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就是人員分布圖，不過當時沒有名冊，所以抓了很多年都沒有抓干凈！”

    “在七三年到七七年，王合軍一直在一邊做生意，一邊查找那些人員分布圖上的人，同時在七五年底把張雙喜放到了崔二泉現在所在地的地方，對崔二泉進行了蹲守。張雙喜什么媳婦是假的，忙農活也是假的，都是王合軍安排的?！?/br>
    “那王合軍那時候為啥不對崔二泉動手呢？”

    杜大用有些好奇的問道。

    “王合軍自己日記寫的原因，我大致分析了一下，王合軍一直認為崔二泉手里是有名單的，這來自于崔二泉在關押他的時候，說過一個叫《遏支計劃》的計劃，說總有一天，一旦再次發生戰爭，我們所有的軍隊的部署，戰機基地，導彈基地都會被精確打擊，還說了沒有他崔山泉，還有李山泉，王山泉?！?/br>
    桑廳神色肅穆的說了起來。

    “崔二泉，摧毀，遏制，我們國家全部？”

    杜大用有些腦洞大開的意思。

    “給你這個小兔崽子這樣一理解，我還覺得真的是?！?/br>
    桑廳有些感慨的說著。

    第1379章 真相接二連三（3）

    杜大用這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桑叔，您說崔二泉為什么沒殺王合軍呢？腿都給砸成那樣了！”

    “你別忘記了，崔二泉不是沒文化的人，這好不容易逮了一個有文化的王合軍，最起碼也是可以排解他寂寞無聊的狀態，真當潛伏下來是件容易的事情嗎？我們當年建國之前，同樣潛伏了很多同志，有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同志被殺害，還不是得笑著說好，哪怕心里在流血，哪怕心疼的喘不過來氣，不也得忍著！”

    “崔二泉只是沒想到王合軍能有機會逃跑而已，他要是知道后面的事情，你覺得王合軍能活過當天被殺的命運？他囚禁王合軍只是把王合軍當做一個廢物在排解自己內心的變態心理?！?/br>
    “王合軍日記里面寫的很清楚，崔二泉讓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讓那些女人懷孕再把小孩生下來，第一是為了他自己能喝到母乳，他說這樣他可以活長一些。第二，準備培養一些間諜。第三，滿足他的心理變態。這是最后他發現，那些女人竟然向那些孩子灌輸他崔山泉不是個好人，這才一怒之下把人殺了，糧食，菜這些都足夠的，別忘了，崔山泉當時可是一個小領導。這是王合軍自己偽裝了一下，沒事還讓崔山泉教他一些小日子話，學一些小日子禮儀，經常聽到崔山泉的腳步聲，他就對著仇鞎和兩個幸存的嬰兒大聲說著小日子話。要不然八個王合軍也不夠死的！”

    杜大用聽著是連連搖頭嘆息。

    “到了七八年，一切恢復正常以后，王合軍在兩個縣城倒賣煤炭的行為被人舉報，王合軍怕自己唯一合法的身份暴露了，所以這才跑了?！?/br>
    “一直跑到北河的井縣待了下來。這里才是王合軍正式開啟人生后半段生涯的開始?！?/br>
    “事實上崔二泉被“叫醒”的時候更早一些，從那時候起，崔二泉才真正把間諜當做自己的正經來做，等到王合軍準備找崔二泉算賬的時候，他才發現，崔二泉已經成了一個職業間諜，從八十年代剛剛開始，崔二泉就通過各種方式讓小日子很多間諜滲透到各個行業當中去，不過這些也只是王合軍后來發現的，一開始的王合軍只是覺得崔二泉變化太大了，而且那種變化和他學習過的東西有著高度重合化，這一下才讓王合軍一下警惕起來?！?/br>
    “你知道王合軍用了多久才抓到崔二泉一條線的嗎？”

    杜大用搖搖頭！

    “七九年開始，到九二年，十三年的時間。崔二泉那邊的潛伏人員都是上一代或者上兩代就已經潛伏過來了，他們知道不能急功近利，他們愿意花時間去慢慢等候，咱們有名的風箏案就是在九四年偵破的。大的風箏放上天可以藏匿高清攝像機，連著在我們一些軍事敏感區邊界地區在春天的時候，不停的放飛風箏，而這些風箏都是可以攝像的?！?/br>
    “另外在我們導彈基地，販賣蔬菜的大媽，你能想象到嗎？她會根據蔬菜用量來判斷我們是否在增加人員，一旦增加人員，說明我們要不是有領導來了，要不就是加強科研進度了，所以別以為動不動就是什么丑國偵察機來了一趟什么的，那個用處不大，真正有用處的反而是這些小人物，他們的信息一旦匯總以后，那些和我們不對付的，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研判人員，會根據這些小小而又細微的消息得出很多的推論?！?/br>
    “桑叔，按您這樣說，間諜很多??！”

