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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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嬤嬤聞言,收起手上的動作,斂目低眉:“是?!?/br> 壽寧宮正殿之上,這磚瓦,念窈都不知曉入宮這兩年,她洗過多少次了。 如今瞧著,上邊紋路錯綜復雜,似是每一道蜿蜒曲折,都有自己既定的命數。 念窈跪在地上,膝蓋生疼,她低垂著頭,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她在賭。 賭自己的身份,江家女兒的身份。值得太后一見。 第7章 辯解 冬日的午后,暖陽稍許明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大殿之上,叫跪在地上的念窈,手腳都稍稍暖和了些。 她清晰的看著,自己呼出來的氣成云霧一般的白氣,又漸漸在空氣之中消散開,化為烏有。 她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便是空氣之中細小的塵埃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時間也恍如停滯,周圍人的呼吸聲,身后扣押著她的侍女,鞋底摩擦在地板上發出不耐煩的聲響。 忽然,不知道誰人的聲音,推推搡搡之間說了一句。 “噓,太后娘娘來了?!?/br> 念窈耳朵豎了起來,自然是沒有錯過這一句話。 軟頭細履挪步到了正殿,太后身上獨有的檀香味,也鉆進了念窈的鼻中。 她調轉了個方向,朝著正座跪拜。 “奴婢,給太后娘娘請安?!?/br> 誰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第一個開口的。 便是連座上的太后,眼神之中都頗有些興致。 她目光落在了念窈的身上,眼里帶了絲惋惜。 她原本以為,會見到繼承了江丞相風骨的江念窈。 沒想到,如今的江念窈,與這宮里任何一個婢女,無不同之處。 除了她膽敢求見自己,明明是板上釘釘,已經獲罪的身份。 太后正了正身子,端起一旁茶盞,輕輕拂了上邊的茶葉沫子,才開口。 “尋哀家,何事?” 念窈還沒有開口,一旁先前定了她罪的嬤嬤,便上前。 “回娘娘,是這罪奴不懂事,奴婢來管教她。叫您這般費心跑一趟了?!?/br> 念窈側過頭,看向那嬤嬤,她眼里迸發出一抹恨意。 可她卻沒想到,太后不悅的話傳來。 “哀家何時問了你了? 那嬤嬤臉色白了一片,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念窈,你說?!?/br> 驟然被太后喚了名諱,便是念窈都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她將直起腰身,卻輕垂著眸,沒有往上看。 念窈有些抑制不住的哽咽,卻還是緩緩開口。 “奴婢不過是壽寧宮最末等的侍女,東珠這般珍貴之物,根本沒有可能經過奴婢的手。這無端的罪證,奴婢不認。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定然能還奴婢的清白?!?/br> 她咬緊了清白二字。 當初父親的清白滿朝皆知,便是太后也曾勸過圣上,但… 現在,便是利用太后當初對父親的愧疚,又如何。 她如今,要在深宮之中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果不其然,如念窈所意料的一般。 太后垂眸看著念窈這挺直了的脊背,一瞬間想到了那蒼老的江丞相。 太后眼里閃過一絲深沉。 “不要以為你夸了幾句哀家,哀家便能讓你全身而退?!?/br> 她雖這般說,但姿態都輕松了一些。 “誰人從念窈身上搜出來的東珠?” 方才被訓斥過的嬤嬤,白著一張臉站了出來。 “回太后娘娘,是老奴?!?/br> 嬤嬤看了一眼念窈,心中已經將她記恨上了。 便是這回沒有讓念窈進慎刑司,那之后,也定不會叫她好過。 在宮中,磋磨一個沒有后臺的宮女,輕而易舉。 太后輕飄飄的話傳來:“既然是你搜的,那你便談談,她一個三等宮女,如何能碰到哀家的東珠?!?/br> 可下一瞬,她聲音陡然犀利,“難不成是你們辦事不理?竟然連區區三等侍女,都能放進內殿伺候!” 太后這句話一出,殿中所有宮女嬤嬤心中一驚,急忙跪了下來。 “老奴/奴婢不敢?!?/br> 其余人都在戰戰兢兢,可念窈,卻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那正座上的太后。 雖說在壽寧宮伺候了兩年,但,念窈作為三等宮女,并不能時常見到太后的尊顏。 便是念窈對太后印象最為深刻的時候,還是當初,她作為江家嫡女,在春日宴上隨著母親一道給太后娘娘請安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她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太后也比先前年輕了許多。 不像尊貴無雙的太后,倒像是鄰家奶奶,笑著招手,給她抓了一把籓國進貢的奶糖。 思緒回籠,看著如今兩鬢漸漸斑白的太后娘娘,念窈也收斂了自己那異樣的情緒。 太后掃了一眼眾人,開口:“既然如此,念窈也沒有機會觸碰到東珠,看來,是有人查錯了人罷了?!?/br> 此話一出,跪在念窈右側的嬤嬤,身形狠狠一晃。 她慘白著一張臉:“可,可是娘娘。那東珠確實是從念窈床鋪之上尋到的??!” 似乎是有人并不想讓念窈好過,一個顫巍巍,細細軟軟的聲音從殿內一角傳出。 “奴婢,奴婢曾看見過念窈手捧著冠冕,似乎是拿去司珍局過?!?/br>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那宮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