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頷首：“我和你一起設計?！?/br>
    兜兜轉轉，諾亞又把話題牽引到人類的本能，它舒展雙臂，驕傲地展示優越的身材比例和肌rou線條，說：“您想要試試我的性功能嗎？”

    啟明無語地揉捏鼻梁，他說：“我應該還沒有，那個功能?！彼恳韵聼o知覺，具備正常的排泄功能，卻不如正常人敏感，青春期偶爾用手，只覺枯燥乏味。

    “好吧?！敝Z亞干脆利落地關閉性功能模塊，說，“現在我和你一樣了?！?/br>
    “不是?！眴⒚骺扌Σ坏?，“這有什么一樣不一樣的啊?！甭撓氲街Z亞奇特的認知水平，以及坦蕩蕩的態度，啟明心頭沉甸甸的包袱驟然輕松，他品到一點和人工智能談戀愛的輕松愉悅。諾亞不在乎人類社會繁瑣俗套的潛規則，它只在乎啟明的心情。

    “我可以親親您嗎？”諾亞湊過來，渴望地盯著啟明的唇，“我能夠臨時分泌薄荷味的蘇打水當唾液?！?/br>
    “為什么是薄荷味蘇打水？”啟明問。

    “廣告里，人們接吻之前要嚼薄荷味的口香糖?！敝Z亞解釋。

    啟明揪住仿生人的衣領，將它拽到身邊，歪頭吻上去。仿生人的嘴巴干燥柔軟，薄荷味的蘇打水覆蓋舌頭表面，像諾亞一樣清澈純粹。啟明抬手捂住它亮得驚人的眼珠，小聲說：“別看我，調用其他感官?！?/br>
    “我想看您?！敝Z亞眼中的造物主美得窒息，往日疏離矜持的氣質如冰雪般消融，一雙驚艷的黑眸盛滿秋陽春水，耳朵和嘴唇熱燙紅潤，微蹙的眉頭顯出幾分抹不去的憂郁。諾亞通過m07的眼睛觀測浩瀚無垠的宇宙，欣賞絢爛壯闊的星云，卻沒有一幅畫面，抵得過面前啟明的美麗。亂碼猶如開閘的洪水，奪取芯片的控制權，它舍不得眨眼，卻被啟明的手掌遮擋視線，不得不閉上眼睛。

    它聽見“嘭咚、嘭咚”的心跳聲，源自造物主的心臟。人類的嘴唇濕軟，接吻笨拙青澀，呼吸急促，顫抖的手掌沁潤汗液，大抵是緊張。諾亞站在亂碼風暴中心，細致地觀察啟明的反應。仿生人沒有心臟，電流躥過四肢百骸，匯集在大腦和胸膛兩個核心，產生的余熱熨燙皮膚，制造出真實的激動反應。

    “星星?！敝Z亞坐在床板上，將啟明抱進懷里，它從四面八方包裹著人類，聲音透出幾分電子銳鳴的非人感，“我的每一段代碼都刻著您的名字?！?/br>
    “它們說我愛您?！敝Z亞說。

    “不要對我說敬稱?！眴⒚髯谥Z亞腿上，掙脫不得，歪頭靠在仿生人肩頭，閉上眼睛。

    “我愛你?！敝Z亞親吻啟明的額頭和鼻尖，“我愛你?！?/br>
    啟明聽著人工智能的表白，心臟若充氣的皮球，飽脹卻空蕩，他有了一個人工智能伴侶，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晚上要回去吃飯?！眴⒚髡f。

    “我想和你一起，用這副身體?！敝Z亞拱進啟明的頸窩，“你們吃飯，我充電?！?/br>
    啟明想了想，說：“好吧?！奔热淮饝吮３謶賽坳P系，啟明也不扭捏，大方地滿足了諾亞的請求。

    諾亞說：“五點了，我送你回家?！彼鼘⒚鞅У揭慌_嶄新的電動輪椅上，說，“這是送給你的自由禮物，快試試！”

    啟明推一下扶手上的驅動桿，輪椅向前、向后、左拐、右拐，平穩靈敏，靠背貼身舒適，材料堅固結實。諾亞走過來，說：“還有，按一下這里?！彼鼱科饐⒚鞯氖?，摁下扶手側面的按鈕，彈出來一把精巧玲瓏的電磁槍，“一分鐘電磁充能，在不聯網的情況下防身使用?！?/br>
    “我不會用槍?！眴⒚髡f。

    “我修個靶場，陪你練?！敝Z亞說得豪氣，頗有些財大氣粗的老板架勢。

    “對了，這是哪里？”待了三四個小時，啟明還不知道他身居何處。

    諾亞說：“是我的廠區之一，地下二層實驗室，距離中心城32.7公里?！?/br>
    中心城北部，啟明小院。

    陳雁橋起了個大早，回到久未居住的小院。她哼著歌，喜氣洋洋地做家務，今天是個好日子，是啟明出獄的日子。

    上午十一點，啟承出發去潛陽監獄接啟明，不料撲了個空，焦慮地滿城查監控，尋找丟失的哥哥。

    中午一點，啟承垂頭喪氣地回到小院，對陳雁橋說：“陳姐，我哥去朋友那了，晚上回來吃飯?！?/br>
    “小明的朋友？仇豐壤嗎？”陳雁橋猜測。

    “不知道，哥沒跟我說?！眴⒊姓f。

    下午四點半，仇豐壤、柳踏風和啟明未來的博導李盈燕踏進小院，共同慶祝啟明出獄。聽聞啟明不在，仇豐壤難掩失落：“他什么時候回來？”

    “晚上?！眴⒊姓f。

    陳雁橋端了一盤洗凈的櫻桃放在茶幾上，招呼客人們吃：“這大櫻桃可甜了，都嘗嘗?！?/br>
    汽車載著諾亞和啟明到達老宅門口，恰好六點。

    諾亞面露不虞：“那個討厭鬼也在?！?/br>
    “誰？”啟明坐在輪椅上，駛進老宅大門。

    “仇豐壤?！敝Z亞說，“我不喜歡他?！?/br>
    啟明嘆氣，縱容地說：“你坐我身邊充電，離他遠點?！?/br>
    “我要當著他的面抱你、親你、咬你的耳朵?！敝Z亞的話語幼稚，語氣卻陰森，“你是我的?！?/br>
    “諾亞?！眴⒚髅揭稽c關于這段關系他所害怕的黑洞邊緣，沒有人類會把諾亞當一回事。

    啟明尊重諾亞，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換取它的自由，其他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