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瑆瑥正在左右為難之際，手機突然響起來了，他慌忙按下接聽鍵。

    “你好，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得了癌癥無藥可救??？請你耐心聽我說完。你的妻子叫馮瑆瓓，在我門診看過好幾次了，得了原發性肝癌時已半年。她說你是個大忙人，身體也不是很好，叫我瞞著你，別讓你掛念，專心創業。如今到了她生命的最后時刻，我不得不告訴你實情了。我在外面吃飯，聽我一句勸，帶回家專心致志地陪她度過最后幾天的寶貴時光，錢是賺不完的，人在天堂，錢在銀行，有錢買不了命，何苦將自己搞得那么疲累呢？”

    “你到底是誰？聽聲音好像是故人，什么時候回國的？能告訴我嗎？是不是別人都已經知道了，就瞞著我一個人??？姝婭，你不能原諒我，才不愿見我，是嗎？”

    “你認錯人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姝婭，我叫林玟玫。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掛啦?！?/br>
    “噢，對不起！也許我太想她了，聽到相似的聲音，且也是個醫生，便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你是姝婭了，不好意思。林醫生，再見！”

    溫姝婭掛斷手機，眼淚止不住滴滴噠噠地滑落下來。

    丁翔祤急忙拿起桌上的餐巾紙，站到凳子上彎腰給姝婭抹眼淚，勸慰道：“奶奶，你怎么啦？不要哭么。我會傷心的，奶奶，爸爸也會傷心的?！?/br>
    余晨昊苦笑道：“你奶奶是喜極而泣，突然聽到你爺爺的聲音，激動得熱淚盈眶了。幾十年前的聲音真真切切地響徹耳畔，咋有不哭的道理??？本來今晚一起就餐的，可惜他的妻子生病了，來了又回去啦。我精心安排的這場久別重逢的晚宴又令你們失望嘍，下次不知何時才能重聚首哎?！?/br>
    “快啦，她的妻子命在旦夕，待他的妻子去世后，我叫養父還mama自由身，讓mama跟爸爸結婚?！倍∥鯛c一臉嚴肅道。

    溫姝婭怒瞪著兒子說：“人是要講良心的，要懷抱感恩之心，不能恩將仇報。你養父待你不薄，當時mama在國外舉目無親，肚子里懷著你，是他幫助我讀完博士，是他接納了我，并帶我回國來到西嶺縣人民醫院上班，你怎么好意思勸mama離開他呢？我才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情呢?！?/br>
    “mama，你別言之過早，當你碰見依然風度翩翩，器宇軒昂的父親，依然深愛著他的你，豈會無動于衷，不掀起十二級臺風才怪呢。何況養父也有他自己愛的人，他是因為同情你才娶的你，而不是愛你娶你。另有一事不想對你掖著藏著了，當時因為養父接到家里的一個電話，說什么他的未婚妻跟人私奔了，他信以為真才跟你結的婚?；楹鬀]幾天，他才得知真相的，原來他的未婚妻去國外找他了，沒告訴家里，而造謠說她跟野男人私奔了。當她在國外找到養父后，獲知他跟你結婚了，失望之極，痛哭流涕，回國前幾天，他們二個人在賓館過了幾晚，你還有印記嗎？那個女人的兒子是養父的兒子，你知道嗎？不信，可以帶你去看他的兒子，跟我同齡，相貌跟養父一個樣，由此他家夫妻關系不好，經常吵架，養父暗中資助他讀書成家，你不會不知道吧！”

    溫姝婭啊了一聲，哀嘆道：“我一切都被蒙在鼓里，怪不得你老是勸我離婚。原來他是家外有家呀！我在醫院里忙得焦頭爛額，回家倒頭就睡，很少過夫妻生活，而他從來不要求我跟他親熱，原來是有事實上的妻子盡義務了。天呀！我該怎么辦呢？”

    余晨昊接茬道：“什么怎么辦呀？到時同學的妻子過世后，我來安排你倆見面，然后聽聽瑆瑥的意思，若是他對你還情深依舊的，那你就跟現在的丈夫丁璦珉離婚，嫁給趙瑆瑥，怎么樣？”

    熙燾舉手說：“我同意叔叔的建議，mama應該嫁給爸爸了。真相都已經知道了，還猶豫什么呀？菜都涼了，快點吃飽，然后回家當做什么事都不知道?！?/br>
    姝婭唉聲嘆氣道：“已經知道真相了，豈能開只眼閉著眼了事呢？我搬到客房去睡，我雖然跟你爸爸有了你，但我至今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越軌呀？他卻擁有二個女人的懷抱，有道德嗎？公平嗎？先分居，走一步算一步好了?！?/br>
    二個六歲的孫子聽得不甚分明，左右一個摟著姝婭的手臂問：“奶奶，爸爸叫你離開爺爺，對不對？爺爺對我們很好的，我不同意你拋下爺爺，爺爺對你不好嗎？我們沒看到他打過你，也沒聽到他罵過你哎，奶奶為啥要離開爺爺呀？”

