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過去，人聲嘈雜，光影錯落。

    啟明睡眼惺忪，失焦的瞳孔逐漸凝神，定在焦急的陳雁橋臉上，他小聲喚道：“陳jiejie?！?/br>
    “哎，嚇死我了?！标愌銟蛎⒚鞯哪橆a，“你和你小叔叔出去，發生了什么事？”

    “我……”啟明思考片刻，視線掃過床邊端坐的兩個穿著暗藍制服的陌生人，“他們是？”

    “你爺爺的下屬，地球安全部的警察?！标愌銟蛘f，“專門來調查你的事情?！?/br>
    啟明勉強倚著床頭坐起身，捏了捏自己的雙腿，依舊毫無知覺，好在仍是人類的軀殼，他說：“我小叔呢？”

    一男一女兩位地球安全部的警察對視一眼，女警察說：“我是葉亭荷，這是我的助手約翰·安德森。經調查，您和您的小叔啟寰光進入宇宙科學院后，發生了一場異常停電事故，您的小叔在停電過程中，因電梯故障墜落窖井，意外死亡?！?/br>
    “他死了？”啟明驚訝地說。

    “是的，麻煩您向我們解釋幾個問題，啟寰光為何帶您進入科學院，你們在實驗室做了什么？”葉亭荷問。

    “我小叔說，他有辦法讓我站起來?！眴⒚骶徛卣f，“他說得也沒錯?！辈恢挥X，他也染上了05愛講冷笑話的壞習慣，“他帶我去科學院，要把我的大腦移植給仿生人，助我成神?！?/br>
    葉亭荷愣住，她完全沒想到故事的走向竟然如此詭譎離奇。

    “他說我很聰明，不該困在一副殘缺的身體里?！眴⒚髡f，“他給我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劑，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br>
    “也就是說，您不知道停電的事?！比~亭荷說。

    “是的?！眴⒚鼽c頭。

    “我們在科學院確實發現了大量的仿生人，協助進行科學實驗?！苯鸢l男人約翰·安德森說，“但在啟寰光的實驗室，沒有發現仿生人?！?/br>
    “啟寰光向您展示了他要把你移植過去的仿生人嗎？”葉亭荷問。

    “我見過，和我長得一樣?！眴⒚髡f，“比我的實際身高高一點?！?/br>
    約翰看向葉亭荷，輕輕搖頭。

    “我們沒有發現具備這個特征的仿生人?！比~亭荷說，“除此之外，科學院申報丟失了兩臺仿生人，您這邊有頭緒嗎？”

    啟明搖頭：“不好意思，注射麻醉劑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彼种覆蛔杂X地向上，摩挲鎖骨邊緣，頸間掛件不翼而飛，他心下有了定論。

    兩位警察和啟明禮貌道別，離開病房。啟明松了口氣，看向陳雁橋：“小叔死了，爺爺什么反應？”

    “啟老先生一直在醫院陪夏侯老師?！标愌銟蛘f，她拿起一份檢查報告，遞給啟明，“醫生說，你很健康，麻醉劑代謝完就可以出院了?！?/br>
    “好的?！眴⒚髡f，“我確實需要盡快出院?！痹琰c回去，免得做事沒輕沒重的人工智能鬧翻了天。

    [1]參考游戲《底特律：變人》

    第29章 名字

    “我是怎么進醫院的？”啟明問。

    “我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他自稱‘諾亞’，要我去南山公園接你?！标愌銟蛘f，“我到南山公園，看見你躺在池塘邊的長椅上，我以為你睡著了?！?/br>
    諾亞，啟明猜測是05的五百二十個化名之一，他說：“大概是朋友?！?/br>
    “你的朋友？”陳雁橋問。

    “差不多?！眴⒚鞑辉冈斦f，他轉而問，“找到我的輪椅和耳機了嗎？”

    “警察說明天送過來?！标愌銟蛘f。

    啟明在醫院休整了三天，確定身體健康后出院。啟承殷切地守在老宅門口，扶啟明下車：“哥，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眴⒚髡f，“小叔死了，你知道嗎？”

    啟承點頭：“我知道?！?/br>
    “你什么感覺？”啟明問。

    “他要害你，罪有應得?！眴⒊姓f，“我不喜歡他?！?/br>
    啟明拍拍傻弟弟的胳膊，說：“這話別讓爺爺聽見?！?/br>
    “為什么？爺爺覺得小叔做得對？”啟承問。

    “人老了念舊，爺爺可能覺得小叔罪不至死?！眴⒚髡f，他驅動輪椅進入庭院，“我不在的日子，一切都好嗎？”

    “哥，你的同學來找過你?！眴⒊姓f，“那個叫仇豐壤的，他問我你去哪兒了?！?/br>
    “哦?！眴⒚髡f。

    “我沒告訴他?！眴⒊姓f，“他喜歡你，我看得出來?！?/br>
    “……你怎么看出來的？”啟明詫異地看向啟承，他這個呆呆愣愣的弟弟居然還有心思細膩的時候。

    “他給你帶了花?！眴⒊兄赶虼箝T扶手別著的鮮艷花束，“他說不知道你的喜好，隨便選了幾個品種?！?/br>
    啟明拿下花束，順手遞給啟承：“拿去玩兒，我還有別的事?！彼唇o花朵分半點心思，擺擺手打發了啟承，cao縱輪椅進入電梯，來到二樓的工作室。

    工作室安安靜靜，一如他離開前的樣子，沒有人形影像，也沒有例行的歡迎語句，人工智能裝聾作啞，試圖蒙混過關。

    “05.”啟明說，“我知道你在?！?/br>
    【下午好，親愛的星星?！侩娔X屏幕亮起，05尷尬地問好，【為了我的身心健康著想，您是否可以稱呼我為‘小五’？】不合時宜的幽默昭示了人工智能忐忑的情緒。

    “或者，我可以稱呼你為‘諾亞’，對吧？”啟明說，“你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但沒有告訴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