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仕達瞥見妮妮站在大廳仰頭看著樓上，急忙跑下樓問：“妮妮，都準備好了，你就先上車吧！我將行李放進后備箱里好了。李校長，你扶著妮妮坐在后排，被子放到前面副駕駛座好嘞?！?/br>
    “噢，已經十二點半了，該啟程啦?！崩钷ヌm怏怏不樂地說。

    仕達盯著妮妮說：“妮妮，你喜歡吃的水果已經放在你的座位上頭了，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全部清洗干凈了的?！?/br>
    妮妮避開他的目光，心不在焉地說：“甭帶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吐。要么李校長想吃哪種水果，挑選幾個好了?！?/br>
    李惠蘭淡然一笑道：“你老公給你準備的水果，我這護生婆怎么好意思吃呢。走吧，到福建也得萬家燈火嘍?！?/br>
    妮妮輕聲道：“好的，我向爸爸mama請個安就出發?！?/br>
    仕達突然大聲吼道：“甭去說了，我已經替你道別了?！?/br>
    妮妮感覺仕達有點失態，嚴肅地說：“我是媳婦，你是兒子，不一樣的，你替代不了我?！?/br>
    這時的梁俊豪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目睹仕達在整理行囊放進后備箱，禁不住淚花閃爍，忽然聽見推門聲，趕忙拭干淚轉身看，瞥見妮妮站在門口，急忙說：“妮妮??！放心去吧！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婚姻，別讓那個女人得逞。我看著這個女人不順眼，我是過來人，觀察人雖談不上細致入微，穿透靈魂，但也能拿捏到八九不離十的程度。從她的眼神里發現，她對仕達不安好心，你可要多長個心眼喔，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能對待所有的人都善良真誠的，尤其是在婚姻問題上，絲毫不能心慈手軟，拿出一點看家本領，捍衛好自己的婚姻，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妮妮微笑道：“謝謝爸爸的忠告，男人不是用來防的，而是用來愛的。否則，我會窒息而死。若是他喜歡上李惠蘭了，那就成全他倆好嘞。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都不屑。結婚本是個錯誤，實際上離婚單身最舒服啦，一人吃飽全家不餓?！?/br>
    梁俊豪注視著妮妮，困惑地問：“你何出此言??？孩子，既然結婚了，就該好好過日子，什么都甭多慮了。爸爸知道你受傷害的心還沒痊愈，對婚姻感到失望恐懼，可我一點忙也幫不上。你坐月子需要錢，我給你辦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與仕達的結婚紀念日-1016，請收下?！闭f完，俊豪將卡遞給妮妮。

    妮妮慌忙推開卡說：“爸爸，我不能接受你的幫忙，你收起來吧！”

    “妮妮，別嫌我少，拿著吧！這是長輩對晚輩的一點心意，你若是斷然拒絕，我會心痛不已的。仕達站在車旁等著你，快接過卡下去吧！”俊豪背過身哽咽道。

    妮妮接過他手中的卡，趁他沒注意，隨即放進沙發前的一雙鞋子里，轉身離去。

    梁俊豪關上門，默默垂淚，佇立窗前目送兒子的車緩緩上路，消失在視線里。

    樓下的華芬芳，知道他與媳婦有說不完的共同語言，故意不上樓打擾。待妮妮他們走遠了，才上樓敲門道：“你在房里嗎？仕梅吵著要早日完婚，要不要找男方商量一下??？”

    梁俊豪慌忙拭干淚，使勁擦去淚痕，故意大聲道：“你看著辦吧！娶媳婦我做主了，嫁女兒由你定奪好嘞。我覺得仕梅直接去找英杰說比較合適，都是同村同單位的，彼此了解，有啥好顧忌的呢？英杰的個性為人，不喜歡父母干涉太多，你認為呢？”

    芬芳敲門道：“你在房里干嘛呀？聽你的聲音有點不對勁，是不是感冒了呀？能不能開門出來下樓說??？仕梅在樓下等著你呢?！?/br>
    俊豪只得開門出來，失魂落魄地下樓去了。

    妮妮上車后給俊豪發了一條短信，“爸爸，卡放進你的拖鞋里去了，你拿回去放好，你的心意我和仕達領了。保重，謝謝！再見！”

    俊豪的手機落在房間里，人卻下樓去了。華芬芳聽見他的手機滴的一聲響，急忙拿起來打開細看?？吹竭@條短信后，慌忙彎腰撿起拖鞋，伸出指頭掏出銀行卡，見是一張中國工商銀行的卡，芬芳立即心領神會了。老公背著自己偷偷給兒媳婦存錢，分明是愛上她了，還對自己矢口否認。她沒心思討論女兒的婚事了，刪除信息，將手機放回原處，急急忙忙地下樓從廚房出去了。

    梁俊豪不見芬芳下樓，急忙高喊道：“芬芳，你還在樓上干嘛呀？快下樓商量一下怎么辦呀？”