    杜大用真的是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下。

    “不是間諜多，而是間諜有辦法讓那些普通人不自覺的就把信息透露出去?！?/br>
    “比如你住在某飛機基地旁邊，他們就會故意提問一些涉及敏感的問題，比如最近飛機飛的太多了，太吵了。如果你是這附近的，想著人家來多買些東西，就容易說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敏感的話，比如說，你說還好，那幾天才多呢！哪些時候夜里還有！普通人認為不重要的信息，對于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這些都是有用的信息，他們可以猜測我們是不是現在也可以嘗試夜間惡劣天氣，飛機可以正常升空作戰?！?/br>
    “有些人則是戴著微型錄音機，去一些雷達部隊附近轉悠轉悠，在八九十年代，我們很多空軍部隊的雷達連，營，團條件都不太好，用來發報或者接受信息的練習都是很簡陋的教室，可是這樣還有人拿著磚塊，掩蓋住錄音機進行錄音，這樣大范圍的收集，都是對我們軍事情報進行分析用的?！?/br>
    杜大用聽著桑廳的話，頭皮都有些發麻。

    第1380章 真相接二連三（4）

    桑廳這一會兒說的比較多，起來給自己的茶杯倒了一些水。

    “桑叔，按道理說王合軍這樣的功勞最起碼埋自己的地方也不至于那么偏僻??！”

    “那是他在贖罪，當初國家給他的墓地可不是在那里，可是王合軍覺得太自己不配，因為那兩個被他用鐵錘錘死的孩子，已經成了他的心病，所以最后在那地方立了墓，因為埋孩子的地方，比他的墓要高很多，他是把自己作為一個賠罪的人放在那里的?！?/br>
    “王合軍這個人哪怕經過很長時間的調整，其實都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理狀態，這可能和他關押將近四年有著直接的關系。他是從八十年代初期開始盯守崔二泉的，在這個期間他總共抓獲過四十三名國外潛伏間諜，國內協助人員一共是一百零二名，這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了?！?/br>
    “崔二泉因為下手比王合軍要早，而且所謂的《遏支計劃》內容和一些人員名單也只有崔二泉知道，王合軍估計那個計劃應該是在崔二泉腦子里面的，所以只能通過監守崔二泉來獲取更多的情報，也正是這樣才在八十年代末那段時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同樣在九十年代初期，咱們這邊海域國外潛艇偵察案也是這樣破獲的，還有一些更加涉密的內容我也不知道，從咱們國家在東魯和遼省兩邊大力發展海軍開始，王合軍就一直奮戰在第一線，知道九四年病故，他的事情由任合菲，也就是仇雪，這是她官方記錄的大名?！?/br>
    “在這之前她就和仇鞎偽裝成了夫妻，以經營中藥為主，實際目的就是監控崔二泉通過生意手段獲取情報來源再整合情報再向外面輸送的情報，從九零年一直到今天。你想想需要多么忍辱負重，她光是裝跛子一裝就是十二年，你看出來了嗎？”

    杜大用只能無奈的搖著頭，因為確實沒發現啊，因為仇雪確實是一個腿粗，一個腿細，這可能和她長期偽裝的原因而形成的。

    “其實仇鞎和仇豹都有遺傳性疾病，他們腦子里都有血管瘤，隨時能爆的那種，在仇鞎因為這個原因身故以后，仇雪才高度重視了這個問題，隨即她也帶著仇豹去京城最好的醫院看了，可是沒得治。仇雪從那時候起就開始關注崔二泉的身體狀況，最后在去年發現崔二泉開始大量吃藥，都是和心腦血管有關的藥品，甚至有的藥是來自于小日子?！?/br>
    “張發財也好，吳更香的弟弟也好，崔勝也好，羅紅桂也好，都是圍繞著崔二泉開展間諜活動的協助人員，別看張發財到處沾花惹草，可是去的每個地方都是附近有軍用機場的地方，這點你可以回去復查一下，到時候就會一目了然。他學劁豬的原因，是因為很多基層連隊都養豬來提高部隊伙食問題，要想豬長得好長得快，那就必須劁豬，那么這個手藝學精湛了，部隊也需要的，所以別小看任何一個人的價值，任何一門手藝可以帶來的附加值?！?/br>
    “要殺張發財是因為張發財要送一份整合的情報出去，目的地是遼省。在02年我們遼省好不容易從國外弄來了一艘巨無霸，小日子就開始動歪心思了，別以為進來了就是安全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要知道我們國家在七零年就提出了巨無霸強軍要求，可是沒有任何人幫助我們，那時候的我們確實也是技術有限?！?/br>
    “而崔二泉接到的通知就是想辦法毀掉這艘巨無霸，在01年土國那里，小日子就已經擺了我們一道，讓我們付出了苛刻的代價，很多東西幾乎就是在那里被拆的一干二凈不說，一些關鍵部位的金屬件也是被拿走了，可是我們沒有任何辦法?！?/br>
    “誰當時能夠想到，一些情報的整合就是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隨著酸菜的生意往來，就在結算單上就能傳遞信息？”

