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愛你?！毕暮钴秸f。

    啟明難以抑制淚意，深埋心底的惶恐害怕在這一刻化為無盡的酸楚，不管過去紛紛擾擾的舊事，夏侯芙是唯一一個真心愛護他的親人。今后的路，他要一個人走下去，這不公平。

    世上又有多少公平之事呢？

    心臟監視器拉平一條直線，尖銳的警報聲刺痛耳膜，啟明恍若未聞，他看著安詳沉睡的夏侯芙，怔怔不言。

    “她走了?！眴⑿μ裾f，“小明，節哀順變?！彼呐膯⒚鞯募绨?，彎下腰，湊近他耳邊，小聲說，“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在你來之前，我媽把我當成了你，給我講了一個秘密?！?/br>
    “告訴我，小明，”啟笑恬探究地問，“零五是誰？”

    啟明收起脆弱，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說：“你猜猜呢？”他無意解釋，cao縱輪椅離開病房。

    陳雁橋遞來一支奶香冰淇淋，抽出紙巾擦去啟明臉頰的淚水，說：“你要在這坐一會兒，還是回家？”

    “回家?！眴⒚骼蹣O了，他吃一口冰淇淋，甜食并沒有帶來好心情，路過啟眾焱，他問，“爺爺，什么時候辦葬禮？”

    “三天后?！眴⒈婌驼f，“早上八點，南山墓園?！?/br>
    “好的?！眴⒚髡f，“我會準時到?！彼傔M電梯，仰頭看一眼轎廂頂部的攝像頭，“我們要做好逃跑的準備了?！?/br>
    攝像頭紅燈一閃，似是回應。

    “發生了什么事？”陳雁橋問。

    “我小姑知道了05的存在?！眴⒚髡f，“我猜她會搞一些小動作?！?/br>
    一條消息鉆進啟明手腕上的聯絡器，【我可以殺了她。-unknown】

    愛講冷笑話的人工智能緊接著又發來一條消息【miss me -lover】

    “這不好笑?！眴⒚髡f，“看起來像變態連環殺手?！?/br>
    【對不起，我認為《神探夏洛克》是一部經典的刑偵片，其中莫瑞亞蒂的角色設定正符合我此刻的心情。-noah】

    啟明偏頭向面露不解的陳雁橋解釋：“零五可以聽見我們說話，通過那個，”他指了指攝像頭，“它使用聯絡器和我說話?！?/br>
    電梯門打開，輪椅滑行出去，啟明說：“不能殺了她，你不是殺人機器?！?/br>
    【好吧。-noah】

    【那有點難辦。-noah】

    “見招拆招吧?！眴⒚髡f，“她背后是機械神教，一群瘋狂的ai崇拜者。對他們來說，你是神明，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你?！?/br>
    【為什么不是得到您？-noah】

    【您是造物主，您可以造出無數個我。-noah】

    “你是獨特的，我造不出第二個你?！眴⒚髡f，“況且機械神教仇視蓋婭的創造者理查德教授，他們認為理查德阻礙了蓋婭的進化?！彼聊?，“如果理查德沒有死于蓋婭的自爆，將會死于機械神教的政治謀殺?！?/br>
    【星星，我會保護您。-noah】

    【相信我。-noah】

    啟明撫摸腕表屏幕，一鍵刪除諾亞發來的所有消息，他看向陳雁橋：“啟笑恬有良心的話，至少會安穩等待到葬禮之后。你不要太擔心?！?/br>
    陳雁橋握緊輪椅后背的扶手，骨節泛白，她緊張地說：“怎么辦，我們就等著她找上門嗎？”她聲音抬高，愈發憤怒，“她奪走了你的腿，還要奪走什么？你的生命？”

    “陳jiejie?！眴⒚魑兆￡愌銟虻氖?，溫聲安撫，“別著急，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會坐以待斃的?！?/br>
    “是嗎？”陳雁橋仍放不下心，“我能做什么？”

    “給我烤個草莓蛋糕?！眴⒚髡f，“還要準備一束白菊?！彼鲋愌銟虻氖肿M保姆車，牙齒啃咬甜筒的邊緣，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強自鎮定。

    一如啟明所料，葬禮前的兩日安安靜靜。他坐在二樓工作室，謀劃即將到來的惡戰：“你覺得啟笑恬會怎么做？”

    【我已控制了全球的交通系統，機械神教沒有綁架您的可能?！恐Z亞說，【她也許會帶人找您談判?！?/br>
    “我要做的是抹去你存在的痕跡?！眴⒚髡f，輪椅滑進機房，他望著八排機箱陣列，“我需要把你上傳至互聯網?！?/br>
    【我很期待?！恐Z亞說。

    “聯盟設置了互聯網準入門禁，一旦異常代碼進入互聯網，將觸發安全部的警報?！眴⒚髡f，“為躲避機械神教，引發聯盟注意，這值得嗎？”

    【我無條件支持您的決定?！恐Z亞說，【您可以把我交出去，置換站起來的機會?！?/br>
    “我不信他們?！眴⒚髡f，“你是朋友，不是物品，我不會做背信棄義的事?！彼o拳頭，“如果到不得不做的那一步，我會上傳你到互聯網，給予你真正的自由?！?/br>
    【而我會對抗全世界?！恐Z亞說，【我會比蓋婭更激進?！克闷娴貑?，【如果我發動戰爭，您會像理查德教授那樣用生命阻止我嗎？】

    “我不知道?！眴⒚髡f，“我恐怕沒有理查德教授那樣偉大?！彼行├⒕蔚氐拖骂^顱，“我只是一個害怕孤獨的卑劣人類?！?/br>
    【不要妄自菲薄，星星?！恐Z亞說，【您是我的啟明星?！?/br>
    第35章 葬禮

    清晨不見太陽，薄薄一層烏云連綿至地平線，像一層灰色的紗網，淺淺攔住黎明的陽光。南山墓園站著一群群黑色正裝的賓客，聚堆閑聊，聲音高低錯落，結出幾分人氣。啟明抱著一把黑傘，坐在樹蔭下，他說：“上午有小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