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如煙哈哈大笑,說道:“你就先在這里住下吧,每天一只雞,我還管得起?!?/br> 明明沒好氣:“你放心,等到上面下了命令,無論是去送死,還是回去受死,我都不會再賴在你這里了?!?/br> 明明也是真正來到這里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給她打配合的,居然不是錦衣衛,而是驚鴻樓的人。 福州城里沒有驚鴻樓,如煙和四個小弟小妹是從杭州來的,明明在福州待了多久,他們五人便在這里陪了多久。 聽到明明這樣說,如煙冷哼一聲:“怎么?錦衣衛了不起,看不上我們驚鴻樓的人,你有本事現在就從這里走出去,反正整個閔地都在抓你,今天一天已經抓了十幾個神似金屁股的女子了。你出去,皆大歡喜,也免得再有無辜女子受到無妄之災?!?/br> 明明不理她,專心致志地啃雞腿。 一只雞腿啃完,她拿起帕子擦擦嘴,對如煙說道:“你放心,那些女子很快就會被放出來,這里是四大家族的地盤,不是他荊重光的,四大家族不會任由他胡亂抓人的?!?/br> 第434章 五十一天 事實證明,明明沒有說錯,次日,那些被抓進去的女子便被放了出來。 其實想要辨認真偽很容易,無論是賭坊還是宮中,見過明明姑娘的人有很多,之所以還要抓這么多人,說來說去,就是那些辦差的小吏為了讓上面的人看到自己正在努力做事而已。 然而,無論是永和帝,還是那位明明姑娘,都如消失在陽光下的露珠一樣,無影無蹤。 京城,鐘意快步走進老磨房胡同,將福州送來的消息交到何苒面前。 何苒仔細看完,再看看上面的日期,至今已有十日。 這已經是人力時代可以達到的最快速度。 她拿起桌上的黃歷,翻了翻,對鐘意說道:“下個月的二十五,是個好日子,你覺得呢?” 現在是初四,距離下月二十五,還有五十一天。 鐘意那略顯狹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殺意,五十一天,何苒在等這一天,他也是。 滇地。 周滄岳終于可以滿地跑了,他耍了一套刀法,白狗咧著嘴:“大夫說了,你雖然能跑能跳,可也要好生養著,否則會落下病根?!?/br> 周滄岳問道:“今天是幾月初幾?” 白狗說道:“七月初四啊,怎么了?” 周滄岳:“還剩下兩年零六個月零八天了,你說讓我好生養著?” 白狗茫然:“啥兩年零幾個月零幾天,你說的都是啥?” 周滄岳:“你不懂,就別問?!?/br> 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限期,限期之內,他要打服寶象王,他要讓交潁重新納貢,他要活蹦亂跳全須全尾去見何苒。 想到這里,周滄岳忽然掉頭就跑,白狗不明所以,連忙跟上。 周滄岳跑到湖邊,湖水清澈如鏡,映出一張胡子拉茬的臉。 “???怎么這么丑了,一定是錯覺?!?/br> 周滄岳伸手攪亂一湖碧水,倒影在搖曳中破碎,又在搖曳中重組,還是那張滄桑的臉。 周滄岳想哭了,他只是受傷而已,怎么就毀容了? 苒姐最好色 “刀呢,我的刀呢?” 白狗連忙遞上他的刀,那是一把不知砍過多少腦袋的大樸刀。 “我要剃刀,剃胡子用的刀!” 周滄岳快要崩潰了,真的,他差點死在寶象王手里,他都沒有這么崩潰。 剃刀是什么? 丐幫里誰用那個? 白狗把綁在腳脖子上的匕首取下來遞過去,周滄岳嫌棄:“你多久沒洗腳了,刀上都是臭腳丫子味兒?!?/br>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用這個匕首把臉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凈凈。 果然啊,胡子就是顏值殺手,沒有了胡子,他的青春立刻回來了。 周滄岳發誓,他這輩子都不留胡子,哪怕被錯認成太監,他也不留,等他老了,也是清清爽爽的無須大爺。 找回顏值,就找回了自信,周滄岳信心滿滿,他把匕首扔給白狗:“去,請張世功和他的人到我營帳里來?!?/br> 白狗仰頭望天,這是能兩條腿走路了,就要開始打仗了,連一天都不想耽擱啊。 “要不你再等等,大夫說你還要再休息……” 沒等白狗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周滄岳就指著自己的臉,對白狗說道:“我能等,可我的青春不能等了,青春易逝,你懂不懂?” 白狗每句話都能聽懂,可是湊在一起怎么就聽不懂了呢? 十天后,如煙興沖沖推門進來,一眼便看到明明正在擦拭她的刀。 “喲喲喲,還以為美女賭神只玩骰子不玩刀了呢,這會兒擦刀,這刀該不會是生……” 那個銹字還沒有說出來,明明手里的刀已經飛了過來,擦著如煙的臉,插在門框上。 如煙怔了怔,倒抽口氣,可還是倔強地把話說完:“.銹了吧?!?