    “小日子是四面環海的國家，以前咱們沒有，他們還能坐得住，包括南朝，還有南亞一些沿海國家，至于丑國那就不用說了。真以為我們發展這些，他們不害怕嗎？”

    “可是我們沒有狼子野心，他們就要把這個帽子扣給我們，讓我們的國際聲譽大受影響?！?/br>
    “仇雪從張發財那里獲取到的整合情報竟然是有人在遼省那里準備動手，于是經過匯報以后，決定殺掉這些人，第一是謹防崔二泉繼續通過其他手段把整合情報再次泄露出去，第二是殺了崔二泉一家四口以后，應該會有其他人因為不明真相而動起來，間諜里面也有被他們自己人滅口的，從而創造出崔二泉這條整合線人人自危的狀態，第三是我們已經有了突破，必須立即破壞掉這條線產生的不可測危害?！?/br>
    “桑叔，那為什么不抓起來秘審呢？”

    桑廳有些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杜大用。

    第1381章 真相接二連三（5）

    杜大用給桑廳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這是說錯了啥？”

    “你這智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只要崔二泉一家四口莫名其妙消失，那么這條線所有的人就會立即潛伏起來，因為他們怕上線出問題了，那么仇雪他們的布局怎么破？只有成為兇殺案，才能讓那些不明情況的間諜動起來，因為他們要把這個情況傳遞出去，這屬于監督崔二泉這條線的人，他們也是獨立的一條線，你以為抓間諜就和吃飯一樣容易，仇雪從二十歲不到，到現在三十多歲，就為了死守這條線，你以為那么容易的？”

    “光是這條線就有我們反間諜部門的偵查員七十多名，他們一直都是默默無聞，藏頭露尾的生活著，每一個都是微小的普通老百姓，可是正是他們才構建了國家安全系統。崔二泉這條線里面有我們自己的同志故意被崔二泉手下策反的，然后一直給這條線傳遞一些經過核準的微價值情報?！?/br>
    “還抓起來秘審？你這腦子也是夠嗆！不過對于我們公安部門來說是這樣，可是那是軍方，那是涉及到國家軍事安全方面的，他們每天都是面對你死我活的斗爭的，光是這條線，仇雪他們的偵查員在八年中犧牲了六名，你覺得還那么容易嗎？”

    “這么多？這個真的不知道?！?/br>
    杜大用趕緊搖搖頭說道。

    “仇雪一開始對于德市市局，五成縣局包括省廳刑總的直屬大隊都很滿意，因為他們找不到可以下嘴的地方，這就讓那些潛伏的人員有些摸不準了?！?/br>
    “仇雪說，直到你這個小警察來了，他們才覺得出了問題，因為你是通過倒查的手法去追根究底去了，不過你的每步行動都是大致知道的，也沒有給你限制，為的就是追求布局的真實性，直到你直接上門抓了仇雪，這才讓軍方感到棘手了，這才立馬通知了國字頭國安來要人了?！?/br>
    “你當時那靈光一現能說給我聽聽嗎？”

    桑廳笑瞇瞇的對著杜大用說道。

    “因為仇雪當初是弄藥材的，我又查了當時她的戶籍，更改的太奇怪了，我是心里一邊罵著戶籍警一邊覺得不對，再結合張發財摔倒以后安大媽一家都出來了，她不會聽不見聲音吧，那她為什么還要跑出來？我只是覺得懷疑，所以我想著先抓人，后搜查，應該能出點線索，真的我錯了，我認打認罰，再說我也沒有對她進行高強度的強制帶離，當時我說話還是很客氣的！”

