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公益
周日下午三點,曼谷植物醫學中心內,會議廳座無虛席。 與此同時,另一座別墅里,女孩額頭的冰袋已經被換了無數次,嘴唇依舊干裂蒼白,仍未醒來。 會議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講臺兩側擺著新鮮摘取的藥草束,艾草、羅勒、南姜、紅景天一應俱全,散發著溫和卻扎實的氣味。 講座主題是“草藥療法公益推廣”,由周氏泰銀基金會與泰國植物藥研究院聯合主辦,背景墻上一行金字赫然印著:“草本療法新方向:醫學大麻與情緒恢復機制研究” 入場者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本當天正式發行的醫學雜志,封面是一張青年女性的照片——莎拉,陽光打在她眉眼間,神情自信堅韌。 標題旁標注著:“新時代中草藥醫學的希望之星——清邁實習生莎拉” 有人翻開雜志低聲議論:“還沒畢業?這資源也太硬了?!?/br> 也有人點頭稱贊:“她爸是教育局的,能推她出來也是為了拉年輕人關注草藥療法,宣傳用的?!?/br> 主持人是泰國衛生署下屬草藥組負責人,身穿正裝,侃侃而談植物神經作用機理與非致幻大麻素的臨床使用趨勢。 身后大屏幕上則輪播著項目宣傳短片,鏡頭掃過清邁研究中心下屬的高地溫泉、大棚試驗田、醫護穿梭的配藥走廊,一切看上去“規范、透明、先進”。 鏡頭切換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登上了屏幕。 ——蘇拉教授的遠程連線。 他坐在清邁大學研究室中,白襯衣整潔,眼鏡下的神情溫和。背景故意布置得極為“學術”:植物標本、手繪草藥分布圖、一張發黃的解剖草圖。 “……很遺憾因為時間沖突無法親臨現場,但我對草本療法在現代醫藥介入中的作用始終充滿期待?!?/br> “尤其是我們在大麻提取、疼痛管理和精神調節方向的探索,目前已有令人欣喜的進展?!?/br> 記者們鏡頭輕輕調焦,對準屏幕上的蘇拉教授,臺下掌聲響起,掌聲中的細節卻不那么統一。部分本地草藥派系的老醫生看得出神,另一部分學者卻面色猶疑,像是在琢磨話里是否藏著別的意思。 站在最后的一位記者放慢快門,在“疼痛管理”幾個字打出那一秒,輕輕按下快門。 就在臺下第一排,周寅坤靠坐在椅中,身著深色西裝,會議手冊攤在桌子上,而男人手里翻開的正是“清邁制藥工廠和泰合生命科學集團結構圖”的匯報資料。 很快,主持人介紹了今天的“青年代表發言人”,觀眾席瞬間安靜。 莎拉走上講臺。 她一身得體的白大褂,發梢微卷,臉上沒什么粉飾,只略施薄妝,看起來干凈利落又有些生澀。她站在講臺前,雙手輕握麥克風,目光掃過臺下,語速不快,卻意外穩重: “很榮幸能作為清邁研究中心實習生代表,參與到這場植藥現代化的工作中。在未來實習過程中,我將參與配藥樣本的預處理、植物提取液的基礎分析,也將見證草藥在緩解神經性焦慮中的輔助成效?!?/br> 一席話并不長,但點到為止,避開了所有敏感用詞,臺下觀眾陸續點頭,記者們的快門聲開始密集。 而在后排偏右,那個先前拍下蘇拉遠程講話的記者再次舉起相機—— 這次,他的鏡頭鎖定在莎拉臉上。 從她一開始略顯拘謹,到逐字吐出那些審慎而漂亮的官話,他的指尖始終未動,只在她提及“配藥樣本”那一秒,果斷按下快門。 拍攝完畢,他側身避過主通道,悄悄調出后臺字幕同步記錄,拍下完整的講座時間戳。 他沒有任何明顯舉動,整個過程安靜得像一位普通媒體博主,拍完后坐到側排繼續整理資料。 在他的鏡頭里,蘇拉教授的笑是溫和的,眼神卻隔著鏡頭若有若無地游移了一瞬,像是在尋找某個可能存在的接收者。 莎拉的發言在掌聲中結束,卻并未急著離場,而是稍稍一頓,抬手示意工作人員遞上桌上一籃小巧噴霧瓶。 “對了,”她微微一笑,語氣輕松了些,“在進入實習前,我和清邁大學的前輩們一起參與了一個純草本香氣項目的輔助開發,這次也特地帶來一點伴手禮,送給在場各位?!?/br> 她說著,從盒中取出一個霧狀噴瓶,指尖按壓了一下,空氣中頓時擴散出一股溫涼的薄荷香與檸檬草混合的味道,極為清爽干凈,夾雜著淡淡的紅景天與南姜香氣,尾韻收得很利索,沒有任何甜膩或刺激感。 “這是我們剛開發的醒神噴霧,基底來自清邁本地種植的檸檬草、艾葉與薄荷,配比參考傳統香療比例,純植物提取,已通過清邁農業局與泰國天然產品安全審核,是完全無公害的純天然草本配方?!?/br>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臺下一些略顯疲憊的觀眾輕輕一笑,“剛好是下午,希望能幫大家趕走一點困意?!?/br> 有人現場試噴,一開始只是一兩個小動作,接著就傳來輕笑聲與贊嘆:“哎,這個味道真不錯誒?!薄靶蚜?,真的醒了?!薄安粫项^,很清涼?!?/br> 記者們的鏡頭也跟著掃過去,一位外國學者甚至舉手問:“這個產品可以商業化嗎?” 莎拉很有分寸地微笑:“目前還在內部測試階段,未來如果通過安全數據評估,也許會以公益渠道在校園、診所等空間推廣?!?/br> 一旁的大屏幕繼續播放,講座進入自由問答階段。字幕滾動著講座標題,直播畫面穿過萬千屏幕,在電視臺、新聞APP、大學內部轉播平臺上滾動播出。 周寅坤沒看臺上莎拉,也沒在意后排鏡頭,只是在下一段專家提問開始時,緩緩闔上手中的資料,動作平靜如常。 剛才接到醫生消息,說周夏夏從昨晚昏迷到現在,體溫終于降了,但意識還未恢復。 想到這里,他抬頭看了一眼派發噴霧的女孩,果然是個小狐貍。臺上的每一句,精確、干凈、乖巧——沒有半分像周夏夏那樣亂叫亂吼的毛病。 反觀家里的麻煩精小兔子,周耀輝這兩口子,怎么就捏不出個聽話點的,要是能像小狐貍這樣聰明點,至少現在不會燒得像個快報廢的娃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