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窈這么多年卻是硬生生地扛過來了。

    念窈反手握住了裴今衍的手。

    她知曉，裴今衍如今是在擔憂著她。

    她極為歡喜，卻不愿裴今衍因此感覺到愧疚。

    畢竟，天災與人禍，皆不是他們能夠阻止的。

    倒是念窈有些擔憂起裴今衍了。

    便是裴今衍避著沒叫她知曉，可念窈還是察覺到了。

    這一回出事，怕是與南王殿下脫離不開干系。

    南王擁兵自重，當初陛下就是極為忌憚他，才將他丟出京兆。

    可如今，期限已滿，南王再度回來。

    京兆之中便是連念窈都有所耳聞。

    說是南王妄圖奪權，這兩年，京兆百姓怕是沒有安穩日子了。

    念窈絲毫不擔心那位坐在皇位之上的人。

    他陰毒、狠辣、恩將仇報。

    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下得了狠心。

    念窈沒有忘記裴今衍身上的傷痕，每一處的疤痕，都是年少的裴今衍所不應當經歷的。

    他該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不是年幼便被丟在軍隊之中訓練成野狼。

    念窈如今都沒有想到，她對于裴今衍是憐惜的。

    女子若是喜歡上一個人，脫身尚且容易。

    可若是起了憐惜之心，怕是離栽了不遠了。

    即將失了自己心的念窈尚且不知曉。

    還反而抱住了面前的男子。

    她輕聲道。

    “殿下，可曾敬重過陛下？”

    第77章 慢慢來

    這是裴今衍第一回被問到，自己是如何看待父皇的。

    若是旁人生出這個疑惑，裴今衍定是要覺得此人是挑撥離間之徒。

    可問出來的人不是旁人，是念窈。

    裴今衍知曉念窈這么多年的苦楚，亦是知曉江家的冤屈。

    畢竟，裴今衍并不是蠢人。

    他知曉自己父皇為何要在江丞相死后不過幾日，便否認江丞相這么多年來的功績。

    更是將江家入獄流放，以至于江家如今滿門幾乎都湊不齊人。

    念窈對于他父皇的恨，必不會少。

    裴今衍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落寞。

    便是父皇不喜于他，可他終究是改變不了自己的身份。

    也唯獨擁有這個身份，他才能好好護著念窈。

    裴今衍緩緩吐了一口濁氣。

    “他是陛下，高處不勝寒。孤原本以為孤日后也會成為這樣之人?！?/br>
    他視線緩緩落在了念窈的身上，裴今衍的神色頓時一松，便是連眼角都染上了絲絲的笑意。

    “只是如今才知曉，上蒼對孤，還是不薄的?！?/br>
    裴今衍唇角動了動，可念窈卻從其中品出了幾分苦澀的意味。

    念窈垂下頭來，燭光照在她側臉之上。

    白皙如軟玉一般的小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可微微咬緊的唇瓣，卻泄露出女子的隱忍來。

    裴今衍著實是愛慘了念窈這一副模樣。

    他半哄著：“阿窈，你求求孤，孤便幫你找到那些莫須有的罪證，洗清江家的冤屈，可好？”

    念窈一愣，她有些沒從裴今衍的話中回過神來。

    她定定地看著裴今衍，似乎想從裴今衍的目光之中獲取到別的信息。

    只是，除去認真，什么都沒有。

    他...似乎不是開玩笑的。

    念窈曾經對他沒有絲毫情誼的時候，也曾想過利用太子殿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她終究是顧忌什么，并未開過口。

    如今，裴今衍竟然脫口而出了這般話。

    念窈心中掀起陣陣波瀾，她無法再直視著裴今衍的眼眸了。

    她害怕裴今衍從其中看出別的什么來。

    比如算計，比如利用...

    而念窈這般逃避，卻一下叫裴今衍慌了神。

    他眉心緊擰著，起伏的小山巒中間仿佛能碾死一只螞蟻了。

    裴今衍倒沒覺得有其他什么，只認為是自己方才的話惹惱了念窈。

    先前沒有回京兆的時候，裴今衍吃住都是與那一幫子士兵一道。

    倒也從來沒有人同他說過不成規矩一類的話。

    當初他尚且年幼，也從未有想過娶妻一類的事情。

    畢竟，母后是怎么去世的。

    裴今衍知曉的一清二楚。

    那一群士兵之中，大多都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

    男人在一塊待著，總是會將話題引到那些帶葷的地兒。

    有些不怕他的士兵們，總是會借此機會調侃他。

    只是，便是他們口中這般說著。

    裴今衍卻還記得，他們護著自己在家小媳婦給他們備著的帕子、香囊時候。

    那眼眸之中透露出來的滿足感。

    他們口口聲聲說什么“男子漢在家定是要說一不二”的，可又一邊勸著裴今衍。

    若是日后有心儀的女子，可得小心將人給呵護好了。

    定不能將她們給惹急了。

    裴今衍還記得其中有一個原本是土匪，后來被詔安的騎兵，在營帳之內抱怨著自己的夫人。

    說是夫人逼他下山要他走條正道，又說他夫人樣樣都管不得安寧。

    可同行的其余人開口抱怨之時。

    那兵匪子卻一拳把那人給揍了，嘴里還嘟囔著只有廢物的男人才會不聽自己夫人的話。

    裴今衍想到了那些，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