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種溜主角的活動有時候可以持續很長時間,具體取決于他們什么時候想回家。    他們有手機導航,不用擔心迷路,只用沒有顧慮的一直前進,仿佛可以對著溫暖的夕陽一直走下去。    直到他們看見城郊的稻田,更遠處,就是幽邃的樹林。    他們停下來,空氣中的陰寒感愈發明顯。    分辨污染事件是基本的生活常識。    其中第一點,就是永遠相信人體遇見危險時本能的直覺。    江漓退到后座,體質更好的謝云虹坐上主座,他們掉頭,以最快速度原路返回。    但那種陰寒氣息還是揮之不去,甚至愈發濃郁,越來越近。    巨大的沖擊力從背后傳來,自行車失去平衡,江漓從后座被甩了下來,摔倒在地,因為慣性甩出去很遠。    隱約間似乎撞到了什么東西。    右腿一陣發麻,沒有任何知覺。    江漓眼前一陣發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狀況,口鼻間聞到濃郁的鐵銹氣息,混著股甜膩的腥氣。    終于,右腿后知后覺地傳來劇痛。    江漓半伏在地上,偏過頭,大片鮮紅的血跡蔓延開來,白色的骨質因為過大幅度的骨折而直接刺穿血rou,露出在外。    一旁是巨大而尖銳的石刃,上面沾染上了刺目的血色。    因為一時的刺激過多,江漓甚至來不及有什么反應,就連右腿傳來的劇痛也變得十分遙遠,飄忽不定。    田鼠被污染侵蝕,發生異變,雙目猩紅,長到了接近半人高。    鼠獸看向他的獵物,視線鎖定在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江漓上。    謝云虹同樣被掀倒在地,但他運氣比較好,這片荒地本來有很多石頭,他卻正好摔在柔軟的草地上。    加上良好的身體素質,謝云虹很快從沖擊力中回過神來,抬起頭,正好看見污染物向好友撲過去。    來不及思考,謝云虹抓過身邊的石塊,向污染物砸過去。    隨后,挑選出一個相對鋒銳堅硬的石塊,和污染物扭打在一起。    不附帶靈力的攻擊很難對污染物造成有效傷害。    就算被污染侵蝕的寄主,也就是那只田鼠已經死亡,但田鼠內的污染沒有被靈力抵消驅散,會cao控原主的尸體繼續戰斗。    江漓躺在地上,看見好友將污染物分尸,然后一點點處理掉所有還在蠕動的尸塊。    烏黑腥臭的血液濺射在友人臉上。    江漓口鼻間彌漫著血腥氣,有污染物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眼中是大片的黑色,紅色,混沌的,交織在一起。    耳邊是尖銳刺耳的嗡鳴聲,隱約間,江漓聽到好友的哭喊聲。    最后,所有的色彩和聲音都越來越遠,化作深沉的漆黑。    無評級城市中沒有異能者,只有定期巡查的調查員來處理突發的污染事件。    接到天空發布的警報后,最近的調查員迅速趕來。    但距離過遠,等調查員趕到現場時,也只看見污染物凌亂扭曲的尸體,以及想幫好友止血,卻無能為力的少年。    另一個孩子因為失血過多,已經休克昏迷,被送到醫院搶救。    這不重要,每年因為污染物襲擊而死亡的人那么多,這其中,一個只是受傷的小孩顯得微不足道。    人們關注的是另一件事,一個毫無靈力的少年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為了救下朋友而殺死污染物。    他們將事跡登上新聞。    他們稱贊孩子的勇氣和力量。    原本的怪物現在被人們稱作是英雄,那些對謝云虹投來的異樣目光全變成敬佩的眼神。    原本歧視小孩的家長帶著孩子,給他們送來象征贊美的花束。    江漓從醫院中蘇醒過來,從此害怕一切和血相關的事物,這種癥狀在謝云虹的臉同時和血聯系在一起時,格外明顯。    一直持續到現在。    為了抓住熱點,瘋狂記者突破醫生阻攔,擠滿病房。    他們爭先恐后地要對小孩進行采訪,想要剛從急救室中出來,還非常虛弱的小孩嘴中套出哪怕一點信息。    他們語調尖銳,仿若質問。    “你們當初是怎么遇到污染物的?”    “你們力氣一直這么大嗎?”    “真是勇敢啊,這孩子,下次遇到污染物,你們應該也會這樣勇敢吧,是不是?!”    ......    黑黝黝的鏡頭混著嘈雜刺耳的人聲。    從此,江漓又害怕上了鏡頭。    在江漓昏迷的這段時間,謝云虹一直趴在床頭,所以江漓剛醒來時就看見好友熬紅的眼睛。    好友聲音中隱隱帶上些哭腔:“淼淼,我好害怕?!?/br>    江漓摸摸謝云虹毛茸茸的腦袋,安撫道:“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沒有事嗎,沒事的?!?/br>    這件事之后,江漓開始怕血,怕鏡頭,一直到現在,他右側的小腿上還留著月牙形的傷疤。    而眼睜睜的看著好友氣息越來越弱,一點點失血昏迷走向死亡,則讓主角留下不小的ptsd。    謝云虹有個強迫癥,他總是要在身邊帶刀,哪怕只是一把小刀,或者任何能防身反抗的物品。    他總覺得是因為當初的逃跑,才導致好友被甩出去,帶著巨大的慣性撞上石頭,進而受傷。    如果一開始手邊就有武器,下定決心反抗,污染物不可能有傷到友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