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的確是,太好了!”周自衡忽然抱住她,在她臉上連親了幾口,顯然難以掩飾自己激動的心情,“這可是真的是太好了!” 徐清麥翹起嘴角,心中一直懸著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一身輕松。 在系統空間里,萬丈光芒出現后,浮現在半空中的就是這么一顆紅薯……若是放在別的語境里,徐清麥只會覺得系統摳門,但現在,她卻覺得這顆紅薯配得上如此華麗的開場。 它不配誰配?! 周自衡仔細的呈360度的觀察了一下這顆紅薯,然后想起什么,問:“就這一顆?” “對,就這一顆?!?/br> “嘖嘖,”他的動作都輕柔了幾分,“那我得趕緊把它種下去?!?/br> 周自衡拿著它翻身下床,徐清麥好奇道:“現在種?” “那當然不行。它還沒發芽呢,得先讓它發芽?!敝茏院獗鞠胂劝堰@東西放好,等到明天再來種,但在房間里找了半天,又是擔心這個又是擔心那個,從房間這頭走到房間那頭,整整一刻鐘都沒想好到底要放在哪里。 這可是大唐絕無僅有的一顆紅薯! 最后,他下定決心:“算了,我還是先把它處理了吧?!?/br> 徐清麥翻了個白眼,整個人往后面一躺:“那你自個兒去吧,我就不奉陪了?!?/br> 話雖如此,在周自衡倒騰的時候,她還是好奇地去看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拿了一個大小合適的玻璃杯,倒入了一些水,再將這個紅薯放進去,正好塞滿了整個玻璃杯的口。 紅薯的下半部分就浸在了水里。 周自衡確定了一下這個杯口不松不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徐清麥:“這就好了?” “每天換水就好了?!敝茏院饽弥@個玻璃杯子看了又看,愛不釋手,“不過還得給它找個溫度合適的地兒?!?/br> 想了想,他決定等明天起來在廚房旁邊的柴房里,挨著灶臺的那一側面墻做個架子,把這東西放那兒,再找個人日日盯著,免得被野貓還有周天涯這個小淘氣給嚯嚯了。 不過現在,就先放書架上吧。 兩人安然躺在床上,抬頭看著書架上的紅薯,心中依然雀躍。 徐清麥滿足地喟嘆一句:“這日子,也算是越過越好了?!?/br> 第二日,周自衡就讓楊思魯從潤州屯署里找來了一個木匠,在柴房里做了個架子。 “這是何物?”楊思魯看著紅薯,好奇的問。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寺丞這么看重,難不成是什么珍貴的糧食與可食用的東西——楊思魯早就知道,他這位寺丞,對那些珍貴的觀賞植物興趣一般,只對能吃的感興趣。 “是我去揚州之時,與徐太醫在揚州的市集上找到的?!敝茏院饷娌桓纳牡?,“說是一位姓陳的客商從婆羅洲那邊過來的,那兒的土著就吃這個,很高產。我想試試,能不能在咱們這兒種好它?!?/br> 楊思魯恍然大悟,佩服道:“還是寺丞有心,去揚州也能發現新的作物?!?/br> 周自衡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這是他與徐清麥商議過后給出來的出處,反正往海外推就好了。歷史上的紅薯,是先從美洲傳到菲律賓,然后明朝萬歷年間,福建一位下南洋的商人陳振龍認為這東西絕對是能救災的神物,于是冒著被西班牙殖民者發現后砍頭的危險,將紅薯藤編在了船上的纜繩里,這才帶了回來。 紅薯因此在南方扎下根來,并在數次饑荒中挽救了不少南人百姓們的性命。但一直到乾隆時期,它才被推廣到了北方。 周自衡聽老師講過這段歷史,據說福建那邊還立有陳振龍的碑。 待搞定這一切,他拍了拍楊思魯的肩:“晚上過來家中吃飯,我親自下廚?!?/br> 楊思魯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應了下來:“卑職一定來?!?/br> 好久沒吃過寺丞親自料理的飯菜了,想念! 除了楊思魯之外,周自衡還邀請了李崇義以及陸存中前來。 徐清麥將自己從京城中帶過來的箱籠給李崇義找了幾個出來,笑吟吟道:“這是河間王與王妃托我帶給你的,他們是真心想念你了。王妃還問,你現在也做出成績來了,總能回長安成親了吧?” 