    “我看你這樣子還挺高興的，就你真打你還打不過人家，明天人家要見你，本來你今天不來，我還準備晚上給你打電話來的，記住一條，無論開多好的條件，一概不準答應，他們那兒有的我這兒也有，武器比不上，其他還是能湊合湊合的，聽見沒？”

    桑廳沒好氣的對著杜大用說道。

    “桑叔，你放心，我生是東魯公安的人，死是東魯公安的鬼?！?/br>
    “什么死不死鬼不鬼的！晦氣！遲早要離開的，估計能留你兩到三年我就算燒了高香了，趁著現在給我多培養一些青年刑偵人才吧！”

    杜大用聽著這個話有些發愣。

    “別發愣了！你以為我能坐這兒坐多久嗎？五年基本就是極限了，下一步不是直轄市公安局局長就是部里了。所以讓你多給東魯培養一些年輕有為的基層刑警干部，就算我不在這里繼續任職，也對得起自己的警徽了?！?/br>
    “你早就上了刑偵總局的名單了，也是總局培養的人才之一，要不然咱們這兒哪兒有這么大的權力給你的，蘇部長那是時刻關心你的成長速度，你現在目前的成績，已經讓他這個推薦人喜笑顏開了。這起案件結束，你也休假半個月吧，回青鷺待滿期以后再回省廳這邊，大隊給其他人的假期都是一星期，我已經把上半年欠你的假期一次還給你了！”

    “明明欠我十七天假期的……”

    杜大用看著桑廳正不懷好意的看著他，趕緊就閉嘴了。

    從桑廳家出來，杜大用也是一臉感慨，一直覺得他們刑警已經是奮戰在第一線非常辛苦的人了，今天聊過以后才覺得，跟那些長期和敵對勢力作斗爭的偵查員比起他們更加的辛苦，不僅身體上辛苦，心理上更加如此。

    有些人可能剛穿上軍裝就脫下了軍裝，開始了遙遙無期的潛伏生涯，換一份不起眼的工作，還要有合適的借口，甚至家里人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還得忍受不理解的目光，瞧不起的言語，就這樣的情況，還得把工作干好，甚至直到退役，才能恢復正常，可是這個時間長度呢？就像仇雪一樣，裝個跛子都得一裝十幾年，在拆遷安置的住址一待就是五六年，還能要融入其中。

    杜大用想到這里，只能苦笑了一下。

    第1382章 真相接二連三（完）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杜大用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報給他一個地址，讓他直接去那里就可以。

    等到杜大用趕到這里，才發現這是一個部隊，是一個空軍雷達連駐守的地方。

    出示了證件以后，杜大用才被放了進去，被人家安排好停車以后，有個一杠三星的上尉領著杜大用就往一棟三層小樓里面去了。

    杜大用剛進這個房間，就看到曾經被他抓捕的仇雪穿著一身戎裝，軍銜是兩杠兩星，中校銜。

    仇雪朝著杜大用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杜大用趕緊回了一個標準的警禮。

    這時候仇雪哈哈一笑說道。

    “我和我的同事一直都想看看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你幾乎是把我父親的過往查了個底朝天了。我的名字叫任合菲，這是我父親為了紀念我的母親給我起的名字，不過我認為我起的假名字才是激勵我一直追求的事業?！?/br>
    “從我被國字頭國安帶離之后，托你的福，可以正式著裝，可以以正式身份出現在大眾場合之下了，這就是你來了，我必須給你敬禮的地方。對于這個結果，我一半是討厭，一半是欣慰?！?/br>
    “有沒有想體驗一下咱們軍隊偵查員的生活？”

    杜大用趕緊搖頭說道。

    “任姐，我還是算了，說句實話，本身當警察對我來說就是陰差陽錯的結果，你都不知道，我最開始的理想是當一個高級廚師，現在能當警察已經很吃力了，我這個人天分不高，只能靠著勤能補拙做好警察，你要讓我去一線和敵對勢力作斗爭，我覺得自己還達不到你們的要求?！?/br>
    仇雪聽著以后，臉上全是笑容。

    “我們軍情局領導知道就是這個結果，我還不信邪，嘗試著來說服一下，可是我這剛開頭你就長篇大論的給我結束了后面要說的話，那我就不說了。以后在公安部門好好干，咱們說不定還有繼續合作的機會?！?/br>
    “張大爺，你也來看看抓我的小子，你不是一直沒有和他見過面嗎，今天讓你見見?！?/br>
    杜大用看到張雙喜也是一身戎裝的從一個小門走了出來。

    杜大用看了看人家的軍銜，兩杠四星，妥妥大校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