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窈一下便失了軟若無骨的嬌弱，硬生生地站了起來。

    同被夫子罰站一般，目光怯怯地看向他。

    裴今衍對上這個目光。

    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罷了。

    罷了。

    左不過是多些冷水罷了。

    他站起身來，再度將念窈拉入的懷中。

    如今，再多親親吧。

    第94章 畫卷

    等念窈擦干頭發之后，裴今衍也終于沖完了一整桶的冷水澡。

    他靠近念窈的時候，念窈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裴今衍知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摸了摸鼻子，刻意地離念窈遠了一步。

    念窈沒有注意到裴今衍的動作，只是輕聲開口。

    “殿下，趙夫人送來的東西...”

    她方才在裴今衍沐浴之時想了想。

    郡守夫人如今將這東西奉送給太子殿下，必然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只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女兒。

    念窈雖如今還未有孩子，可卻也能懂母女之間的牽連。

    若是有可能，念窈還是希望，裴今衍能夠答應趙夫人的話。

    只是...

    念窈也知曉，她如今不應當同裴今衍說這些，這會叫他為難的。

    裴今衍又如何不知曉念窈心之所想的呢。

    他伸出手來，揉了一把念窈的腦袋。

    “放心，這些事情，孤心里都有數的?！?/br>
    他頓了頓，還是有些害怕念窈會將這件事情歸咎在她自己身上。

    “這件事具體怎么處理，無論是孤答不答應她的話，一切都是在孤身上?！?/br>
    裴今衍看著念窈這一雙眼。

    他知曉，念窈是一個良善的。

    “阿窈，莫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頭上。你如今有孤，孤不是那種廢物，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的廢物?！?/br>
    念窈聽著裴今衍的話，又看著裴今衍面上的認真。

    不知怎么的，念窈唇角竟都漾出了幾分的笑意。

    裴今衍接下來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之中，他不知曉念窈如今為何發笑。

    只是，男人的威嚴叫他不自覺地微微瞇起雙眼來，略微不善地看向念窈。

    念窈瞧見他這副模樣，一下環住了他的胳膊。

    “好了?！?/br>
    她杏眸之中仿佛粹著了光束，如今看向裴今衍時候，似是滿心滿眼之中都只有他的存在。

    “阿窈知曉了。只是殿下日理萬機，若是妾還將這些事情來勞煩殿下，妾都...”

    裴今衍伸手，就制止住她之后的話。

    “如今這邊的事，孤已了解的差不多了。若是不出意外，過十日便能回京兆了?！?/br>
    念窈一愣：“這么快？”

    裴今衍頷首。

    且不說他原本便已經從暗衛手中找到了大量的證據，更是如今，這趙夫人的舉動一下幫他順藤摸瓜找到了許多陰溝里的老鼠。

    這趙郡守雖是冠州的郡守，可畢竟是科舉出身的，若是沒有趙夫人的名冊。

    他怕是還得拖一段時日。

    裴今衍方才看過一眼，其中有他已經屬意底下人去查的名字，有些，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裴今衍收回了思緒，將目光落在了念窈身上。

    如今，冠州這件事已幾乎塵埃落定了，他也派了人將這郡守府圍得水泄不通。

    趙大人便是有再多的能耐，也沒辦法從他的布局之中逃離出來。

    只是...今日裴今衍收到了另一個消息。

    影青底下的人已經帶來了那北狄王妃的畫像。

    裴今衍看過一眼之后，原本想讓人將其燒毀。

    可想到了念窈，他終究只是派人將那畫像好好地收了起來。

    ——那畫像之中的人，與念窈長得有七分相似。

    看來，她確確實實，是念窈的母親。

    原先的江丞相夫人。

    裴今衍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件事瞞著念窈。

    裴今衍思忖了片刻，便將念窈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把下巴擱在念窈的頭頂上，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孤派去的人，已經發現了你母親的蹤跡?！?/br>
    念窈猛地抬頭，卻險些撞到了裴今衍的下巴。

    對上裴今衍幽深的雙眸，念窈咬了咬唇瓣，輕聲道。

    “是...是她嗎？”

    便是連念窈如今都說不出來，她究竟是希望北狄王妃，是自己的母親，還是不希望她是。

    裴今衍嘆了一口氣，而后，點了點頭。

    念窈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笑意，方才繃緊的身子也松了松。

    “那便好?！?/br>
    她蹭了蹭裴今衍，整個人都躺在了他的懷抱之中。

    “娘親還活著，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br>
    裴今衍憐惜的，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

    裴今衍又何嘗聽不出來她話語之中的茫然。

    若是以往，她還能期盼與娘親重逢的喜悅。

    可如今，她的娘親成為了那北狄的王妃。

    若是不出意外，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

    念窈整理好了情緒，她一下直起身子，看著裴今衍。

    “那殿下，可否答應妾一件事？”

    裴今衍一愣：“你說?！?/br>
    “到時回京兆之后，不要將娘親的事情，告訴璋哥兒和朝朝?！?/br>
    裴今衍聽到這話，便知曉念窈這是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