/br> 明明翻翻眼皮,連個正眼也沒給她:“老娘殺人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br> 如煙嘻嘻一笑:“本姑娘年方十八,正是朝露般閃閃發光的年紀?!?/br> 明明呵呵:“我第一次殺人是十歲,十八歲時我已經殺過二十多人了,你呢?” 如煙:“我十歲時就來驚鴻樓了,從此吃喝不愁,午夜夢回,我常常會害怕這樣的好日子是在做夢,好在這不是夢,我已經幸福了整整八年,以后還會繼續幸福下去?!?/br> 明明終于抬頭看向如煙,少女目光明亮,笑容燦爛,一看就是在陽光下長大的孩子,不像她 她是在黑暗中長大的,就像是一只從小被訓練的老鼠。 蘭若也是。 蘭若第一次殺人時,年紀比她還要小,所以蘭若早早就被晉王記住了,所以.蘭若十四歲就死了。 明明想不通,為什么一個長在黑暗中的人,卻能讓那么多人生活在陽光下,如煙那明亮的笑容,是她永遠也不會擁有的,然而蘭若,卻讓很多像如煙這樣的孩子,可以自信地對別人說,我已經幸福了整整八年,以后還會繼續幸福下去。 蘭若做到的事,令她望塵莫及,難怪就連鐘意也心甘情愿去追隨。 “好,那你可一定要活著離開福州,那樣你才能繼續幸福下去?!?/br> 如煙咧開嘴,露出一個八顆牙的笑容。 她從懷里取出一張字條:“給你的,已經譯好了?!?/br> 明明眼睛亮了,上面的命令終于到了。 字條上只有寥寥數語,明明看完,便點燃一根蠟燭,看著那張字條化為灰燼。 見她沒有說話,如煙拔下匕首,用衣袖擦了擦,雙手奉上,還討好地問道:“大俠,您想好怎么做了嗎?有啥需要小的去做的,您只管吩咐?!?/br> 明明看她一眼:“怎么忽然這么乖了?” 如煙嘻嘻一笑:“上邊給你派這么重要的任務,說明你一定是個高手,不,你是高手中的高手,小的以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大俠大人不計小人過,等這件差事了結,小的回杭州請你吃西湖醋魚?!?/br> 明明翻個白眼:“我可求求你了,西湖醋魚還是留著給你自己吃吧?!?/br> 如煙:“原來你吃過啊?!?/br> 當天夜里,幾條人影悄悄潛進攝政王府,忽然,王府中人聲鼎沸:“有刺客,抓刺客!” 砰的一聲巨響,如同炸雷,剎那之間,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四周靜得可怕。 不知是誰大聲喊道:“還愣得干啥,去保護王爺!”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巨響,而這次的聲音,和剛才明顯不是在同一個地方。 聲音來自后宅。 “壞了,去后宅,保護世子!” 一隊侍衛撲向后宅,他們還沒站穩腳跟,第三聲巨響來了,比晴夜里的旱雷更加真實,更加炸裂,也更加令人驚恐。 年幼的世子在睡夢中驚醒,號啕大哭。 稚嫩的童啼在黑夜里格外刺耳,也給刺客指明了方向。 世子就在那里,那是荊重光的老來子,亦是荊重光現在唯一的兒子。 乳娘正在哄孩子,忽然,一群持著刀劍的侍衛破門而入,乳娘嚇得尖聲驚叫,懷中的孩子再次受到驚嚇,啼哭不止。 看著驚恐的婦人和啼哭的孩子,侍衛們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只要人沒出事,受點驚嚇也無妨。 他們四下看看,確定窗簾后面,床榻底下沒有藏著人,這才陸續退出去。 一名侍衛走在最后,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婦人懷里的孩子一眼。 三四歲的孩子,喜歡在花園里奔跑,偶爾摔倒手上沾了泥土也是常事。 可是堂堂世子,有丫鬟婆子還有寸步不離的乳娘,又怎會讓他的指甲縫里還有一彎黑泥? 侍衛閃身出去,和同伴們一起繼續搜索刺客蹤跡。 “快看,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有人撿起地上的東西,有人連忙舉著燈籠照過去。 “炮仗?這是燒過的炮仗!” 大家明白了,剛才的巨響,就是這炮仗,好大的炮仗啊,難怪震耳欲聾。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奔雷炮呢?!?/br> 有個侍衛小聲嘟噥,在成為王府侍衛之前,他是荊重光的親兵,揚州城外,奔雷炮驚天一響,時至今日仍然會出現在他的夢中。 侍衛長橫他一眼,罵道:“不會說話就別說,什么奔雷炮,這里怎么會有奔雷炮?” 是啊,奔雷炮雖然個頭小,可那是相對于普通火炮而言,即便奔雷炮可以裝上輪子推著走,可也還是一堆重鐵,又怎能出現在王府里。 無論如何,這些巨響只是來自炮仗,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氣。 接著,他們又接連找到兩枚燒過的炮仗筒子,可這也只能證明刺客虛張聲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