珩是個笨嘴拙舌的,也沒多少機變之心,太上皇看著這個孫子,雖說心中喜愛,卻也知道,他這個性子,只怕是當不得儲君的??伤髅魇窃蟮粘?,若是當不得儲君,日后又該如何? 再想到已經過世的義忠親王,太上皇心中又有些悵然,忽地便生出了一點心思,只是一時也無什么由頭,不好與圣上明說,之后對待徒嘉珩,便愈發疼愛起來。也虧得貴太妃沒瞧見,要不然的話,只怕又要心中生疑。 貴太妃如今忙著與娘家商議選了誰做徒宏憬側妃之事,她思來想去,總歸還是娘家更信得過,既然牛氏不識抬舉,那么回頭大事成了,直接叫自家娘家侄女做了皇后,豈不美哉! 甄家那邊也想要更進一步,他們如今處境也是尷尬,不知道的,說他們就是江南的土皇帝,知道的,只當他們是笑話。 他們如今說是皇親國戚,其實底子還是有點虛,既然太上皇親口說可以從甄家女里頭挑一個給純王做側妃,那么甄家還有什么可以猶豫的,直接選就是了。 而徒宏憬對于這個婚事也沒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正經的岳父當他是空氣,要不是不好徹底得罪了鎮國公府,他能立馬將牛氏休掉。甄家雖說名義上比不得鎮國公府,還是自己的外家,但是實惠??!別的不說,甄家那邊準備的陪嫁就幾十萬兩,比起當日樂安縣主的還要強出許多。 徒宏憬如今已經不那么天真了,太上皇挑著他出頭跟圣上打對臺,他想要結黨營私,總得有錢吧!他可是聽說了,甄家那邊管著鹽政,以后鹽稅上頭的錢相當一部分會以給甄家填補虧空的名義流入到太上皇手里。這種事情,和尚道士摸得,我摸不得!因此,徒宏憬也盯上了這筆錢。 以前甄家只是外家,如今那也是岳家了,兩者疊加,甄家算是徹底上了徒宏憬的船,徒宏憬自然也能更放心一些。 既然各方都很滿意,這門婚事流程就走得很快。 甄家那邊直接動用了好幾艘官船裝嫁妝,嫁妝里頭根本就沒放什么家具,一個是來不及,別說是那等千工床了,正常情況下,不算準備木料的時間,那等巧手木匠,隨便做一整套的家具,也得大半年才行。徒宏憬如今急需要有個人為自己主持中饋,再生出個兒子來,哪有時間等這么久!何況,家具什么的,純王府缺嗎?純王府缺的是能夠直接用上的錢??! 所以,從決定婚約,到太上皇下旨賜婚,再到甄側妃嫁到純王府,總共竟是只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端午節的時候,純王府的一應人情往來,就開始由甄側妃做主了。 至于牛氏,已經非常干脆利索地告病,直接搬到了佛堂那邊住著,尋常連面都不露了。 鎮國公府那邊,伯夫人已經是每日里以淚洗面,恨不得指著牛繼宗的鼻子罵他當初鬼迷心竅,硬是答應了這門婚事,以至于將女兒推進了火坑:“可憐我那女兒,原本在家也是金尊玉貴的,如今出嫁了,竟是跟尼姑沒什么兩樣!甚至還不知道在府里要受多少委屈呢!” 牛繼宗也是心虛,他也不是不心疼女兒,只是這種事情他能有什么辦法,當初把女兒嫁過去,本來也是為了自家更進一步做國丈的。 誰能想到,太上皇忽悠了兒子,甄家跟著也將鎮國公府也忽悠進去了!如今太上皇故技重施,鎮國公府要是再跟,那就是豬!他就不信了,當今都已經當上皇帝了,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掀翻!再有就是,徒宏憬委實不具備一個做帝王的素質??!這會兒又不是南北朝的時候,神經病皇帝一大堆。太上皇除非失心瘋了,否則的話,能叫徒宏憬如愿? 只是鎮國公府有投機的前科,便是想要投靠當今,能不能被信任還是個問題。所以,牛繼宗如今也是抓瞎,要不是實在疼愛女兒,他都想要直接叫女兒自盡,好做投名狀,向當今表態,他跟徒宏憬和甄家不共戴天。 