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忍不住落淚。世事變幻是這樣的快！當年那樣深愛過，可是如今漸漸形同陌路。早已各有各的生活，互不相干了。

    章家是城內有名的公眾人物，章小姐的生日派對，自然是富麗堂皇，高朋滿座，賓客云集。孟十和鐘越到時，章小姐撇下其他人，親自迎上來。孟十寒暄了幾句，留他們單獨相處。

    章小姐本來就是有名的美人，鵝蛋臉小巧精致，柔嫩的肌膚吹彈可破，經過盛裝打扮，更是美艷不可方物。見了鐘越，打趣說：“鐘帥，今天能請到你來，寒舍真是蓬蓽生輝??！”鐘越忙說不敢不敢，一向事物繁忙而已。

    章小姐白了他一眼，笑吟吟說：“我知道鐘帥你貴人多忘事，所以不將我們這些小女子放在心里?！币伙A一笑俱是風情。鐘越忙謙虛：“章小姐言重了，真的是抽不開身。不信，你找孟十當面對質?！闭滦〗阊谧煨Γ骸暗昧?，我還不知道你！說你是工作狂也不為過。不過，今天既然來了，那就是我說了算?！辩娫矫c頭，“當然當然，客隨主便?！闭滦〗慊仨恍?，指著他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先等著——我這會兒要招待客人?！闭f完搖曳生姿走了。

    孟十不知道從哪里熘出來，低聲說：“不要說兄弟我沒提醒你啊，這樣一個絕代佳人，知情識趣，凡是男人沒有不動心的。既然對你青眼有加，千萬要好好把握機會?！睌D眉弄眼走了。

    有女傭過來說：“鐘先生，我們小姐請你過去?！彼畟虺鰜?，一直走到偏廳的走廊外。章慧明笑說：“里面人太多，吵得厲害。我們站這里靜靜說會兒話?！币性诘蚧跅U上，抬頭說：“你看，月亮上來了?！笔种钢饷?。

    鐘越走近一看，一輪白玉似的明月朗朗照在地上，當真鋪了一層霜似的，周圍的一草一木跟著分外有意境。明月多表相思，他心頭忽然涌現滿懷的惆悵傷感，靜靜立在檐下，沒有說話。

    她嬌嗔道：“不知道鐘帥可是想起什么難忘的舊人舊事？竟然如此傷懷?！辩娫轿⑿?，沒有回答。她撐住欄桿，上身不老實地往后仰，突然“哎喲”一聲，差點往外栽去。鐘越見狀，連忙拉住她，倆人滾作一團。

    她沒想到有此變故，順勢倒在他懷里，沒有立即起來。她做的這樣明顯，他若還不懂得抓住機會，只能說明他不待見她，根本沒有往那方面發展的意思。鐘越聞到她身上的香味，立即不著痕跡拉開距離，隨即高聲叫人，又禮貌地問：“章小姐，你有沒有摔到哪里？”

    驚的眾人都過來看她。她深深嘆了口氣，理了理頭發，忙說：“沒事沒事，不小心滑了下腳?！备诒娙松砗蠡氐酱髲d。

    鐘越和孟十離開時，章小姐沒有出來送。

    孟十還不明所以，笑著打趣說：“好小子，你厲害啊，平時小看了你。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和人家抱在一塊了！”鐘越什么都不解釋，只是專心開車。送孟十回了家，轉回來時，路上出了一起車禍，又堵車了。

    他走出來，nongnong的黑夜將他圍成一個小小的影，孤獨而落寞。明月疏疏淺淺照在殘葉半凋零的槐樹間，看過去像舞臺上布置的一幅畫，半隱半現。他忽然記起那時候的事來——

    她傻里傻氣拉著他問：“為什么古人會說月里住著嫦娥，還有桂樹？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來？”他自然是不理會她常有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可是她偏偏不依不饒，總要拖著他東拉西扯。最后常常是他呵斥她：“嘰嘰喳喳還跟孩子似的，專心看書?！彼挪磺椴辉笍拇巴廪D過頭來，嘴里滴咕說哪有哪么多書可看。實在無聊了，一個人趴在桌上睡覺。

    現在想起來，她只不過想跟他多說說話而已?？墒悄菚r候不知道，只是嫌她吵?？墒呛髞碓僖矝]有人在他耳邊吵吵嚷嚷了，再也沒有了！——他常常后悔，那時候應該多陪陪她，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遺憾了。

    有些東西，當時你并不懂得它的可貴，往往要失去以后才會明白。

    他站在路邊抽煙，一根接一根。車流開始往前滑動時，他掉頭轉了個方向。

    何如初洗了澡正準備睡覺，聽見門鈴響，心里疑惑，這么晚了，會是誰呢。打開門見是他，很是吃驚，愣愣地問：“你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