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時間了。

    必須要在外婆死之前，讓他們答應給外婆找醫生！

    姜枝還在嚶嚶地哭，好像剛才踩著我往下沉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費力地摸索著，將兒童手表里短暫的錄音打開。

    姜枝失真的聲音從我的手腕上傳出來：

    你看，你和姜禾一樣，喜歡自作聰明。明明是我自己跳到泳池里的，她卻不敢告訴別人真相。你知道為什么嗎？

    拎著我的顧景淵和哭泣的姜枝同時一頓。

    我的嘴角掛著和顧景淵如出一轍的冷笑，“聽到了嗎？是她在冤枉我mama，她親口承認的！”

    顧景淵將我丟回地上，我摸著屁股，“我都錄下來了。如果你們不給我外婆找醫生的話，我就要把錄音給公布出去！”

    幼兒園最有錢的那個小朋友特別愛面子，有一天我看到他尿了褲子。

    為了讓我替他保守秘密，他給了我十塊錢的封口費。

    在跟著姜枝過來的時候我就在想了，我一定要拿到可以威脅姜枝的把柄！

    我的血液里，天生就流淌著屬于顧景淵的卑鄙無恥，敏感多疑。

    我不會相信姜枝是真的想要幫我，但這不重要，因為我會用自己的辦法，逼他們幫我！

    如果哀求沒有用的話，我只能用威脅的！

    我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救我愛的人！

    顧景淵眼睛里的厭惡快要噴出來了，“是姜禾教你這么做的？同樣的手段，用了多少次了，她不覺得膩，我還覺得煩！”

    他的反應出乎了我的意料。

    姜枝擦干眼淚，走過來挽著顧景淵的胳膊，濕漉漉地往他的身上靠，語調委屈得不像話。

    “景淵，算了，朝朝只是個孩子，你別這樣?！?/br>
    又朝著為我拋來了一個得意的眼神，“朝朝，是不是你mama告訴你，我受不得刺激？只要你一刺激我，我就會說什么壞事都是我做的？

    “其實，這都是我小時候留下來的陰影。因為你外婆對我不太好，每天回到家都要打我。為了少挨打，我只能承認，天底下所有不好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br>
    姜枝說到這里，挽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條舊傷疤，“你看，為了擺脫以前的陰影，我還自殺過呢！”

    顧景淵抱緊了姜枝，冷聲道：“姜枝自殺，就是被姜禾給逼的。姜禾要她承認，一直以來都是姜枝在陷害她，逼得姜枝自殺證明清白。

    “路朝朝，你和姜禾還真是親母女，手段卑劣，上不得臺面。滾出去，我的錢就是拿去喂狗，也絕不會救杜麗霞，你死了這條心！”

    第14章 我爸爸厭惡我！

    我又一次被趕出來了。

    這次是顧景淵親自將我丟出去的。

    他的力道很大，我甚至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

    我趴在地上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口的燈光下，頎長的身體，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我恍惚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地上黑影的手。

    影子不會推開我，像我想象中的爸爸。

    但現實卻是，我爸爸厭惡我！

    顧景淵說：“我再給姜禾三天時間。三天之后，要是她不來找我，我就去把她那塊假墓給撅了！”

    他還是固執地認為，我的出現是姜禾的主意。

    奢華的大門轟然關上，我從地上爬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往外走。

    半夜摸黑回到家，好在干媽干爹睡得很沉，誰都沒有發現我出去過。

    可第二天，我就發起了高燒。

    干爹請了假，背著我去了醫院。

    醫生給我打了針，囑托我不可以再沖涼水。

    干爹拿了藥，和我坐在醫院門口的花壇上。

    對面的馬路車來車往，我呆呆看著，覺得好累好累。

    “朝朝?！?/br>
    干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熱度已經降下去了。

    我轉過頭去，看到他無奈的眼睛。

    “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和你mama一樣，聰明，能干。能養到你這樣的女兒，是我和曼曼的福氣。

    “我一個體育老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很多事情我還沒你想得明白。我今年快三十歲了，每個月的工資也不超過六千，有時候真覺得委屈了你和曼曼?！?/br>
    “偶爾我也在想，要是當初收養了你的不是我們，你會不會過得更好?！?/br>
    我伸出手，抓住干爹的衣袖子，“我不要給別人當女兒，我只想當路朝朝。干爹，你們別不要我！”

    我沒有別的親人了，我只有他們了。

    如果連他們都不要我了，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干爹溫暖干燥的手擦掉我的淚水，“我知道，我和曼曼也舍不得你。在養育你的過程中，我經常覺得很幸福。你是天底下最乖最貼心的女兒，不要你的人，是他們沒福氣。

    “我不知道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是干爹沒能幫上你的忙，還讓你生病了，覺得很愧疚。

    “朝朝，你是不是想要外婆去治??？我們一起去說服外婆好不好？我還有點存款，你爺爺奶奶那邊，也能拿出點錢來。

    “我們不去求別人了，好不好？”

    我吸著鼻子。

    原來我以為天衣無縫的事，干爹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沒有揭穿我。

    “可是外婆不會同意的?！?/br>
    外婆不會同意，花干爹的錢去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