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但此時,外面已經沒了安德烈大公的身影。 絞刑架下,是無數的墓碑還有枯樹。 她來到了斷崖的邊緣,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她扶住了斷崖邊的枯樹,石子簌簌往下落。 獵獵風聲將她的發絲吹得凌亂。 斷崖上,可以俯視整座落日山谷的絕美風光。 然而,這是一座孤島。 恐怖的骷髏大公真的將新娘囚禁在了斷崖之上。 …… 她在斷崖之上轉了轉,試圖找到其他人。 走過安靜的墓碑群,哭泣的圣母像,路過許多聳立的絞刑架。就剩下了一片深處的樹林,長滿玫瑰的荊棘擋住了她的去路。發現沒人以后,周粥粥也不敢往深處繼續走了,重新回到了那座教堂。 整座斷崖之上無處不在的玫瑰骷髏標記,讓她有了個不妙的猜想:這里可能是安德烈公爵的私產。 該死的有錢人! 然而手機也沒信號,聯系不上其他人,夜里只能住在這座教堂里了。 黑色的教堂宏偉至極,然而因為只有周粥粥一個人,腳步聲回蕩,有種空曠而詭異的感覺。她推開了教堂里的一扇又一扇的大門,試圖找到牧師或者別的什么人求助,還是沒有人倒是看見了許多的純金蠟燭臺。 很快,她就來到了走廊的最深處。 那是一座紋著熟悉玫瑰骷髏頭的華麗大門。 她試著推了一下,大門轟地打開 比拇指還大的珍珠滾到了她的腳下,一個趔趄,周粥粥被絆倒摔進了珠寶堆里! 是的,這是安德烈大公的藏寶室。 成堆的金幣堆成了一座座小山,這座將近兩百平、挑高四米的藏寶室里金光燦燦。 周粥粥從珠寶堆里鉆出來,睫毛上都沾滿了金粉,她眨了眨眼眼睛。 被囚禁的恐懼和害怕都消失了! 她興沖沖地提起了裙子,沖進了財寶的堆里。 鴿子蛋!還有藍寶石王冠!她戴在腦袋上轉來轉去。 仿佛是老鼠掉進了米缸里。 珠寶的角落在陽光下都有那個熟悉的玫瑰骷髏紋樣肯定是那個無恥的安德烈大公的!偷了!通通偷了! 惡龍小姐興奮地睡在珠寶上把鴿子蛋往自己的裙子里兜! 但是兜著兜著,粥粥大盜突然間停住了,坐在珠寶堆左邊摸摸,右邊摸摸,心痛地開始抽泣:嗚嗚,好多錢!全都偷不出去! …… 被骷髏公爵囚禁的第一天晚上,周粥粥找不到一間可以睡覺的房間。 周粥粥只好從藏寶庫里翻出十分奢華的金絲被蓋上,在金磚上輾轉難眠。 想到這些財富都偷不走,這里的金碧輝煌讓她心里非常壓抑,簡直無法呼吸。 不到六點,天色微亮,周粥粥再也睡不著了。 她下了床,想要出去找找有沒有離開的辦法。 整座空空蕩蕩的教堂只有她的腳步聲,周粥粥拉了拉天鵝絨窗簾,很結實,但要靠著這個玩意順著下斷崖,她的心里還是有點發憷的。 她推開了教堂的大門,血月還掛在天邊,墓地里十分靜謐,只有烏鴉盤旋在樹枝上。 枯樹沙沙作響,周粥粥沿著墓地的邊緣往前走,沒有找到下斷崖的小路,只看見路邊許多帶著清晨露水的玫瑰,她一路走一路摘,很快就抱了滿懷。 周粥粥并不害怕西方鬼。這種西式的建筑物,在她的眼里只是暗黑哥特風。反而她更加害怕那種整個世界只剩下一個人的空曠感。 然而不管怎么走,圣母像之間只能看見自己的身影,連只鬼的影子都沒有。 周粥粥很愛錢,因為錢可以給她很多的安全感;大概是從小父母到處出差不怎么回家,周粥粥不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又養了瑪麗。 瑪麗就是money的諧音。 陪伴和money都要有,不然她就會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嘆了一口氣。 