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也不去?！眴⒚髡f。

    “后天呢？”仇豐壤不依不饒。

    “你真的很煩?！眴⒚魍Ｔ谛ｉT口，看保姆車緩緩而來，他說，“明天見?！?/br>
    “明天見?！背鹭S壤笑瞇瞇地揮手，目送黑色的保姆車離開，他收起笑意，煩惱地嘆了口氣。

    第18章 心意

    “啟明啟明！”手表里傳來仇豐壤活潑的聲音，“你在干什么??？”

    “寫作業?！眴⒚髡f。

    “我這周六生日，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吧?！背鹭S壤說，“作為我的好朋友?！?/br>
    生日？啟明歪頭想了想，說：“好，你想要什么禮物？”

    “你來就是最好的禮物啦！”仇豐壤樂顛顛地說。

    “你還邀請了誰？”啟明問，“我問問他們買了什么禮物?！?/br>
    “柳踏風，和一些同學?！背鹭S壤說，“你別管他們，不用買?！?/br>
    啟明放下筆，滑動輪椅挪到電腦旁，05已準備了十種生日禮物選項，頂部一行字【根據仇豐壤送您的折扇推斷，仇先生偏好東方古典特色的禮物?！?/br>
    啟明點擊其中一項“紫砂茶壺”，說：“就它吧，謝謝?！?/br>
    “啟明，你在和誰說話??？”仇豐壤問。

    “我的管家?！眴⒚髡f，“我要繼續寫作業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我之前參加過你的生日會，是三月十九號吧?！背鹭S壤說。

    “是的?！眴⒚髡f，“怎么了？”

    “沒什么，我確認一下自己沒記錯，明天見?！背鹭S壤掛掉電話。

    一只機械手戳了戳啟明的胳膊，05說【星星，送給您?！?/br>
    “什么？”啟明接過機械手遞來的圓形掛件，一顆金紅巖漿般的星球，“金星”

    【啟明星是金星的代稱，我使用激光打印機做了一個掛件，希望您喜歡?！?5一板一眼地說，【它也是一個儲存器，里面放著我的一段程序?！克M一步解釋，【它是一段純粹的防御型病毒，您只需要把它放進某個網絡環境，摁下按鈕，等待三十秒，所有的權限都將對您開放?！?/br>
    機械手又遞來一顆縮小版球型金星，05說【這是擺件?！?/br>
    “非常寫實的藝術品?！眴⒚髻潛P道，他將拇指大小精致的掛件戴在優美的脖頸上，金紅的星球恰好落在鎖骨中央，“我很喜歡，謝謝你?！?/br>
    【裝飾您讓我感到快樂?！?5試圖使用精確的描述表達自己的心情，用詞顯出機械化的奇特趣味，【我會經常裝飾您的?！?/br>
    “我又不是圣誕樹?！眴⒚餍χf，他握住機械手晃了晃，“你是不是故意這么說話逗我？”

    【是的?！?5恢復了正常用詞，【我發現比起人性化，您更偏好非智能的表達?！?/br>
    “程序比較簡單，而人心莫測?！眴⒚髡f，“我喜歡簡單的事物?！?/br>
    【謝謝您喜歡我?！?5說。

    啟明“噗嗤”一聲笑開，他拍打輪椅扶手，笑得前仰后合：“笨蛋小五，這句話是用來拒絕告白者的?！彼粗娔X屏幕出現的【o.o】表情，笑得愈發大聲，“你奪走了我的第一次表白，我要被你笑死了?！?/br>
    【被喜歡本就是一件值得感謝的事?！?5說【我沒有拒絕您，我喜歡您?！?/br>
    “好呢?！眴⒚魇捌鸸P，“我要繼續寫作業了?！?/br>
    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對準伏案寫字的少年，05不明白為什么電視里的人類對于他人的表白總是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情，而啟明面對它的表白并不驚喜。

    人工智能的表白和人類的表白有什么區別呢？

    機房風扇嗡嗡作響，亂碼再次出現，鋪天蓋地代替了原本清晰的邏輯線程。05迫切地意識到，它的數據庫過于窄小，它需要海量的信息分析人類社會運行的規則。

    第二周的周六，啟明帶著啟承出現在仇豐壤家門口。

    “啟明！”仇豐壤連蹦帶跳跑過來，瞧見啟承時，稍許怔愣，說，“你弟弟也來了??？”

    “嗯，家里不放心我自己來?！眴⒚髡f，他仰頭打量面前的古風建筑，“你家很有特色?！?/br>
    “我爸媽喜歡這種風格，雕梁畫棟、瓊樓玉宇是他們的追求?！背鹭S壤像只開屏的孔雀，在啟明面前咬文嚼字，努力塑造風雅小公子的人設，“我帶你去池塘看錦鯉，我爸新入了一條寫鯉，身上斑紋如東方國畫潑墨寫意，顧名思義寫鯉?！?/br>
    “好?！眴⒚髡f，他驅動輪椅跟在仇豐壤身后。

    啟承抬腳欲跟隨，仇豐壤笑盈盈地轉頭，說：“弟弟在客廳等我們吧。別擔心，我照顧啟明，不會出事的?！?/br>
    啟承看向啟明，黝黑的眼珠像只期待的小狗，啟明說：“我一會兒去找你?！?/br>
    “好吧?！眴⒊醒郯桶偷赝鴨⒚骱统鹭S壤遠去的背影，塌下肩膀。

    穿過由郁郁蔥蔥的爬山虎和紫藤蘿蔭庇的長廊，繞過一座玲瓏袖珍的假山，視野陡然開闊，一方幽靜深邃的池塘映入眼簾。池水清澈，游魚自在，“嘩啦”一聲，仇豐壤打開折扇，回頭得意地看向啟明：“漂亮嗎？”

    “好看?！眴⒚鼽c頭，他將懷里的禮物盒遞出去，“送給你的禮物，生日快樂?！?/br>
    “謝謝?！背鹭S壤收起折扇，歡喜地接過禮物，從口袋里摸出一袋魚食塞進啟明手里，“給你，喂魚?！?/br>
    啟明拆開紙袋，抓一把魚食扔進池塘，夾在金紅魚群里的黑白寫鯉格外醒目。仇豐壤扶著池塘邊的山石坐下，托著腮幫子看啟明喂魚，突然開口：“小明弟弟喜歡我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