    余晨昊低聲問：“姝婭，璦珉自與你結婚以來，你就沒發現他違背你嗎？若是你兒子不說，你什么都不知道嗎？我覺得璦珉蠻老實的，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我有時候會在網上看他寫的那些博客，文筆不錯的，文章都充滿正能量和正義感的哩?！?/br>
    姝婭搖搖頭說：“自打結婚以來，不知為什么，他待我仿佛是客人，而不是夫妻，從沒有對我大聲呵斥過，更甭說打罵過我了，為了家事鬧別扭，都是他先喊的我。他說開會加班什么的，我有幾次問過別人，他從沒騙過我什么瞞過我什么。剛才聽了兒子的話，我心里覺得很困惑，他好像不是那種看著碗里吃著鍋里的男人哎。即便他曾經與未婚妻出軌生下孩子報復我，可待我一直是相敬如賓的呀！不知兒子說的是否屬實，我也要有待核實哎。他的為人不錯，待你兄弟倆一個樣的??！熙燾，你跟mama說實話，你是否認為生父是個上億資產的聚通集團的董事長，家里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年已三十六了沒有再婚，也沒有孩子，meimei嫁人了，而你有二個兒子，你們夫妻倆都是小學老師，沒有經濟實力培養二個孩子，才挑撥mama離開璦珉，改嫁你父親，然后你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分趙家的上億家產，對不對？”

    熙燾勃然大怒道：“mama，我是你肚子里出來的，是你一手拉扯大的，我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嗎？幸好晚上妻子不在，不然，肯定認為我的人品很壞哎。不信，我給你那個女人的地址和單位，你自己去核實好了?！?/br>
    姝婭第一次看見兒子對自己兇巴巴的模樣兒，驚得不敢說話了，二個孫子拉著熙燾的手說：“爸爸，你干嘛對奶奶這么兇??？你的樣子嚇著我們嘞?！?/br>
    余晨昊搖搖頭說：“丁熙燾，你好歹也是個小學老師，你平日里也這樣對你mama的嗎？你心平氣和地對你媽說不行嗎？你媽當初與你爸是真心相愛的，雖然你爸家里有妻子了，但是愛情是個可遇不可求的產物，他倆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你爸堅決要與家里的妻子離婚，他的妻子被他倆的愛情感動了，愿意成全你爸和你媽的愛情，可是你媽得知他家里有個三歲的兒子，且他的妻子懷著孩子，你媽不忍心毀了他的家庭，留下一封信叫我轉交你爸，偷偷地溜走了。你爸找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也找不到你mama，我們進修結束后，我先回來了，你爸守在那里一個月，因家里公司有大事，不得不回來的。一轉身就是半輩子了。從回國至今，你爸和你媽從沒聯系過，更甭說見過面了，你爸一直不知道你媽博士畢業后，就回到國內且在西嶺縣城上班。你mama容易嗎？改名換姓瞞得好辛苦哎。你還拿這種態度對待你媽，你媽的眼淚只能往肚子里流了?！?/br>
    熙燾依然大聲嚷嚷道：“她當初就不該將我生下來，她考慮別人的孩子要有親爸，有沒有考慮我也需要一個親爸呀？養父待熙杰比待我好多了。就說我現在打著小算盤，想分趙家的財產也是情有可原的呀？即便我媽不跟我爸結婚，我照樣可以要求分趙家的財產，不信，可以去律師事務所問個清清楚楚的?！?/br>
    溫姝婭搖搖頭說：“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熙杰比你少四歲，你養父待他好一點也是應該的吧！當初是他抱著你長大的。mama學醫比你爸讀漢語言不知要忙多少倍，你養父家里家外一把手，什么事都是他干的，你還要他怎么樣??？親爸未免能做到像他這樣對待你，你卻連爸爸都沒叫過，他從不對你要求什么，一味地付出，只要你開心，他就高興。人要學會感恩，學會知足，懂嗎？我累了，不想多說了，回家吧！”

    余晨昊嘆嘆氣道：“姝婭，你回家不要露出什么不開心的樣子，以前待璦珉如何，現在也一樣。你兒子的話當個參考，凡事自己思考作主，知道嗎？”

    “嗯，有數，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熙燾一直對我心存芥蒂，認為我剝奪了他的父愛，認為我是個輕浮女子，未婚先孕生下他，不值得他尊重。由此，一旦遇到不開心的事兒，或者與他養父有糾葛，都將怨氣撒到我這里的，我已經習慣了。誰叫自己當初不自重自愛犯賤出軌呢？既然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的嘛。晨昊，謝謝你的晚餐，不要告訴他我二十年前就回國了，永遠也不想再見面了。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就讓我默默地了此殘生吧！”姝婭淚眼汪汪地說著。

    熙燾突然冒出一句：“縱是相見，亦如不見，瀟湘淚雨，執念何苦。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孽，何苦在此數落我一頓?！?/br>
    姝婭瞄了熙燾一眼，沒有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