她朝著斷崖邊走去,想看看下面的落日山谷漸漸亮起來燈火。萬一還能夠看見小酒館里的瑪麗、小表妹和艾德琳呢? 此時天色將明未明。 突然,她遠遠看見斷崖那棵枯樹下,坐著一具非常高大的骷髏架子。 她看見了那具骷髏,有點疑惑:昨天這具骷髏架子是在這里么? 但不得不說,看見那具骷髏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 就算是具骨架子,也總比她一個人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好。 她走了過去。 想了想,把手里一大捧玫瑰塞進了骨架子的臂彎里。 正在賞月的安德烈大公:“……” 還剩下一些花塞不進去了。周粥粥打量了一下這具格外高大的骨架,發現他的頭蓋骨就是不錯的花器:獻花,不算是褻瀆遺體吧。 她興致勃勃地往他的頭蓋骨里塞了許多支玫瑰。 周粥粥在骨架子身邊坐下,撐著下巴看著底下的落日山谷。 安德烈大公緩緩轉過頭,出離憤怒: 素質,素質呢? 活人還有沒有一點素質了? die??! 他只是和往日一樣在家里欣賞了一下風景,為什么就遭到如此奇恥大辱? 她問:“骨架子,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是想家了吧?!?/br> 骨架子不想家,他想把她送去見上帝! 骨架子憤怒地抽出頭骨里的花,但因為是具骷髏,花又漏進了他的肋骨里。 骨架子伸手去摸自己的文明杖 然而周粥粥的腦袋一動。 安德烈大公又嗖地恢復了那個抱花的姿勢。 被當做花瓶的只能是一具普通骷髏! 偉大的安德烈大公!籠罩半個大陸的黑色恐懼,必須消滅這個奇恥大辱! 周粥粥打量了一下他身上講究精致的衣服:“怎么有點眼熟呢?” 骨架子渾身僵硬。 把文明杖悄悄藏在了背后。 幸好,安德烈公爵的衣服一天三套不重樣,周粥粥沒有認出來。 她給這具頗為英俊的骨架子,編了一個望著家鄉卻永遠回不去的悲傷旅人的故事。 很動人,但安德烈大公在心里暗殺她! 周粥粥偶爾會偏過頭看這具骨架子找靈感,所以他就算心里翻江倒海、血雨腥風,也一直保持著那個抱花的姿勢假裝自己只是一具普通骷髏。 周粥粥開始和他聊小酒館的生意。 骨架子:他明天就炸了小酒館! 周粥粥開始聊她從前生活的城市。 骨架子:他明天就去毀滅世界! 就這樣的絮絮叨叨當中,血月消失了,天色徹底亮了起來。 突然,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想回家了?!?/br> 他要炸了她的…… 骨架子微微動了動。 也就在這片刻的遲疑當中,不知不覺,周粥粥睡著了。 他小幅度地低下頭,看見了她在熹微陽光下顫動的、漸漸垂下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影子透射在玫瑰花瓣上。 等到安德烈大公回過神來,她的腦袋已經越靠越近,慢慢倒在了他的胸口。 準確地說,是他的兩根肋骨那那捧玫瑰之間。 骨架子從腹腔里摸索到了被她壓掉的兩根肋骨。 沉默了片刻,安德烈大公整具骨架子都開始氣得發抖。 骨架子試圖把她的腦袋推開 但她的腦袋代替了那兩根肋骨,陷進了他心臟的位置。 骨架子不得不維持著那個捧著花、摟著她的姿勢,不然就會當場散架。 安德烈大公對著初升的太陽,開始詛咒全世界! …… 太陽漸漸跳出了地平線。 斷崖之上,沉睡的她靠在了那具骨架子的胸口。 和他一起看了一場落日山谷的絕美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