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還是以前的房間，一模一樣，連陳設都沒變?？墒羌覅s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氣沉悶壓抑，像一潭死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何如初掏鑰匙開門。何爸爸攔住她，不著痕跡說：“上次聽人說有小偷，于是你mama換了鎖?！焙蝝ama聽見敲門聲，心想該是女兒回來了，迎出來見了何爸爸，冷笑說：“今天怎么舍得回來？沒被外面的狐貍精絆住腳？”

    何如初一回家就見是這種火藥場面，心里的那一點期待全化為泡沫，來不及褪去的笑意僵在臉上，好半天叫了聲“mama”，心里堵堵的，很難受。

    何爸爸便說：“素菲，初初今天第一天回來，咱們能不能不吵？”妻子大概是所受刺激過大，神經變得歇斯底里的，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他早已疲倦不堪，只是顧著女兒的感受，從沒提過離婚一事。

    何mama見到久違的女兒，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口里猶說：“你要是怕吵，就別做出這等丑事！”何爸爸厲聲喝道：“素菲，孩子面前，胡說什么呢！”

    何如初將書包往地上重重一扔，轉頭上樓。何mama這才噤聲，揚聲說：“初初，mama做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彼饝宦?，“我換件衣服就下來?！泵鎸@種情況，她早已無力地說不出話來。

    房間還是以前的房間，一模一樣，連陳設都沒變?？墒羌覅s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氣沉悶壓抑，像一潭死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高考完那些天，常常聽見母親躲在臥室低低哭泣的聲音，整夜整夜。她心揪成一團，恨死爸爸了，發誓不再理他?？墒前职诌€是一樣疼她，那樣低聲下氣跟她說話，比mama還關心她。她怔怔的，不知道該站在哪邊。大風小說

    為什么不能回到小時候呢？一家人親密地說說笑笑，她被捧在手心里，無憂無慮，任意哭鬧?？墒撬靼?，就算父母還在一塊，也回不到重前了！以前上物理課，講到原子分子時，高老頭曾說過：分子間的距離太大了，排斥力遠遠大于吸引力，破鏡其實是不能重圓的。

    她換好衣服下樓，何爸爸已經走了。何mama剛才和何爸爸大吵大鬧，這會兒見他走了，卻獨自倒在沙發上垂淚，神情凄涼。見到女兒，忙用手背擦去了，點頭說：“菜在桌上，喜歡什么自己吃?！?/br>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母親哭泣的樣子她已見得太多。盛了兩碗飯出來，說：“mama，你也吃點?！焙蝝ama搖頭，“你先吃，mama還不餓?！彼龏A了菜端到mama跟前。何mama不得不接在手里，紅著眼睛說：“快吃吧，等會兒該涼了?！彼c頭，好半天說：“mama，你身體不好，多吃點?！?/br>
    何mama點頭，移過來坐到桌前，給她盛湯，“你也多吃點，一個人在外面，瘦了。在北京，還習慣嗎？”她往嘴里塞了幾粒米飯，剛才明明餓得不行，此刻卻食不下咽，“恩，學校挺好的?！币淮笞赖牟?，卻味同嚼蠟。

    默默喝了小半碗湯，她便說飽了，不敢提起爸爸。何mama讓她去洗澡，早點睡。她站起來，半晌說：“mama，我陪你說說話?！焙蝝ama怕女兒見她傷心的樣子，忙說：“不用。你坐車累了，回房歇著。我也要睡去了?！币皇謸沃雷右皇址鲋笱酒饋?，已顯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