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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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星重見此大喜,忙對李正心道:“走!” 說話間,二人已即刻朝那邊跑去。 二人皆體力不錯,很快便到了南城鷹哨傳來的位置。 可就在這時,蔣星重卻見坊中有一片沖天的火光,跟著便聽不少人大聲叫嚷著救火。 蔣星重見狀一愣,仰頭望著火光沖天之處,一時只覺心跳加速。 而就在這時,她忽見一名眼熟的太監朝她跑來,行色狼狽,臉上有明顯的傷痕。 那名太監還未走近,便指著著火的地方對蔣星重喊道:“掌班!楊越彬找到了!抓捕的時候他趁機點燃了屋子,人跑了,臣已派人去追!” 點燃屋子?蔣星重霎時明白過來,顧不上其他,即刻便朝那著火的地方跑去。 這一刻,蔣星重只覺耳中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如鼓如雷的心跳。 被人發現抓捕,第一時間不跑,而是點燃屋子。這屋子里定然有什么極其要緊的證據! 江南官場,晉商。他們到底在盤算什么?遠在江南的官場又為何會同遠在山西的晉商牽扯極深? 這是前世的她幾乎未曾聽過的勢力。這兩撥人怎么會勾結在一起,他們勾結在一起到底又是為了什么? 整個南直隸如此龐大的勢力,她絕不能叫線索斷在此處!倘若線索就此斷絕,她和言公子又要如何去清查南直隸官場上的事,這般龐大的勢力,她怎能就此放任不管。 “掌班!掌班!” 李正心一直跟在蔣星重身邊,同她一起疾跑,邊跑邊喚她??墒Y掌班就好像聽不到一般,眼睛一直盯著著火的屋子,神色是那般的蒼白。 蔣星重很快來到著火的屋子院外,火兵未至,只有坊中鄰居以桶救火。 烈火已燃燒至房頂,沖天的火光照在蔣星重白皙的面容上,印得幾乎看不出她神色間的蒼白。 蔣星重忙四下一看,一把拉住一個提桶進來的中年男子,從搶過他手里的水桶。跟著抬起水桶,直接將一整桶水,從頭上澆了下去。 將自己澆了個透,蔣星重一下扔掉水桶,毫不猶豫地便朝著火的屋子沖了進去。 “掌班!” 李正心厲聲一喝,面上神色全是震驚。然而蔣星重已然沖進了著火的屋子中。 “火兵!救火!” 李正心聲嘶力竭,與此同時,他拿起蔣星重扔掉的水桶便去一旁的溝渠里取水。 火場里濃煙滾滾,蔣星重被迷得睜不開眼睛,連連咳嗽,她忙抬臂,用濕袖子遮住了口鼻。 周圍溫度guntang,蔣星重卻根本顧不上,她知道時間緊迫,忙翻找火場中任何尚未燃燒之物。 耳中不斷傳來屋外李正心聲嘶力竭的呼喚,一聲聲掌班盡皆貫入蔣星重耳中。 可蔣星重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不斷拂過前世跳河殉國的畫面,又不斷拂過她從未見過卻想象過無數次的景寧帝自縊的畫面。 一片混亂中,蔣星重終于翻到一本類似冊子的東西,她隱約在里頭看到顧之章,以及江南市舶提舉司何懷古等人的名字。 蔣星重只覺自己已經無法思考,但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極其重要的東西。蔣星重將其拿起,塞進自己濕漉漉的衣服里,緊緊用雙臂護住。 她想抓緊離開,緊接著就朝外頭沖去,可她此刻只覺呼吸困難,眼睛什么也看不清,終是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外頭火兵趕到,云梯、水囊、濺筒等所有救火用具齊備,眾人抓緊救火。 “掌班!掌班!” 李正心自是看到倒地的蔣星重,可整個房屋結構都已經燒了起來,他根本進不去。屋內濃煙滾滾,他只能隱約看到蔣星重暈倒在空地之處,火勢似是并未燒到她身上。 李正心此刻只覺心跳一錯一落,他只盼著,蔣星重尚有氣息,沒有被濃煙嗆至窒息。 好在著火的時間不久,并未波及太大的范圍,再兼火兵的效率尚可,很快便撲滅了大部分火焰。 李正心立刻一頭扎進屋中,將昏迷的蔣星重抱了出來。 他將蔣星重轉移至空氣清新的空地之處,連忙去探蔣星重的鼻息,見她氣息尚在,李正心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忙對一旁一位未參與追捕的太監喊道:“去找大夫!到東華門外廡房?!?/br> 那名太監即刻離去,李正心便連忙抱起蔣星重,匆忙往東華門而去。 宮門不可夜開,但因東輯事廠長期需要外出辦事的緣故,在東華門外設了一處用以臨時落腳的廡房。 進了廡房,李正心將蔣星重放在房中的羅漢床上,急忙再去試探蔣星重氣息。 她雖呼吸尚在,但是氣息很微弱,整個人也很燙。李正心試圖給她脫衣降溫,可無論如何也掰不動蔣星重緊緊護在胸前的雙臂。 李正心只好作罷,就在他焦急之際,之前去請大夫的那名小太監,帶著大夫來到廡房。 “是進了火場,被煙迷了。大夫您快請?!?/br> 聽到外頭的說話聲,李正心即刻跑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將外頭的大夫緊著拽了進來。 大夫連忙上前給蔣星重把脈,可大夫也拽不動蔣星重護在胸前的雙臂,只得將手指探上去,去摸她手腕處的脈息。 摸了半晌,大夫便起身從醫箱里取出銀針,開始給蔣星重下針。 李正心在一旁小心問道:“大夫,他如何了?” 大夫道:“只是吸了煙氣,有些傷了肺氣。