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門口，馬車停也沒停，顧行舟掀開簾子露了個臉，侍衛們便放行了。

    程吟玉咬了下唇，差點忘了，顧行舟是何種身份，誰敢去查他的馬車上坐了什么人？

    她擔憂一路的事情就這樣輕易地解決了。

    出了城門，繁華與喧囂頃刻間銷聲匿跡。

    程吟玉將車簾掀開一條縫，好奇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從顧行舟的角度看去，細腰纖纖，指尖蔥白，側臉嬌媚。

    他一邊喝茶一邊欣賞，最終還是情不自禁地靠了過去，雙手環住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

    身后guntang，面前有三兩行人經過，程吟玉趕緊放下簾子。

    “怎么不看了？”顧行舟問，“本王陪你一起看?！?/br>
    程吟玉低聲道：“王爺，您別這樣?！?/br>
    馬車寬敞，車夫離他們也遠，但是并不隔音，說不定他們的說話聲早已被人聽了去。

    若是好奇回頭，簾子翻飛的瞬間，可能還會看到他們的姿勢，如此不雅。

    顧行舟偏要與她作對，低頭親了下她不施粉黛的臉，笑著問：“哪樣？”

    他的語氣像調戲丫鬟的浪蕩少爺。

    程吟玉倏然紅了臉，一字一頓道：“請王爺自重?！?/br>
    顧行舟貼近她的耳朵。

    “前日爬床，勾的本王魂不守舍，今日上位了，便翻臉不認人了，嗯？”

    他的聲音很輕，離得稍遠一些便聽不見了，可程吟玉還是驚慌失措地瞥了眼車夫的位置。

    她咬唇道：“奴婢不知王爺在說什么?！?/br>
    “本王幫你回憶一番?！?/br>
    顧行舟勾了勾唇，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程吟玉捂住嘴，掩去那一聲脫口而出的驚呼。

    下一瞬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兩人面對面。

    程吟玉的臉立刻便紅了個透徹，偏過頭不看他。

    顧行舟卻直勾勾盯著她，仿佛瞧見了那一晚羞怯又大膽的女人，在月光下，像綻放到極致的曇花。

    曇花一現，美得驚心動魄。

    他聲音喑?。骸氨就鯖]騙你，昨日本王心神不寧，腦子里全是你，差點挨了父皇的罵?！?/br>
    程吟玉不想聽，可是那些字句還是鉆進耳朵里。

    她推拒著他堅硬的胸膛，卻不能撼動分毫，顫聲道：“王爺，放開……”

    顧行舟定定地看著她。

    “這輩子都不會放開?！?/br>
    程吟玉怔怔地看著他，他眸色漸深，仰臉欲吻，馬車忽的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程吟玉受到驚嚇，靈活地掙開他的手，逃也似的坐到了離他最遠的地方。

    顧行舟的神色倏然變冷，寒聲問：“怎么回事！”

    沉霄硬著頭皮回話：“回稟王爺，后頭有輛馬車撞了過來，瞧著像是信國公家的?！?/br>
    信國公府頗得皇上信重， 當初皇上登基，最大的助益便是信國公府。

    所以這數十年來，信國公府一直是京城勛貴人家之首，誰也越不過他去。

    不過，隨著諸位皇子漸漸長大，皇儲之位卻懸而未決，得到信國公的支持，便相當于半個身子坐到了龍椅上。

    但信國公何其聰明，為了不得罪皇子，近幾年常常稱病，已經許久未露過面了。

    信國公府如此低調，京城里的百姓幾乎忘了這號人物，就連程吟玉聽到這個名號也覺得陌生。

    青樓里的姑娘們提起各個國公府時，幾乎從未提到過信國公府。

    但皇家的人，誰不知曉？

    顧行舟緩和了神色，問：“馬車里坐著的人是誰？”

    若是信國公，他理應親自去拜見。

    沉霄隔了一會兒才回話：“是信國公的嫡長孫程和光?！?/br>
    程吟玉默默地想，似乎和她一個姓，只是不知姓“程”還是“成”。

    頓了頓，沉霄又說道：“王爺，程公子過來了?！?/br>
    外頭便響起一個清俊的聲線：“微臣程和光，拜見秦王殿下。微臣一時情急，不慎撞到了王爺的馬車，請王爺恕罪?！?/br>
    顧行舟道：“無妨，本王并未放在心上?！?/br>
    難得見到信國公府的人，原本想邀程和光進來敘話，但是看了眼程吟玉，還是算了。

    程吟玉自然知曉是自己礙事了，輕聲問：“奴婢下去吧？”

    “不用?！?/br>
    轉念一想，若是對信國公府表現得太過熱切，反而會遭父皇猜忌。

    顧行舟便繼續端坐在馬車里，隨意問道：“不知程公子要去哪里？”

    “回稟王爺，微臣要去陵州城接祖母回京?！?/br>
    陵州城離京城不算太遠，一來一回十日左右，但老人家身子骨弱，想來也得半個多月。

    顧行舟垂下眼簾，信國公夫人與信國公常年分居兩地，怎么忽然回京了？

    京城最近風平浪靜，想來或許是家事。

    他便放心下來，淡聲道：“程公子惦念祖母，心急一些實屬正常，既然如此，程公子先過吧?！?/br>
    程和光馬上說道：“王爺此行是為了襄州百姓，微臣耽擱許久，實在不應當，請王爺先行?！?/br>
    顧行舟聞言便笑了，信國公府果然一直在關注朝中局勢，連他去襄州一事也知曉。

    他沒有推辭，直接說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先行一步了?！?/br>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程和光的聲音：“恭送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