因此,這會兒伯夫人便是真的指著牛繼宗的鼻子罵,他也只能忍著,一時貪心,弄得自家如今也是不上不下的,別說是老婆了,他自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偏生如今這個情況,鎮國公府在許多人眼里,那就是自作自受。很多人沒意識到當初圍場的事情給鎮國公府帶來了多少麻煩,只覺得是牛繼宗無情,一聽說太上皇指定了當今做皇帝,就連自個女兒也拋棄了,以至于女兒為純王不喜,只得躲在屋里不露面。 所以,即便這會兒,鎮國公府也沒取得外頭的同情,這也讓鎮國公府愈加進退維谷,只能裝縮頭烏龜,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鎮國公府的人可以裝死,宗室里頭一幫誥命卻開始頭大。大家都是嫡妻,結果一個側妃堂而皇之地冒出來,跟她們交際往來,難免叫人覺得有些不自在。偏生許多人不知道將來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也不好真的把人徹底得罪了。 而顧曉這邊卻沒那許多顧忌,這日,慶王妃六十大壽,顧曉不好再跟以往一樣禮到人不到,親自過去了,然后就見一個生得頗為美貌,又天然帶著一種弱柳扶風一般姿態的女子過來行禮:“見過七嫂!” 第162章 顧曉一開始沒認出來, 她畢竟是喪夫之人,像是這等喜宴,別說是納側了, 便是娶正妃,她正日子也是不會過去的,橫豎徒嘉鈺如今年紀也不小了, 這等場合,都是徒嘉鈺代表整個平王府過去。 結果旁邊便有人帶著點尷尬, 提醒道:“這位是純王側妃!” 如果不看她的身份,顧曉對美人還是頗為寬容的。貴太妃年輕時候已經是少有的美人了, 這位甄側妃甚至還略勝一籌。 只是屁股決定腦袋,顧曉肯定是站在今上這邊的, 徒宏憬當年還在徒嘉鈺他們面前擺過叔叔的威風,如今還想要當今的強, 顧曉如何會給這甄側妃面子, 因此,只當沒聽見甄側妃的話, 只是跟旁邊人說道:“我這許多時間不出來,竟是許多人都不認識了!十四弟妹我倒也是見過的,之前還聽說她病了,我卻是不好上門探望,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甄側妃不免有些尷尬, 她在家也是嬌生慣養的,因著家里出了個貴太妃的緣故,甄家對女孩子也愈發嬌養起來, 等這些日子做了側妃,純王府上下都以“娘娘”呼之, 牛氏是個擺設,從來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她在府里頭當家做主,出來大家對她也客氣,如今遇上個將她視若無物的,頓時臉都漲紅了,她想要再說什么,卻怕自取其辱,只得忍氣退到一邊,心里卻想著回去要跟徒宏憬告狀。 顧曉可不在意她想什么,只先到后頭去給慶王妃賀了壽,便安心坐在那里跟一眾宗室王妃說話聽戲,甄側妃之后卻也悄無聲息地進來了,安然坐在那里,身邊竟也有幾個郡王妃陪著她,與她閑談。 端王太妃也坐在顧曉一邊嗑著瓜子,見狀,嘀咕了一聲:“如今這世道,愈發古怪了,一個側妃堂而皇之地坐在咱們里頭,竟還有正經的王妃去捧臭腳!” 顧曉笑道:“隨她們如何,咱們好好看戲便是!” 有道是無欲則剛,端王太妃跟顧曉一樣,家里孩子早定了要繼承親王之位的,甭管誰當皇帝,都是一樣。只是,當年貴太妃還是貴妃的時候,也不曾在她們這些正經的王妃面前擺多少母妃的款,輪到甄側妃,倒是輕狂起來了,端王太妃原本也不喜歡家里的那些側室侍妾,見得甄側妃這般,很是看不過眼。她今兒過來,也沒想到,慶王府將這位也請了過來,還與她們一道坐著,愈發叫人不舒服起來。 慶王妃不是不知道不少人的不滿,但她也是無法,貴太妃和徒宏憬都抬舉這個側妃,進門的婚禮跟當日牛氏進門竟是沒太多區別,顯然牛氏但凡有個萬一,這位立馬就要替補進去,這位沒有正妃之名,卻早有正妃之實。 