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群臣的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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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娃坐上了父親的王位。 這王位曾經距她只有一步之遙,現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坐在上面,俯視眾臣。 艾娃第一次體驗坐在王位上的視角,臣子們的表情和小動作都可以盡收眼底,她有些興奮,又有克制不住的心悸,她在王廷里學習的那些知識與謀略,能夠敵得過那么多竊竊私語的人心嗎? 她穿著特制的白色禮袍,手握圓頭金色權杖,頭戴鑲嵌無數寶石的王冠,灰色的眼睛在碩大的王冠下熠熠生輝,她已經等不及了,來吧,不管對面是教會還是貴族,她要試試自己的爪子夠不夠鋒利。 伊薩如影隨形般和其他侍從藏在王位側后方,像一道靜默的幽靈。 一個紅色的佝僂身影緩慢出列,是她的老熟人了,“女王陛下……” “主教大人?!卑抻幂p柔的呼喚攔住他略顯吃力的行禮。 涅多瓦的背似乎已經老得直不起來,他弓著腰絮絮叨叨地向她敘述著分裂洗禮的繁瑣流程與注意事項。身為omega受洗,與傳統alpha受洗儀式有很多悖離之處,由于儀式偏隱私,受洗室內不能再有alpha觀禮,應當安排適當數量的omega見證并為君主祈禱。 艾娃皺眉,“我連自己的隨侍也不能帶嗎?” 伊薩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看向前方,綠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像一條捕食狀態中的蛇。 密閉的受洗室,陌生的觀禮者,教會親手布置的流程,無論哪一項聽起來都很危險,尤其是對于艾娃這位新繼任的君主。 涅多瓦停頓一瞬,“如果您要求的話,自是可以?!?/br> 她深知失去武力保護的君主猶如被扒開的蚌,既然教會一手組織的受洗已無法插手,那么在隨行與觀禮人員的篩選上就絕不能讓步。 艾娃舒適地傾斜著身體,一只手支著下巴,笑道:“王城里那么多的貴婦人都無事可做,只知道賞花與畫畫,我的愛卿們,別把omega配偶都藏在家里呀?!?/br> 臺下的大臣面面相覷,接著便是被冒犯了般漲紅了臉,但懾于艾娃的身份,沒有一個人敢于站出來說話。 艾娃明知故問地詢問涅多瓦的意見,“主教大人,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 涅多瓦的老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一副意料之中的平靜,“陛下的提議十分中肯,但受洗室是圣潔之地,只有虔誠的信徒才可進入,不然會觸怒生殖神?!?/br> “主教大人的囑咐我記住了。既然如此,挑選隨侍與觀禮者的事就不必麻煩教會了?!?/br> 涅多瓦回道:“教會近來也缺少人手,如果陛下能親自派人遴選,自然再好不過?!?/br> 幾乎沒遇到什么阻礙就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艾娃雀躍之余又有一絲不安,為什么涅多瓦毫不反抗地接受了她的干預,她前進的方向是否有陷阱?還有什么她沒有考慮到的地方嗎? 與群臣的早會結束之后,她走在回書房的路上,屏退了侍從,只留伊薩在身邊。 艾娃說:“分裂受洗聽上去不像是個善意的邀請,哪怕安排人手的是我們,教會也有太多可以cao作的地方?!?/br> 為她穿上束縛衣后她毫無反抗之力,隨便拿根繩子都能輕易將她勒死,還有到時會是誰貼身為她穿衣脫衣呢?教會只要買通哪怕在場的一個人,都有極大的變數。 伊薩扶著她的一只手,停在廊后的花園一側,兩人都不由自主望向茂密的花叢,他說:“主教同意了您的提議,他對這些omega抱有不一樣的期待呢……看似柔弱無害的花朵里卻可能藏著劇毒的蜂針?!?/br> 開得極艷麗的藍紫色鳶尾花叢里,野蜂在陽光下飛舞。 艾娃露出一個笑,語氣里躊躇滿志,她反問:“他們的毒,會比我更劇烈嗎?” 青年反握了握她的手,作為侍官卻毫不掩飾地盯著艾娃看,因她的一個笑容而心眩不已。 “伊薩,好久沒聽你講過自己的身世了,我記得你說自己跟教會有關系?” 他愣了一愣,不明白她提起這事的用意,“太久遠的事了,陛下突然問我,我都有點記不清?!?/br> 艾娃不介意幫他回憶那些舊事,“你被送到我身邊之前,是養在教會的,涅多瓦算你的養父,可你沒有跟我提過在教會時候的事情?!?/br> 伊薩面色不變,四兩撥千斤地道:“人會失去自己身為孩童時期的記憶,但我仍感激主教大人的養育之恩,沒有他,我今天無法站在您身邊?!?/br> 艾娃沉默片刻后,喃喃自問又像是試探:“……我可以相信你嗎?!?/br> “……” 伊薩無聲地看著她,好像有無數話語堵在喉嚨里,卻又說不出來。 他已經不是艾娃兩小無猜的玩伴了,兩人都在適應著新的身份。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陛下不用費心分辨?!?/br> “什么?” “到了您信任耗盡的那天,就用匕首插進我的心臟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