這幾年李崇義也一直待在江寧縣沒有挪過窩,但身上的官職倒是往上升了兩階,從江寧縣縣令升到了現在的潤州判司,從軍隊里淡出成為了一州之地的實權官員,也算是宗室子弟里的頭一份兒。 李崇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嘟囔道:“我大唐男兒志在四方,阿娘也真的是……” 徐清麥笑道:“你也別怪王妃惦記你,屬實是好幾年沒見到了,若不是我勸阻,恐怕這次她就要跟著我一起過來了?!?/br> 李崇義自然也明白,他嘆了口氣道:“是,也該回長安看一看了?!?/br> 徐清麥:“那王妃必定很高興?!?/br> 她現在與河間王妃的關系很不錯,說起來這兩年,河間王李孝恭與王妃對她頗多照顧。李孝恭現在是禮部尚書,又是宗室里面與李世民關系最親近的,有了他們夫婦的照拂,整個長安的宗室與其他權貴沒什么人敢來找徐清麥的麻煩。 徐清麥很清楚,這都是因為李崇義的緣故。 不過,周自衡在江南做的事情,也都會拉著李崇義一起,也算是互相扶持互相成就。 不多一會,陸存中也來了。 徐清麥覺得與她離開江南的時候相比,陸存中整個人看上去要成熟了很多,而且身上那股清高出塵的味道淡了不少,似乎更務實了。對于一個浸潤于商業的人來說,這似乎是好事。 他還給徐清麥帶了大禮,從姑蘇帶來過的一整箱綢緞和繡件,還有一些送給周天涯的十分精致的小老虎小兔子等小玩偶,都只有大人的拳頭大小,但上面用真正的金銀線刺繡,而且鑲嵌了珍珠等物,是華麗得可以擺到后世博物館里的那種。 周天涯一看就喜歡上了,甜甜道:“謝謝陸五叔叔?!?/br> 陸存中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用謝,等什么時候去陸叔叔家玩,有小弟弟小meimei陪你玩?!?/br> 周天涯抱著這一箱珍貴的禮物去廂房了,她決定叫上小侍女一起來玩過家家。 徐清麥笑著對陸存中道:“陸郎君的手工皂生意想來是真火爆,連給小孩子的禮物都如此奢華?!?/br> 那生意她也有份兒,陸存中當然知道這是調侃,于是哈哈一笑,對她拱了拱手:“這要多謝徐太醫,您給的那幾個方子實在是好使。而且太醫院一直在宣揚要勤洗手,這不熱賣都難?!?/br> 徐清麥啼笑皆非:“這還真是湊巧……” 她真的不是為了賣手工皂所以才宣揚洗手的好處,但不得不說,隨著這個觀念逐漸在長安城中流行開來之后,手工皂的確在城中賣得更好了。而全國人民看首都,這個風尚也逐漸的傳到了洛陽等地。姑蘇自然不必說,徐清麥在這兒待過,也辦過不少的義診與衛生知識宣傳,所以手工皂一直都賣得很不錯。 總之,現在手工皂這個產業算是完全的做起來了,不管是北方的康有德還是南方的陸存中,都可以說是日進斗金,作坊開了一個又一個。 當然,伴隨而來的自然是競爭對手的出現。 現在的市場上除了“露華濃”之外,又涌現出了好幾家做皂的。畢竟這東西的制造方法也不算是特別的難,而且人一多,秘密難免會外泄。 陸存中并不將這些放在眼里,笑道:“無需擔心,現在大家還是認露華濃的這個牌子,而且咱們的皂,推陳出新得也快。尤其是新推出來的花露,比手工皂還受歡迎?!?/br> 可以說,一兩花露一兩金。 這方子,也是徐清麥和孫思邈在玩蒸餾器的時候想到的,孫思邈還想要研究一下藥露。 當時她在江寧縣沒有做是因為這個涉及太多,光是鮮花的產量、運輸等等這些就足以讓她頭疼,但交由康有德與陸存中去做,他們一個個深扎于這個時代,人脈和背景都雄厚無比,她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們卻能。 她只需要躺著等分紅入賬就好了。 陸存中想起一件事,皺眉道:“倒是有件事,的確是有些煩惱……” 還不待徐清麥問,周自衡就從廚房里出來了,跟在他后面的侍從端出來兩個鍋,他高興地宣布:“今日咱們吃火鍋!” 這火鍋其實是徐清麥想要吃的。 辣椒種出來之后,她就想要吃了,而且想吃純正的牛油火鍋,但那時候的辣椒要留著做種,就做過一次,還不是牛油的。后來周自衡又和她分開了,以至于她一直都沒有吃上。她在書信里都抱怨過好幾回,這下終于可以圓夢了。 李崇義和陸存中現在對火鍋都很熟悉了,尤其是前者,猶愛辣鍋,早就摩拳擦掌,等著大快朵頤。 陸存中笑道:“現在這火鍋也逐漸在江南一帶流傳開了,在下在姑蘇都曾見過類似的食肆,不過做的是白湯,用太湖里的魚熬煮而成,也稱得上是美味?!?