慶王一直管著宗人府,但是如今看起來,當今卻是傾向于順王,慶王這把年紀,輩分又在這里,自然懶得再對當今低頭,反倒是去大明宮更勤快一些。今兒個給純王府下了帖子,某種意義上也有打擂臺的意思。 慶王妃倒是不太樂意,只是她也拗不過丈夫,只能忍了。 不多久,鳳儀宮又有懿旨過來,給慶王妃賞賜了屏風寶瓶幾樣擺件,算是給足了慶王妃面子,慶王妃這會兒再看甄側妃,心里愈發不自在起來。 因著這甄側妃的存在,好幾個宗室王妃只在慶王府用了午飯,便各自找了借口告辭,慶王妃只得叫幾個兒媳孫媳將她們各自送出們去,又私下道了歉,只說考慮不周,叫幾位娘娘未能盡興云云。 樂安縣主原本只是當人不存在,這會兒卻是冷笑一聲:“可不是嘛,偏我們是自個上門找不自在!早知道她要來,我們來作甚!她是名門貴族家的小姐,就咱們都是蓬頭百姓家的,難怪做了正妃,都比不得人家!” 樂安縣主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只是她之前跟徒宏軒一起,整日里在府里唱戲,時不時還要借著戲曲陰陽一下隔壁,前兒個隔壁成婚,他們就在府里頭唱了一折《龍女牧羊》,就是柳毅傳里頭的一折,自覺很是給了隔壁難看,今兒個過來,卻瞧著甄側妃派頭比正經的王妃還大樂安縣主自然不爽。只是她性子雖說略有些嬌蠻,但也知道場合,今兒個是慶王妃壽宴,這位是宗室里頭的長輩,總不能在這里鬧出來。 如今聽得這些人私底下的解釋,這還不如不解釋了,頓時就發作起來,話一說完,甩手就走。 樂安縣主什么身份,什么性子,她這邊走了,留下慶王府幾個媳婦開始抓瞎,顧曉瞧她們尷尬模樣,也不給什么臺階,只是笑道:“這天也不早了,我們也回去了!” 及到晚上宴席散了,慶王妃瞧著自家丈夫竟然還有點得意的模樣,直接將剛拆下來的一根玉釵一丟,玉釵本來就脆,她又一時失手,用大了力氣,玉釵直接斷成兩截,她也顧不得心疼,埋怨道:“之前你非要給純王府那位側妃下帖子,這下好了,今兒個鬧得尷尬得不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 慶王從來都是個實際主義者,他那么多孩子,兒孫滿堂,做宗令也是為了多撈一份錢,今兒個作為,也是為了撈錢,他瞥了一眼那根玉釵,笑道:“得罪了又怎么樣,咱們都是宗室,回頭該如何不還得如何?但是,請了那位,那就是真金白銀的好處!” 慶王妃皺了皺眉,說道:“什么真金白銀的好處,你可別忘了,如今皇位上坐著的是誰!” “怕什么,太上皇還在呢,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做主呢!何況,咱們就是撈點錢罷了,回頭頂多被說兩句,有什么好擔心的!”慶王愈發無所謂起來。 慶王妃頓時來了興趣:“撈錢,純王這么大方?” “哪里是純王,他花錢的地方且多著呢,哪有給咱們的份!”慶王解釋道,“是甄家!他們家不是管著鹽政嘛,之前直接給咱們家送了一些鹽引!” 慶王妃悚然一驚,忙問道:“這也能隨便送的?回頭不會出事吧!” 慶王無所謂地說道:“管他呢,咱們先把這份錢賺了再說!何況,咱們家才占了多少便宜,大頭還在別人那里呢!” 慶王妃聽得慶王這般說,便也不再多問,又轉過頭來對著鏡子拆掉頭上的首飾,嘴里說道:“王爺你悠著點,咱們一大家子人呢,便是朝廷幾乎不曾問罪宗室,但得罪了當今,回頭那邊在襲爵的事情上卡一下,也是麻煩!” 慶王頓時不高興呢:“我這都是為了誰,不趁著如今還是宗令,還值得人拉攏的時候多掙一點,等過幾年下來了,靠老本過日子嗎?上上下下好幾十口人呢,現在不多做打算,以后便是能襲爵,日子也得精窮!” 慶王妃說不過他,只得作罷,心里也是發愁,當初覺得是多子多福,如今孩子一多,那就是債??! 也不知道是甄家行事不密,還是慶王府沒有做好保密工作,沒多久,大家就知道,慶王府當日請了甄側妃,是甄家給了慶王好處。 