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感覺氣氛不對，父親站在一旁怒瞪著自己，立馬回過神來，趕忙追出去，沖上前奪下曉陽手里的拉包袋，瞪著她氣鼓鼓道：“mama，爸爸的性格脾氣你還不了解嗎？何苦張他一弓呢？他向來不與女人來往，你是他的唯一，不要自找麻煩，自討苦吃，更不要火上澆油啦。我已經煩得要命，實在不想活啦，你還有心思賭氣出走嗎？都幾歲了呀？嫁給爸幾年啦，你做給誰看??？今天是為了我的事兒頂嘴的，有啥可氣的呀？快回房里去，不然，出去了，憑爸爸的脾氣，不會出去找你回家的，到時，你還不是灰溜溜地自個兒回來嘛。你還站在路上干嘛，讓鄰居看見你出洋相??！”

    毛達江怒氣沖沖道：“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還跟我玩離家出走的伎倆，虧你想得出來。孩子都要成家立業了，還未了解我耿直的秉性，真是枉為夫妻一場??！妮妮，讓她去吧，甭攔著她?；啬锛也坏饺?，肯定會拎著包回家的，她這種性格能與大舅媽小舅媽相處下去嗎？”

    妮妮盯著曉陽問：“你若是去外婆家，那我奉勸你甭去添亂了。外婆年事已高，二個舅舅外出經商了，二個舅媽你沒一個談得來，去娘家找氣受，還不如在家受氣好。你認為呢？”

    程曉陽沖著妮妮怒吼道：“我要出家，去白云庵，不是回娘家當出氣包。毛家沒一個人能讓我省心的，出家后眼不見心不煩，四大皆空，六根清凈地過完余生算啦?！?/br>
    毛達江大聲呵斥道：“那也說明你教子無方??！還在這里大聲嚷嚷的，光彩嗎？”

    曉陽反唇相譏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徒，關我做娘的啥事呀？你怎么將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壞事都記在我的頭上哩，失敗之處都往我身上推呢？你還是個老男人嗎？”

    達江氣得沖出家門，伸指戳著她的額頭怒吼道：“我是個大丈夫而不是個老男人，你再不走天色就要暗下來了，要么叫妮妮送你去白云庵好嘞?！?/br>
    妮妮一拍袋子道：“你倆鬧的是哪一出??？還嫌不夠亂嗎？我頭都炸嘞。好想跳崖自盡。你倆是對知己知彼的老夫老妻呀，還在女兒面前打情罵俏的，滑稽風趣嗎？左鄰右舍誰不知曉你倆猶如魚與水，誰也離不開誰，何必逞強呢？mama，你明明深愛著爸爸的，犯得著玩出家的把戲嗎？出去容易進門難，依爸爸的個性，即便你真的去了白云庵，他也不會去請你回家的。你曾好幾次賭氣回娘家，還不是大舅與我請你回家的嗎？五十好幾的人兒了，甭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骨，乖乖地系上圍裙洗碗去。天色尚早，我想去高燦家一趟，冥冥中感覺他沒有回山莊，只是躲避我而已，趁吃飯時間去揪住他，爭取明天盡快離婚?！?/br>
    毛達江溫和地問：“要不要爸爸陪你去一趟？”

    妮妮搖搖手說：“免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甭露面的好。別來接我回家，路上路燈亮堂著，即使他在家，我最遲八點鐘回來?！?/br>
    達江遲疑了一下說：“也行。說話注意語氣措辭，甭跟他父母頂撞，更不要與高燦斗嘴，好前不如好后，明白嗎？”

    妮妮低聲說：“這些我都懂，你別再嘮叨了，我去啦?！?/br>
    “噢，路上注意來往車輛，早點回來。若是他真的去了山莊，馬上回家?！?/br>
    “哦，有數，再見！”妮妮整理了一下長發，徑直去高燦家了。

    華劍英瞥見毛妮妮站在門口，急忙迎出來問：“你來找高燦嗎？他回山莊了，你不是知道了嗎？是否跑回來找我們父母有話說呀？兒子做事父母也沒辦法呀，生得了他的身，保不了他的命，更甭說人品了，你還是乖乖地好聚好散，成全他與甘雯麗吧！”

    妮妮低聲問：“他真的回農場了嗎？不是我不想成全他倆，我巴不得明天就能領到離婚證?？筛郀N一走了之，我能拿他什么辦法呀？要么表舅公明天去農場一趟，將他勸回家里，與我辦理離婚手續?！?/br>
    華劍英唉聲嘆氣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才不想管你們的閑事咦。你自己看著辦吧！”

    妮妮感覺他口氣不對勁，緊接著追問道：“表舅公，什么我看著辦呀？我巴不得轉眼就領到離婚證哩，是你兒子拖著不離。像高燦這樣未婚出軌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戀的呢，我拱手相讓，掃地出門才安生哩?！?/br>
    章林敏聽見外間嘰嘰咕咕的，急忙跑出廚房說：“妮妮，高燦的心里只有你，所以不愿跟你離婚。他爹看準甘雯麗，而我看準的是你，你應該給高燦一次機會。至于雯麗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是個謎呢。未婚先孕的姑娘都好不到哪兒去，說不定日后會紅杏出墻呢?！?/br>
    妮妮轉身盯著林敏，斬釘截鐵地說：“這婚是離定了的，只是時間遲早而已。若是高燦真的不在家，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隨即轉身跨出門檻跑了起來，沒想到高燦迎面跑來，二人相碰，撞得妮妮頭昏眼花，不一會兒，啥都勿曉得了。高燦慌忙抱起妮妮朝醫院走去。