/br> 他對周自衡拱手道:“周寺丞的這些奇思妙想,愿意無私的公之于眾,于百姓而言實在是幸事?!?/br> 要知道,現在的世家們,連菜譜都是不外傳的。但看看現在,盛行的炒菜、火鍋等等,哪些不是從周家傳出來的?甚至,周寺丞還經常給友人送食譜。 周自衡笑道:“我這人就好個吃,要是能集思廣益,做出更多好吃的,我才高興?!?/br> 桌上放著一紅一白兩個鍋。紅的是牛油鍋,白的是現熬的雞湯鍋,待到鍋開之后,香味撲鼻而來,直接搶占了大家的心神。侍從又擺好片成薄薄的羊rou、豬rou、各種蔬菜以及豆制品。周自衡還調了幾種小料,有辣的,不辣的,甚至還有磨得細細的花生醬,主打一個各取所需。 這一大桌子,和后世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了。 “就是這個味兒!”李崇義深深的吸了口氣,陶醉極了,他聽徐清麥說長安現在竟然還沒流行開火鍋,十分不滿,“如此美味之物竟然還不跟上,我看東市西市那些食肆廚子們還不如江南!” 待他回長安,就讓人去開家火鍋店去! 徐清麥撲哧一笑:“那到時候我們可一定去捧場?!?/br> 燙了十幾秒的牛rou片,周自衡動作快捷的用公筷撈出來,然后放在她面前,她喜歡用花生醬蘸牛羊rou片吃,這一點很北方。至于周天涯,自然是坐在不辣的那一邊,自然有侍從給她撈菜,他們只需要時不時的關注一下就好。 一行人邊吃邊聊。 周自衡問陸存中:“適才聽陸兄說似乎遇到了什么煩惱之事?” 陸存中這才想起來,點點頭:“確實有點麻煩,不過在下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br> 見大家都好奇地看過來,他苦笑道:“其實是因為如今做皂的太多,油脂已經不夠用了!現在成本水漲船高,幾乎是之前的兩倍有余!” 第176章 做皂是需要油料的,這是必不可缺的一個環節,而且油脂的質量好壞還決定了皂的品質。 唐人已經有吃油的習慣,羊油、胡麻油、豬油、蕓薹油……這些都是流行的油類品種。市集上有專門的油坊賣油,百姓們家中若是有需求,就自己帶個小罐子來打油。 但,油脂依然不能說是司空見慣的尋常用品,普通老百姓家中并不是每日都能吃得起油的。就像是徐清麥現在吃的牛油火鍋,那就是純然的奢侈。 這也是為什么手工皂的售價會這么貴,除了香料之外,另一項最大的成本支出就是油料。 在徐清麥時期,只有一個小小的手工皂作坊,產能也不多,隨便去哪兒弄點油過來是很方便的。她那會兒用的就是市面上的蕓薹油,也就是菜籽油,還有用的豬胰子熬出來的油脂,實際就是豬油。 但自從手工皂作坊轉給康有德以及陸存中之后,便開始了自己的擴張之路,產能比起之前翻了幾乎幾十倍之多。而大唐百姓生活逐漸穩定,衛生觀念和消費觀都有所轉變,龐大的市場完全能吃得下這樣的產能,更別提兩人手里還握著出口的渠道,一條去西域,一條走東瀛、東南亞。 現在的手工皂已經分成了兩個檔位,一個加入名貴香料,據徐清麥了解,他們還在嘗試往里面加入花露,遲早會發明出精油來;另外一個就是純走普通百姓路線,沒有香料,只有清潔功能,叫素皂,賣得也很好。 可一說,即使是有其他競爭者出現,手工皂現在依然是供不應求的。 唯一限制它繼續擴張的就是原料的不足。 陸存中苦笑道:“我已經專門置辦下幾百畝地專門來種蕓薹,但似乎也只能支撐一陣子。主要是蕓薹有季節,但皂卻是一年四季都在做。而且,用蕓薹榨出的油,成本也未免太高了些?!?/br> 徐清麥聽了他的苦惱,和周自衡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小子現在可算是正兒八經的商人了,有貪欲、有野心,而且會主動去計算和尋求降低成本。 周自衡沉吟一下后道:“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存中笑道:“寺丞如此說就見外了,我說此事便是想問問寺丞與徐太醫,可有什么好的解決方法?” “兩條路子?!敝茏院馍斐鰞蓚€手指晃了晃,“第一條,自然是提高蕓薹的出油率?!?/br> 現在的蕓薹出油率太低了,和品種以及榨油的方式都有關系。品種一時半會兒的很難改良,周自衡也暫時抽不出時間把視線放到改良蕓薹品種上,那就只能看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