然后,甄家就變成了冤大頭,畢竟,你們能給慶王府掏錢,就不能給咱們掏錢?不過是幾個月時間,不少自以為自家身份還行的人,就開始各種找甄家打秋風。 估摸著甄家要是早知道如此,能把幾個月前的自己扇死。不過他們家也不是好惹的,剛開始敷衍過去之后,很快就強硬起來,徒宏憬也跟著助攻了一把,總算是將這事給壓了下去。 然后,壓力就轉移到了林如海頭上。 鹽稅要給甄家填補虧空,太上皇要一筆,徒宏憬要一筆,那些鹽商又不是什么傻子,沒事多交稅給皇帝享用,因此,上半年的鹽稅交到京中的時候,圣上臉都黑了。 林如海作為巡鹽御史,為了這事還上了折子,說明了一下情況,結果折子送回來的時候,上頭圣上雖說沒有疾言厲色,但那等殷殷期待,也叫林如海壓力山大。 林如海是典型的士大夫讀書人,講究的是士為知己者死。之前他進京述職,圣上就對他擺出一副寄予厚望的模樣,頗有引為心腹的意思。林如海之前那些年雖說算不得失意,但也絕算不上得意!畢竟,如今早就不是當年那等求賢若渴的時候了,三年一次科舉,偶爾還有一次恩科。像是今年,因著當今登基,太上皇身體也好了,又改元承慶,就加了一次恩科。每一次能出300個進士,但是朝廷又不是每一次都能騰出三百個官職來。 原本當初那場宮變,騰出的位置算是比較多的,不少趕上的人得以連升三級,直接上去了,可那會兒林如海在守孝,雖說避過了最危險的那一陣,卻也直接導致他沒趕上那一波,以至于蹉跎了好些年,如今才頂著個四品蘭臺寺大夫的名頭做著巡鹽御史。 圣上給了他機會,他要是做不出點成績來,之后只怕也就沒有所謂的前途而言了。 他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賈敏又再次有孕,按照大夫的意思,這一胎應該是個兒子,哪怕是為了兒女,他也得支棱起來。 他之前原本也就是想著混過了這一年再說,如今卻是不能,只得打點精神,開始抽絲剝繭,好歹得弄清楚,甄家到底撈了多少錢,自己私藏了多少,孝敬了太上皇多少,給了徒宏憬多少,而那些鹽商私底下又藏了多少。 從林如海當了巡鹽御史之后,甄家跟賈家的關系一下子又變得如膠似漆起來。賈史氏將一切都推到了賈赦頭上,只說他們瞞著賈赦將元春送進了小選的名單之后,賈赦就鬧將開來,各種拖后腿。 總而言之,不管是元春先被分派到了別處,還是后來直接被瑜太妃撈走,一切都是賈赦搞的鬼,賈史氏和二房是真心實意要跟甄家走到底的。 不管甄家信不信,賈史氏反正信了。 甄家那邊,對此是半信半疑。但是信不信有什么關系,關鍵得看有沒有利益。甄家自覺林如海是賈家的女婿,四舍五入之下,那就是自己人了。 因此,即便林如海拒絕了甄家的示好,他們也只當是欲拒還迎,之后會再加大力度。 甄家既然當林如海是自己人,林如海這邊查起來,竟是沒遇到太多的難題,等到將一切搞清楚之后,林如海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難怪圣上以天子之尊,對他林如海各種溫言撫慰,原來巡鹽御史的位置才是巨大的坑,還是個爛泥坑,倒霉的是,林如海已經陷進去了。 他如今已經不指望能早點逃開這個爛泥坑了,如今只能期盼著,趕緊將甄家還有一眾鹽商的罪證砸瓷實了,等甄家倒霉了,他也就能回去了。 鹽稅大打折扣,圣上倒也沒有太生氣,他已經秘密培養了一批人,開始在東海那邊剿滅那里的海盜?;蛘哒f,他的人取代了原本的生態位,裝作新冒出來的海盜,直接在東海那邊開了張。 圣上不是那等拘泥的人,道德底線非常靈活。既然東海那邊水軍和市舶司跟那些大海商和海盜沆瀣一氣,他一時半會兒又沒法另起爐灶,那么,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騰籠換鳥,取而代之。 