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飛行
凌晨四點半 · 曼谷素萬那普機場 私人航站樓 夜色仍濃,遠處的跑道燈依稀亮著,天邊還未泛白。整個機場只開著最小范圍的照明,連風都靜。 停機坪上的銀灰色灣流G650私人飛機已預熱完畢,尾燈一閃一閃。兩個黑衣人從跑道盡頭走來,腳步穩,步伐極輕。 亞羅拎著黑色機密文件箱,身上還穿著戰術夾克。走到機艙門前,主動先登機檢查。周寅坤則停下腳步,在登機梯下點了根煙。 他穿著深灰色長風衣,內搭黑襯衫,領口敞著,頭發微濕,像是剛洗過澡,步伐不急,一如既往的冷靜。 登機前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天色——夜濃如墨,毫無星光。 “幾點落地?” 亞羅回答,“英國時間六點左右,七點接洽,場地安排在陳懸生薩里郡的莊園?!?/br> “嗯?!?/br> 他閉上眼,整個人像陷入了飛行座椅中。飛機滑動、轉向、加速,逐步進入滑翔。 從窗外望出去,整個曼谷城燈火像星海一樣在逐漸拉遠。 窗外黑壓壓的云層下,是還未醒來的亞洲大陸,艙內卻溫度穩定,隔音良好,只有設備偶爾的蜂鳴聲。 亞羅坐得筆直,一雙大眼盯著窗外,眼神清明仿佛時刻等待著執行坤哥的命令,艙燈調成了柔暗的閱讀模式,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氛圍。 周寅坤坐在主座位,手里翻著陳懸生資料,可翻到第三頁,他突然停住了。 手指挨著文件頁邊,輕輕敲了兩下。 不是不專心,是沒由來地——想她了。 他盯著面前的資料,眼神落空了幾秒,最終慢慢合上。 拿起手機,點開她的對話框。 最后那條消息還停在他的“你在學校乖一點”。 他想了想,沒有再發語音,也沒發文字,只把一張她上學時穿校服照片設成了聊天背景。 周寅坤換下了長風衣,披著薄毯坐進機艙后段的小會議間,艙燈調暗,一部專線加密平板正依次跳出各地通訊接入中。 首先接入的畫面是馬場夜間后臺,林城站在燈光斑斕的顯示屏前,戴著藍牙耳機,聲音干脆。 “最近一批洗完的籌碼已經打入泰銀賬戶,金額一億六千萬港幣?!?/br> “資金來源標注?” “內地賭客下注獎金回收、馬會贊助、場地維護撥款,稅前報表已經審計過?!?/br> “盤口控制那邊呢?” “照坤哥您的要求,每場只cao控一匹。配合藥物控制反應穩定,最大幅度不超過12%?!?/br> 周寅坤點點頭:“繼續保持小幅波動,別太明顯?!?/br> “明白?!?/br> “另外,下個周加一場慈善賽,主辦方就用周耀輝那家藥業。中草藥專家團隊人選也要加快?!?/br> “是,坤哥” 第二個接入的是凱文,通話只有聲音,沒有畫面?!扒疤煳覀兣c中本達成了整個平臺“直銷化”的戰略目標,” 凱文要匯報的事情較多,不由得加快了語速:“交易加密化方面,我們讓中本盡快開始構建TOR協議上的隱形隧道,同時也聯系了東歐匿名代幣開發者,代號Redstring,由他配合中本整合加密代幣系統區,這樣一來就可以繞過傳統銀行系統,實現全球匿名交易支付?!?/br> “不錯?!笨磥碇斜灸切∽咏K于想通了,暗網一事整體進展得順利,周寅坤心情大好。 “不過,雖說肯定會有安全防護與危機應對系統,但最好初期還是把產品模糊化處理,再進行量產發售比較好,不知道工廠那邊能不能做到技術升級?!?/br> “嗯?!敝芤に伎贾?,要想實現全路控制,從貨源分發再到資金回流,的確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錯。 緊接著周寅坤接入了桑托斯的通訊,桑托斯教授已聽過凱文的訴求,清了清嗓子才開始答復:“模糊化處理是可行的,比如現在市場上常常有用卡芬太尼來給動物做強鎮痛劑,如果能再加入其他配方比,也就是做成類衍生物,應該可以規避常規試紙檢測” “這事要重視,人力組建你負責,需要什么新設備就去和阿耀說”,男人簡單幾句安排,已經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耗太多時間。 一圈下來,通訊終端自動關閉。 周寅坤靠在座椅上,半瞇著眼,思緒沒有立即抽離剛才的信息匯流。 種植區貨源穩定,清邁的草藥項目一旦立起來,就能從醫療體系里撈出第一口藥油,全國立法也只是時間問題。 馬會的水渠洗得干凈,香港金融監管遲早也會知道他們碰不動這一筆錢; 而暗網那邊,中本、Redstring、凱文一整條鏈,正在悄無聲息地織出一張全世界最隱形的黑網。 他只需要再給一點時間,就能徹底做到毒源、物流、分銷、資金,全線閉環,全球隱形。 是法律許可、金融封口、科技掩護之下,世界各國親手把路鋪開的地下王朝。 想到這里,他伸手拿過桌面上的水,輕輕抿了一口。 周夏夏。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又點開那個聊天框。 背景圖里,她穿著校服站在校門口,陽光落在她睫毛上,一半臉都被遮住。 他指尖輕輕一敲,頁面又關掉。 現在最難搞的就是這個周夏夏。但無所謂。 她只要不跑就行。 他不是不能等,也不是非要立刻抓回懷里。 他睜開眼,從旁邊的筆記本里抽出幾張照片,是阿耀傳來的監控截幀—— 宿舍走廊、教學樓一角、迎新活動室。 其中一張,夏夏穿著白襯衫裙,坐在人群后面,低頭拿著杯子在笑,光線打在她側臉上,耳朵紅得發亮。 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把照片收進文件夾,合上。 “還真是開心?!彼吐曊f了句,嗓音啞得像是自己都不常聽見的那種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