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入睡
周寅坤那杯酒,喝得很慢。 他坐在她房間的沙發上,陪著她把整份作業寫完——從英語到數學,從物理到化學,每一頁都被她認真地寫了、又默默改了兩遍。燈光下,她的肩膀一開始是緊繃的,后來松了些,但頭始終低得不能再低。 周夏夏其實本來沒想在周五就把所有作業寫完的,可是……她等了又等,男人還是沒走,而且在認真閱讀著什么,不像能打斷的樣子。 期間偶爾她抬頭觀察他,他卻像沒看見似的,繼續刷著手機,一言不發,表情冷淡得過分。 夏夏終于把最后一道題寫完,揉著脖子說:“我、我寫完了……”男人聽后也站起身,端著那只已經溫得發苦的酒杯,準備離開。 “早點睡?!?/br> 門又悶悶的一聲合上,屋子里一下安靜得只剩下墻上電子表走動的聲音。 周寅坤把杯子放了回去,順手沖了沖,擱回原處,他本可以就此回自己的房間。 可腳步卻沒聽話。他折返,再次推開了她的門。 門果然沒鎖,還算聽話。她已經躺上床,燈關了一盞,只剩下床頭的昏黃燈光。 夏夏剛在被子里把內衣脫掉,就聽見門開的聲音。 她猛地從被子里掀起一條縫,只露出一個腦袋,就看到墻上男人的身影在朝他靠近。 她下意識往里縮,靠近墻邊,語氣緊張得發顫:“小叔叔,你……忘了什么東西了嗎?” 熟悉的重量壓了上來,帶著煙草與沉木混合的氣味,一下子覆蓋住她身側那一片空氣。 緊接著視線內就撞進那張熟悉的臉。 “小、小叔叔…”她聲音很小。 男人眼神半瞇,語氣懶懶的:“陪你寫了兩個小時作業,你還打算把我趕出去?” 他邊說,邊抬手扯了扯被子,直接鉆進來,在她身后一摟,掌心毫不客氣地扣住她肩背。 沒有肩帶,沒有邊緣,沒有任何多余的束縛,肌膚與薄薄的睡衣中間幾乎隔了個虛無,他的指節微微一緊,像是試圖再次確認。 “你……我、我還有那個……”她想掙扎,卻被他手臂一圈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兩人間幾乎沒有縫隙,這張床和他的比起來太小,此刻還要裝下另一個人,他不得不屈著膝蓋,肩膀也稍稍往下壓,才能將身體完整地安置進去。 周夏夏雙手緊緊按著自己的內褲,但男人只是將那只手順勢從肩部劃過胸前,安靜地停在她的小腹。 掌心貼著她軟軟的一塊肌膚,一動不動,仿佛就是她今晚必須承受的溫度。 “我又沒說要干什么?!彼拷?,語調低啞得幾乎貼著皮膚,“就睡一覺不行?” 他呼出的氣息拂過她脖子,癢得她縮了縮肩。 “別亂動,動了就不睡了?!彼痪湓?,像釘子一樣釘在她背后。 女孩徹底安靜下來。 他像是終于滿意了,把她整個圈進懷里,長腿自然搭過來,把她鎖得牢牢的。 周夏夏腦子里亂得像糊了一團棉線。 越亂,她越清醒,越清醒,越睡不著。 于是她只能開始默背英語課文,抓住最后一根理智的稻草。 她用腦袋默念著,沒有聲音,一字一句在腦子里走得艱難,卻比任何一次背誦都用力。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擠走對方帶來的灼熱和緊張。 屋內安靜下來,窗外風過樹梢,月光被風吹得一片一片地碎在玻璃窗上。懷里的女孩呼吸開始變得均勻,指尖不再繃著。 男人閉著的眼此刻睜開,打量起這個女孩子的房間。 與整座別墅偏冷調的裝潢不同,周夏夏的房間像是被刻意保留了一份柔和的余地,窗簾是米白的蕾絲雙層簾,外層輕透,里層厚實,繡著細小的花藤圖案,半開著的狀態下,夜色被遮了七八分。 床鋪靠墻擺著,是定制款法式床榻,流線型的邊緣和純白雕花的床頭板,配著一床灰粉拼色的薄被和淺玫瑰色床笠。 枕頭是野生蠶絲內芯,軟得一摁就塌但有回彈,旁邊還擺著一個小小的毛絨抱枕——兔耳朵垂下來,像極了她委屈時拉下來的小臉。 整個房間不算大,干凈又帶點少女心思,溫柔卻不矯飾,像是一個被按著長大的女孩,偷偷在這個地方藏起來的一點自由。 這個房間,阿耀比他先來過,不過沒有關系。 此刻女孩正躺在這張帶著奶香的床上,小小一團窩著,棉被裹在她身上,臉埋在枕頭里,只露出一點鼻尖,發尾亂糟糟地鋪在枕邊。 他知道周夏夏是被那個萊婭拉著進的音樂社,準確說,僅存的那點火氣,她窩在他懷里的時候,就已經散干凈了。 男人閉上眼,掌心的溫度一寸寸貼緊她的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