好在救出及時,并無大礙,養幾日便好?!?/br> 李正心聞言,長長吁了一口氣。 無礙便好,無礙便好。若是第一天出門辦差,便折損了掌班的性命,都不知該如何回去跟王公公交代。 大夫下了針之后,復又寫下一個方子,遞給李正心,道:“等天亮后,按這個方子去抓藥?!?/br> 李正心連忙接過,隨后便在一旁看著蔣星重。大夫也等著稍后取針,并未離開。 這一夜,當真是李正心這輩子過得最長的一夜。 不知過了多久,大夫已經取針離去,李正心便勞煩那名請大夫的太監,再一道跟著去抓藥。 可蔣星重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她側躺在羅漢床上,手臂依舊緊緊護著胸口。 李正心站在門口,一直看著東華門的大門。時間靜靜地流淌,終于等到了卯時,東華門后終于傳來侍衛取門閂的聲音,隨后“吱呀”一聲,東華門徐徐打開。 李正心面色一喜,連忙回到廡房,將蔣星重重新抱起,跟著便沖進東華門,往東輯事廠而去。 進了東廠院中,李正心忙朗聲道:“王公公,孔公公?!?/br> 王希音和孔瑞聞言,分別從不同殿中走出。 一見蔣星重被李正心抱在懷中,二人神色一變,三步并作兩步,即刻上前。王希音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李正心長話短說,三兩句便將夜里蔣星重如何找到楊越彬,又如何沖進火場的事簡單說了。 王希音忙看向孔瑞,并看了眼養心殿的方向??兹鸺纯绦∨苤x去。 王希音邊引導李正心往給蔣星重安排的房間走,邊道:“來來來,先送進房中,我這便派人去請太醫,再細看看得好?!?/br> 李正心微微愣神,他們這等身份的人,也配請太醫嗎? 不及他多問,王希音已安排了一位院中灑掃的太監去請太醫。念著蔣星重至今未醒,李正心來不及多想,便緊著將蔣星重送進了房間里。 王希音在東廠院中單獨為蔣星重安排了房間,房間雖不大,只有一間,但生活所需之物,一應俱全,房間也被一座木質鏤空屏風一分為二,里頭是臥室,外頭是桌椅。 李正心繞過屏風,將蔣星重放在了榻上。 蔣星重依舊保持著雙臂緊護胸前的姿勢,側躺在榻上。 蔣星重眉心緊蹙,李正心和王希音緊張地看著她。 似是經歷了漫長無盡的黑暗,蔣星重的意識一點點地回來。睡夢中,她穿過無邊無際的黑暗,似是又回到了景寧五年。 街道上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蔣星重又回到了那個流民雜居的小院中,那些如噩夢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叛軍已至茺州,過不了幾日,怕是就要渡河了?!?/br> “叛軍放出消息,皇帝在兩個月前就已自縊殉國!大昭的天下,要亡了,要亡了!” 耳畔到處都是期期艾艾的啜泣之聲,蔣星重的心也跟著揪起。 “皇帝殉國,昭軍潰散,我等老弱婦孺,還能躲去哪里?” “我聽聞土特部殺人如麻,食人凌虐,皇帝都已不在,我等還有什么指望?” “諸位可記得靖康之恥嗎?大宋兵敗,徽宗被俘,金人何等殘忍,毫無人性可言。待土特鐵騎南下,哪里還有我等的活路?” “我便是死,也絕不愿受辱于蠻夷?!?/br> 蔣星重似又看到那位阿伯,拄著拐杖站起身,聲音雖蒼老卻亦有一錘定音之效,“我年事已高,無力南逃,亦無力上陣殺敵。但我身為漢人,絕不會在蠻夷手中茍活!我愿隨帝殉國,魂祭大昭!” 說著,那位阿伯拄著拐杖,緩緩朝外走去。 院中聚集在此的流民,亦痛心抹淚。有人扶起年事已高的老母,有人抱起未知人事的孩童,有人拖著病體,陸陸續續跟在了那位阿伯的身后。 蔣星重亦隨眾起身,往外走去。 一路上,無數路人跟隨他們而去。衣著光鮮的文人雅士,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身著官服的底層官員,妝容仍舊精致的青樓女子…… 隊伍越來越壯大,人群中時不時傳出“隨帝殉國,魂祭大昭!”的壯烈之言。 六月的河邊,清風徐徐,艷陽奪目。 蔣星重的心狠狠被揪起,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一個自縊殉國的身影。 那是皇帝,是他們大昭的皇帝! 蔣星重的目光一一掃過身邊的人,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都是想要安居樂業的普通人。那對夫妻手中牽著的孩子還那般的小,那滿頭花白的阿嬤理當安享晚年。 可大昭北境盡數淪陷,土特部不日便會渡河?;实垡阉?,大昭還能有什么指望? 身為皇帝,他本該帶著大昭走向中興,他本該給所有這些人安居樂業的生活。 可是連他都已殉國,身為大昭的人,身為漢人,隨帝殉國,是她為大昭,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無數人跳下河岸,消失在湍急的河水中。 蔣星重俯身,捻了一撮土,輕輕點在舌尖上,隨即合上雙目,身子如一片落葉,朝湍急的河水中落去…… 孔瑞已到達養心殿,謝禎正欲更衣上朝,怎料卻見王永一匆忙進了殿中,道:“回稟陛下,孔瑞有急事求見!” “宣!” 王永一匆忙離開,跟著便見孔瑞急忙進來,他跑得滿頭大汗,一進來就跪倒在地,向謝禎道:“啟稟陛下,蔣阿滿身入火場,眼下昏迷不醒,剛被李正心送回東廠?!?/br> 第0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