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衍唇角都抿成了一條直線，卻一下被念窈環繞住了腰身。

    他一愣，面上的冷氣漸漸消散了，就連唇角也隨著慢慢揚起。

    裴今衍偏過頭來，不愿叫念窈瞧見他面上的笑意。

    “罷了，孤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回便這么放過你了?！?/br>
    他伸手，在念窈的臉頰上捏了下。

    “下回可沒見你有這般的好運?！?/br>
    念窈被他打岔了這么久，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出神的原因。

    可她看著如今的裴今衍，似乎沒有絲毫的煩惱。

    念窈稍稍一頓，就將方才想要開口的話盡數吞入腹中。

    小餛飩還是昨日里吃的味道。

    只是，念窈下意識抬眸看向了裴今衍。

    她總感覺裴今衍似乎有什么話想要對她說，但似乎又是顧忌著什么，遲遲沒有開口。

    念窈忍受不了這般的氣氛，她咽下一口小餛飩之后，抬眸看向裴今衍。

    “殿下?！?/br>
    裴今衍一下抬頭對上了念窈的眼睛。

    今日坐馬車都是裴今衍將她抱上來的，自然是沒有讓侍女給她額外梳妝打扮。

    念窈自己將頭發挽起成了低髻，上邊也沒有旁的首飾，素凈得很。

    可大概美人都不用多余的點綴。

    這般的念窈，落入裴今衍眼眸中，也同樣美得驚人。

    裴今衍喉結一動，他開口：“怎么了？”

    “殿下你可是有什么事想要同妾說的？”

    念窈話語之中雖帶了些小心翼翼，可這說出來的話卻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直直看著裴今衍，想從他眸色之中看出什么來。

    裴今衍手里的動作狠狠一頓，他剛想將這件事情一筆帶過。

    可對上念窈的水眸。

    裴今衍只將勺子擱下，他一下失去了胃口。

    似乎有些事情，他也無法代替念窈來決定。

    能夠做決定的，只有念窈她自己。

    裴今衍緩緩開口：“你可曾想過，若是再也見不到你母親，會如何？”

    第82章 生個女兒吧

    裴今衍這一句話，猶如一記重雷，瞬間砸在了念窈的心里。

    她唇瓣翕動了下，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裴今衍這話中的意思。

    裴今衍見她許久都沒有回話，他抿著唇剛想要開口說些什么。

    念窈鼻尖頓時紅了，就連聲腔也帶了些哽咽。

    “殿下，是查到了什么嗎？”

    裴今衍心中一窒，不知曉自己應當如何面對念窈。

    “我...孤...”

    裴今衍下意識躲開了念窈的目光。

    于公于私，若是那北狄王妃當真是念窈的母親。

    裴今衍極不愿意她們接觸。

    中原有一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br>
    這句話無論是放在念窈身上，還是放在江夫人的身上都能夠解釋道通。

    若是念窈被發現，如今有了一個作為北狄王妃的母親。

    裴今衍便是太子殿下，也很難說得上，能將她全須全尾地保下。

    而同樣，若是北狄那邊知曉。

    他們的王后，先前竟然是大晉朝的丞相夫人。

    哪怕是北狄那兒也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裴今衍啞著聲音問了一句：“你可還記得你母親的長相？”

    念窈不知曉他為何要這般問。

    只是，她乖順地點了點頭：“記得?！?/br>
    “那你可還記得，你與她容貌像不像？”

    念窈一頓。

    記憶之中的畫面如同畫卷一般展開。

    她母親是有名的美人兒，便是父親這般建功立業的男子，終究也是拜倒在母親的石榴裙之下。

    那時在江南行宮處，父親帶著他們全家都去了。

    母親穿著一身淺粉色衣裳，在花叢之中竟比百花還要艷麗。

    念窈回過神來，看向裴今衍，喃喃道。

    “像。我與朝朝，都像娘親?！?/br>
    裴今衍心中一窒。

    若是如此，那更不妙了。

    作為丞相夫人的江夫人，在大晉當初也是排得上號的誥命夫人。

    京兆之中見過她樣貌的夫人多如牛毛。

    他若是記得不錯，今年秋日時節，北狄王便會來京。

    若北狄王妃當真是念窈的母親，那他得開始籌謀了。

    念窈看著裴今衍眸色之中的凝重，她有些小心翼翼開口：“殿下，怎么了？”

    她頓了頓，開口時頗有些心如刀絞：“是知曉娘親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等裴今衍回話，念窈的唇角便扯開了一抹笑，落入裴今衍的眼里，卻無端對面前的女子升起保護欲。

    “娘親與我一樣，在深閨之中極受父親的照顧，便是偌大一個江家，也沒有任何人敢給母親罪受。流放之路兇險，娘親定然是受苦了。若是...若是殿下尋不到，那便不尋了?！?/br>
    念窈是個膽怯的人。

    尤其是對待家中人時。

    她不敢聽見任何的，有關娘親不好的消息。

    尤其是...

    見到娘親的尸首。

    念窈只覺得自己喉嚨處像是有什么哽在上頭了，幾乎壓制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叫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裴今衍一頓，念窈方才說話說得有些過快了，便是裴今衍都許久才反應過來——

    念窈這是誤會了。

    也怪他自己沒有說明白，竟然念窈認為她的母親如今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