太上皇只知道江南那邊的士紳膽大包天,對于海盜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這些年各市舶司的關稅,反倒是南邊更多一些,反倒是東海那邊,報上來的理由是如今大家都喜歡從南邊出海,便是那些海商,也不想多走冤枉路,因此,每每??繓|海那邊幾個港口的商船越來越少,自然關稅也越來越少。 太上皇幾次南巡,也沒想過要跑到市舶司那里瞧瞧情況,自然就被下頭給糊弄了過去。 圣上以前也不知道,如今一查就是嚇了一跳。既然太上皇不知道那里的情況,東海那邊市舶司的官員就算不得太上皇的心腹,因此,圣上略費了點心思,就在那邊安插了幾個官員。準備回頭等手里有了人,也要將那邊水軍給整頓一下。 只要不是直接跟太上皇對上,圣上作為當今天子,只要肯拉的下臉來,自然有許多辦法可以招攬人手。尤其,這年頭上升渠道有限,多有人空有本事,卻只能游手好閑。 另外,圣上能在南邊將“海盜”隊伍拉起來,也跟王家有關。王家當年就是干這行的,后來即便是換了賽道,南邊也多有王家的關系在。只是王家之前被問罪,原本他們曾經那些故舊也遭了牽連,許多直接就被開革了出去,如今圣上要用人,竟是將這些人挖出來不少。 這些人當年也是得意過的,一朝落魄,曾經那些遠不如他們的人都敢來奚落乃至打壓,一個個早就憋足了氣!如今有了機會,自然得狠命抓住,許多人年紀本來也不小了,蹉跎至今,便是為了兒孫,也肯豁出這條命去! 這算是人心可用,圣上得知之后,還專門叫人打聽了一下王家人的情況,最后知道,王子騰如今在平安州已經破罐破摔了。沒辦法,以前草原那些部族還會南下打草谷,如今一個個都是忙著養羊,好賣羊毛,哪個部族敢發瘋,羊毛就別想賣出去了!那邊如今一個個算盤都比刀子拿得利索,沒有軍功,王子騰想要更進一步,根本沒有可能。 他如今干脆是找自家妹夫薛儉借了一筆本錢,也干起了低買高賣的買賣,為此,連女兒王熙鸞的婚事都搭了進去,如今在平安州那邊竟也有了一定身家,他夫人除了王熙鸞之外,再無生育,他便干脆又娶了個蠻人小部族首領家的女兒,充作二房,可惜的是,大概生不了孩子是他的問題,至今依舊再無所出,反倒是跟自家夫人翻了臉。要不是他夫人顧念著女兒,都要直接拋開他,回娘家度日了! 總而言之,王子騰如今這般,已經翻不起什么風浪來,圣上一瞧,也就放了心,這樣的王子騰,是不值得王家舊部追隨的,這些人,以后就姓徒了! 這些人祖上就是干的這等買賣,如今海上那些,根本就是他們的徒子徒孫,他們開張之后,江南那些原本壟斷了往東洋乃至高句麗那邊商路的海商算了倒了大霉,一個個前腳才出海,后腳就被包圍,船上水手被殺得干干凈凈,船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直接就被擊沉。 沒兩個月,這些海商就有些撐不住了。 他們雖說這些年壟斷了商路賺得不少,但花的也多,別的不說,市舶司和水軍那邊,不都得打點?船上水手還有隨行的掌柜管事沒了,不得撫恤?船沒了,還得再買船造船,到處都是開銷。找市舶司查問可有人出手他們的商品,卻沒想到,人家根本沒在這邊銷贓,而是直接將東西交到了顧曉手底下的人那里,自個運到東洋那邊給賣掉了。 他們很快意識到海上崛起了新的勢力,又想要故技重施,過去收買,結果人家又不是真的沖著錢來的。都是當狗,為什么不當皇帝的狗呢?起碼圣上許諾了,回頭他們的兒孫就可以直接補入軍中,進去就是軍官,以后還多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 這些海商急了,又找水軍總兵參將,畢竟這么多年他們分了這許多錢,如今該到他們出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