    仕梅說：“我剛才聽見廚房門開動的聲音，看見mama好像從廚房后門出去了，不在樓上的?！?/br>
    俊豪狐疑地問：“她干嘛從廚房后門走呀？前門大開著哩?！?/br>
    “也許去找后門附近的人，抄小路近便吧！甭管mama在不在，趕緊商量一下我的結婚日子呀！爸爸，我想農歷五月十八日結婚，怎么樣？”

    俊豪微笑道：“女大不中留，只要你男朋友同意，爸爸沒意見，這是你倆的私事，爸爸不想多參與。同在一家醫院上班，你主動找他談，看他怎么說？”

    仕梅猶豫了一下說：“我已經跟他談過了，一提結婚之事，他便說還早著呢，過幾年再說?！?/br>
    俊豪苦笑道：“說實在的，過二年也無妨，你二十四歲，他二十六歲，還在求知階段，老早結婚生子，會影響求學進步的。當醫生需要考個職稱什么的才好，英杰說得沒錯。你若是怕夜長夢多，擔心那個藤美芳搶了去，那就使出渾身解數去說服英杰。只要英杰愿意早些結婚，爸媽肯定會支持你的決定，爸爸還有事要去中學一趟，沒時間跟你聊了。你上班的時候試探一下英杰的口氣也無妨，別直截了當提出要早點結婚，以免他瞧不起你，覺得你沒自信心，懂嗎？”

    “嗯，謝謝爸爸指點，我上班去嘍，晚上向你匯報啦?！笔嗣窊]揮手道。

    身為龍坦中學校長的梁俊豪，心里憂傷凄惻，愁腸百轉了。兒媳婦不在家，猶如割了他的心肝似的，愁思連綿，見女兒走遠了，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二樓自己的書房，靠在沙發上泣涕漣漣。思忖愛情沒有年齡界限的，自己比妮妮足足年長二十二歲，怎么會鬼使神差地愛上了她呢？且愛得毫無理由，愛得莫名其妙。自己拼命想壓制這份不該有的單相思，可是不僅壓不住，且越想壓制越是愛得瘋狂，朝思暮想地戀著她，一旦見不到她便手足無措，失魂落魄了，夢里全是她的身影。愛情就像春天的苗子，什么時候生長了都渾然不覺呢。明知不該愛的卻愛得無法自拔，無法釋然，有生以來從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不知道愛情是個什么滋味，婚姻是父母之命硬逼著結婚的，新婚之夜各自為正，時間長了，拗不過父母的嘮叨監督才勉強圓房。想想自己真是枉活了一輩子，不知道戀愛是啥味道，什么感覺呢？悲哀頃刻間溢滿全身，仿佛失去了一個知音似的。妻子是一個家庭婦女，除了開門七件事，什么都不懂，什么話也談不到一塊兒。今日別后，不知媳婦何時回家，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了個囫圇覺。

    華芬芳從工商銀行回來，心里五味雜陳，老伴送媳婦三萬元錢，這到底是啥意思??？密碼不知道，錢取不出來，干脆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身份證來掛失好嘞。想到這里便步履暢快地上樓了。

    站在二樓書房門外問：“老伴，你在房里嗎？晚上吃什么好呀？冷菜還好多，可你不喜歡吃冷菜，我再添什么菜呀？”

    俊豪悶悶不樂道：“光知道一天三餐吃吃的，別的什么都不懂，由你自己決定好了，我沒胃口，不想吃，別來打擾我?！?/br>
    芬芳忍不住道：“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之音最難覓。如今知音離你遠去了，且不知歸來日，胃口當然沒啦，我能理解??！早知今日，我何必奉父母之命嫁給你呢？你以為我是個傻子，看不出你的心事嗎？畢竟是三十幾年的夫妻了，你的心事我一目了然，只是壓在心底罷了?！?/br>
    俊豪驚聞此言，迅速站起來，打開門問：“老太婆，你什么意思??？有話直說，甭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br>
    芬芳臉色一沉道：“我難道說錯了嗎？公公喜歡上媳婦啦，梁家的樂事美事哉。你咋不留她在家里，好日日陪你促膝長談呀！”

    俊豪臉拉得長長的，瞪著她說：“喜歡又怎么樣？愛上她又如何？她是兒子的老婆，我們梁家的一份子，長輩不能關愛小輩嗎？”

    芬芳氣嘟嘟道：“能能能，除了不能上床打糕以外，別的都能，行了唄?！?/br>
    俊豪勃然大怒，伸手重重地搧了她一巴掌。芬芳氣急敗壞道：“我馬上告訴兒子去，我要他跟毛妮妮這個二手貨離婚，與那個姑娘結婚，年長二歲沒什么大不了的，至少還是一個姑娘家哩?！?/br>
    俊豪二眼圓睜，惡狠狠地瞪著她說：“你若敢打這個電話，挑撥兒子與妮妮離婚，那我就馬上跟你離婚，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要去學校了，不回來吃晚飯，晚上住在值班室，甭來打擾我了?！蓖馓滓粨?，拎起一個大包下樓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