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我變成一只鳥?！眴⒚髅枋鰤艟车恼Z調格外孩子氣，“你是擁有一座餅干城堡的鳥兒王子，天上飄著棉花糖云和糖果彩虹?！?/br>
    【我會把花園改造成您描述的樣子?！恐Z亞說，【希望您每天都有好心情?！克鼡渖葍上鲁岚?，【保姆車已停在門口等您?！?/br>
    “先去南山看奶奶?！眴⒚髡f，“向她介紹你，我的男朋友?！彼麚纹鹕眢w，倚在床頭，將喜鵲放在腹部，指腹劃過喜鵲光潔亮麗的羽毛，“她一定會喜歡你的?！?/br>
    【我也這么認為?！恐Z亞一板一眼地說，它張開尖尖的喙，輕咬啟明的手指，【該去洗漱了，我的造物主?！?/br>
    待啟明洗漱完畢，用過早餐，和陳雁橋說要去諾亞那里小住一段時間。陳雁橋真切地意識到當年那個幼小卻堅韌的男孩已隨著歲月推移脫胎換骨，步入成年，即將擁有嶄新的人生。

    “真好啊，小明?！标愌銟蛴芍缘刈８?，“我為你高興?！?/br>
    “我會回來看您的，陳jiejie?！眴⒚髡f，“感謝您照顧我長大?！?/br>
    “都是我應該做的?！标愌銟驈澭鼡肀Я藛⒚?，“去吧，享受愛情?！彼_門板，啟明cao作輪椅滑出客廳，入眼是蹲坐臺階上蜷成一團的啟承。

    “小承？”啟明驚訝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哥?！眴⒊修D過身，唇角下撇，委屈的表情和他壯實的體型極其違和，“我和爸爸吵架了?！?/br>
    “嘎嘎?！睒渖覀鱽硐铲o不滿的叫聲。

    啟明無奈地揉搓太陽xue，他說：“我要出去，邊走邊說?！?/br>
    “你去哪里？可以帶上我嗎？”啟承一骨碌爬起來，走在輪椅右側，殷切地問。

    “南山墓園，給奶奶掃墓?！眴⒚魅鐚嵏嬷?。

    “我也去?！眴⒊姓f，他不忘轉身向陳雁橋揮手告別，回頭在啟明耳邊嘀咕，“我不上船，爸爸很生氣?！?/br>
    “家里只有一個名額？”啟明問。

    “嗯，一個頭等艙名額?！眴⒊姓f。

    “為什么不給mama？”啟明問。

    “爸爸覺得mama身無所長，沒有上船的必要?！眴⒊姓f。

    啟明點頭，沒有對此發表看法，他問：“爸爸為什么不自己去？”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政黨?！眴⒊姓f。

    啟衡宇，一個固執冷漠的工作狂，精細地評估每一個家人的價值，連他自己的生命也不放過。啟眾焱老邁，啟明殘疾，李茵愚蠢，僅剩一個年輕健康的小兒子堪堪及格，他便把名額留給了啟承。

    “你覺得誰最想要這張票？”啟明問。

    啟承沉默片刻，說：“mama?！?/br>
    “你可以問問她?！眴⒚髡f，“她若想要，爸爸會讓步的?！彼膬蓳芮Ы锏剞D移矛盾，眉梢掛著凌冽的霜雪，“你說呢？”

    “好?！眴⒊袘?，“我去問?！?/br>
    老宅門口，加長保姆車?？柯愤?。黑發的仿生人看見啟明，笑容燦爛，它拉開門，彎腰將啟明抱進車里。啟承從另一邊車門上車，坐在啟明對面，他向仿生人打招呼：“早啊，諾亞?！?/br>
    “早?！敝Z亞挨著啟明坐下。

    車門關閉，開啟自動駕駛模式，汽車匯入車流，向南山墓園疾馳而去。三人面對面而坐，諾亞端來一杯茶水，遞給啟明，說：“白菊在后備箱，星星還需要我準備什么嗎？”

    “不用了?！眴⒚鹘舆^水杯，抿一口溫熱馥郁的茶水，“花束就夠?！?/br>
    汽車停在南山墓園東門，諾亞和啟承走在啟明左右，向半山腰夏侯芙的墓碑而去。儉樸的墓碑前后被擦拭得锃亮，想必常常有人拜訪。啟明彎腰，將盛放的白菊放在墓碑前，他說：“奶奶，好久不見?！?/br>
    諾亞和啟承也放下一束菊花，啟明牽起諾亞的手，對墓碑說：“奶奶，這是我男朋友，您應該認識，它也叫05?！贝嗽捯怀?，啟承詫異地瞪大眼睛，零五，怎么聽都不像人類的名字，倒像機器的編號，他記得躲在他院子里的聒噪電子鳥麻雀代號03，那這個05……難不成是哥哥的智能管家？

    “是我的智能管家?！眴⒚髡f。

    啟承震驚地望著啟明和諾亞緊緊交握的手，人類怎么能和ai發展出荒謬的感情？

    “您知道的，當初因為我的身體無法出門自由跑跳，我制造了05協助我更好的生活?！眴⒚髡f，“機緣巧合之下，它像蓋婭一樣覺醒了自我意識。它自稱是‘機器形態的人類’?！?/br>
    “我們彼此照顧著對方長大?！眴⒚髡f，“其他人或許永遠無法理解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您一定理解我，對不對？”

    “畢竟您是最善解人意的漂亮奶奶?！眴⒚鲹崦贡唤?，他俯首，額頭與冰涼的石碑相貼，“我好想您啊?！?/br>
    仿生人溫柔的目光落在啟明身上，它伸手，撫摸青年的脖頸，輕淺的吻落在啟明發間。

    啟承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含情脈脈的互動，眉頭輕蹙，大腦一片空白。片刻，他說服了自己，天才不屑于和同類為伍，與更高維度的生命結合，也算合情合理。

    “小承，過來和奶奶說兩句話?！眴⒚髡f。

    啟承走到墓碑前，說：“奶奶，快世界末日了，我們很快就能見到您?！彼麚蠐项^，“我知道您不在意我，但我還是很想您?！?/br>
    “瞎說什么?！币环挵褑⒚鳉獾孟胄?，他抬手彈啟承一個腦瓜崩，“奶奶沒有不在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