    黃坦鄉衛生院的醫生全部回家了，連個值班醫生都沒有，僅有一位老中醫在伏案看報紙。高燦急忙跨進門喊道：“老中醫，我老婆撞了一下暈過去了，西醫都不在，麻煩你幫我先看看吧！”

    周耀明醫生急忙問：“你倆何時結的婚呀？沒聽見你家放鞭炮擺喜酒咦！我和你爹是朋友，沒收到請帖呀，是否將我這個老朋友忘了喲？華高燦，老婆這個名字一旦喊出來，就該對她負責一輩子的，可我聽說你腳踏二只船，至今還猶豫不決哩，真的嗎？”

    高燦聽得呆了，正想辯解的，忽聽妮妮問：“你干嘛抱著我呀？快放我下地。來醫院干嘛，我又沒病，這就回家去?！?/br>
    周耀明連忙說：“你既然來了，讓我給你把一下脈搏也行??！女人病把脈很準確的?！?/br>
    妮妮聽出了弦外之音，微笑著說：“周大夫，你看我像個病人嗎？”

    “妮妮，你該喊我姑丈，而不是周大夫?！敝芤鞫⒅f。

    妮妮莞爾一笑道：“在醫院當然叫你周大夫呀。你晚上值班嗎？姑姑一個人在家會睡不著的，你要早點回家喲?！?/br>
    “你說得沒錯，家住山腳下，沒有左鄰右舍，你姑姑膽子又小，我是該盡早回家陪她。給你把脈以后就回去，快將右手給我?！?/br>
    華高燦急忙拽住妮妮的手遞給醫生，妮妮慌忙朝周大夫使了個眼色，耀明盯著妮妮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一本正經地把脈。

    過了片刻，周大夫瞪著高燦說：“恭喜你，鞭炮沒響起，喜酒還沒喝，就要當爸爸了。正月十八喜宴后，你便要著手cao辦為父之事嘍?！?/br>
    妮妮站起來說：“姑丈，你甭妄想用謊話來留住他，那是不可能的。留住人也留不住心，沒用的。事實上，他真的要當爸爸了，可準新娘的mama不是我，這婚不離也得離了，我只想早點解脫，好遠離傷心之地?！?/br>
    周耀明心領神會道：“哎呦，侄女呀，姑丈怕你嫁不出去，說你有身孕了，興許高燦會回心轉意，與那個什么雯麗一刀二斷，與你結婚。你要明白姑丈的用心良苦呀！”

    華高燦扶著妮妮的肩頭，注視著耀明微笑道：“什么回心轉意呀？我的心就在妮妮身上哩，從沒轉移到雯麗那里去。周大夫，你不必用謊話蒙騙我，懷孕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不是當下。待我處理好雯麗的事兒，便與妮妮生娃娃了哦?！?/br>
    妮妮不耐煩道：“你想得美，這婚離定了的。若你不想新娘子挺著肚子與你拜堂，你我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我想輕裝上陣找工作，不想在家等死，不想聽父母的嘮叨，請你留點自尊給我吧！”

    華高燦瞪著她說：“你就這么想急著離婚呀！我可沒有離婚的打算哩?！?/br>
    周耀明接茬道：“這不是打算不打算的事情，你將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就得負責到底，像個男人，而不是當縮頭烏龜。我要回家了，你倆有事回去聊吧！”

    華高燦瞥見耀明鄙夷的目光，挽著妮妮的肩頭離開了醫院，拽著妮妮的手說：“妮姐，我本想回山莊冷靜思考幾天的，可是考慮到你是個急性子的人，不將實情說個透徹，怕你吃不下睡不著，影響二個人的健康。左思右想實在放不下你，便半路折回來了，沒想到與你迎面相撞。你晚上去找我，又是談離婚嗎？我真的不是存心違背你的，她在酒里做了手腳，才導致我頭暈目眩，分不清是你還是她。她說我睡夢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不信，你可以給她打電話核實，看她是否承認自己下三濫的手段。她的目的就是想拆散我們，替代你的位置，你不要中了她的圈套。今晚去我家談談，我們長話短說，盡量達成共識，行么？”

    妮妮冷漠地說：“不行，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愛情已經被出賣，私生子也已日漸長大了，還能談出啥名堂來呀？你爹聽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對我的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急轉彎，我何苦厚著臉皮，喪失自尊，嫁進華家呢？明天上午八點鐘去鄉里離婚好了，若是你曾經真的愛過我，就該放手還我自由，別再作無謂的拖延，增添我精神上的痛苦。好嗎？”

    華高燦瞪著她說：“我一直都在愛著你，過去現在將來你都是我的愛人，你怎么就狠心要離開我呢？看來今晚談不成了，各自回家算啦?！闭f完，手一甩，怒氣沖沖地大踏步回家了。

    妮妮見他走遠了，郁郁不樂地朝自己家里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