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二人全都驚出一身冷汗,是他們糊涂了。 二人二話不說,扒了衣裳,咬著牙受了四十軍棍。 王大毛和陶達已經被綁上高臺,兩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知道求饒沒用了,只能咬著牙高聲喊道:“老子十八年后又一條好漢,兄弟們,等著我!” 周滄岳:“到了下面別說自己是虎威軍,也別說自己是丐幫的,這里沒有你們的兄弟,虎威軍和丐幫沒有你們這樣的畜生?!?/br> 王大毛和陶達一怔,忽然明白這是把他們開除出丐幫了,兩人忽然就安靜了。 虎頭刀閃過,兩顆人頭落地。 正如周滄岳說的那樣,王大毛和陶達的人頭被送往他們各自犯事的城鎮,高高懸掛在城門上,并且將對二人重懲的告示貼遍虎威軍所過之處。 而這兩人的身體,則在軍營里掛了整整三天。 三天里,那兩具沒有頭顱的驅體就那樣掛在那里,令人望而生畏。 周滄岳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氣把這件事寫信告訴了何苒。 苒姐會笑話他吧,一定會吧。 周滄岳寫完信,卻又不想寄出去了。 他把信折好,揣在懷里,仰面朝天躺到床上。 其實他躺的也不是床,就是一張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門板,被褥一放,就變成床了。 這已經是很好了,行軍打仗,即使有門板,也要先給傷員用,他和所有人一樣,都是席地而睡。 最舒服還是在襄陽的時候,住的是官宅,有大床,還有舒服的被褥。 周滄岳翻了個身,摸了摸放在胸前的信,何苒行軍打仗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對了,還有青蒼山,何苒的老巢在青蒼山,何苒在青蒼山的時候住在哪里,山洞里嗎? 周滄岳有點羨慕他那個師兄方無憂了。 方無憂被何苒抓到青蒼山了,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方無憂住在青蒼山,那就相當于住到苒姐家里了吧。 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還能住到苒姐家里。 天吶,在夢里他都不敢想。 周滄岳起身,找出那個隨身帶的小本本,在上面寫下:見到方無憂揍他一頓。 要記上,免得回頭把這事給忘了。 對了,何苒新近提拔了一個會蓋房子的女官,這事都傳到他耳朵里了。 大家都覺得奇怪,那女官不就是會蓋房子嗎?竟然能不通過官員考,就被何苒委以重任。 別人想不通的事,周滄岳卻是一聽就明白了。 何苒自己就喜歡蓋房子,所以她也喜歡會蓋房子的人。 這有啥奇怪的? 腦子里想著這些事,周滄岳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又見到苒姐。 苒姐考上大學了,她和幾個同學跑到酒吧里慶祝,她的同學有男有女,他們說說笑笑,喝了很多酒。 他也坐在酒吧里,遠遠地看著他們,昏暗的燈光下,苒姐像是在發光,他很想走過去敬她一杯,恭喜她考上大學,可是他站起來,又坐下了。 身旁的兄弟看出他的局促,笑著打趣:“怎么,看上那妞了?想去就去嘛,就是喝一杯,又不是讓人家做你的女朋友,有啥不敢的?!?/br>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走過去,因為這件事,他被兄弟們嘲笑了很久。 周滄岳猛的睜開眼睛,夢中的一切歷歷在目,苒姐上大學了,那他呢? 上次他夢到用刀抵在那個無良生父胸口,逼那畜生說出了他的身世。 可是后來呢? 他有沒有殺了那對夫妻? 還有外祖父留下的遺產呢? 他和苒姐差不多的年紀,苒姐上大學了,那他也年滿十八歲了,外祖父的遺產,他可以繼承了。 那他繼承了嗎? 還有他身邊的朋友們,好像都是在道上混的啊。 上一個夢里,他已經做了小混混,身邊的朋友都是和他一樣的混混。 可是他們這種小混混,和夢里的那些兄弟不一樣。 夢里的那些兄弟雖然也是在道上混的,但是明顯不是小混混。 比他們的老大還要老大。 周滄岳索性不睡了,又給何苒重新寫了一封信。 在信里,除了講了他處置王大毛和陶達的事,還講了他剛剛做過的這個夢。 當然,他沒好意思說他在夢里見到苒姐了,他說的是他好像交了很多道上的朋友,那些朋友不是普通的混混,他也說不清他們的身份。 寫完最后一筆,周滄岳吹干墨漬,他的心情忽然又美好起來了。 他重申了軍紀,他打下了很多城池,他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可以睡門板了,他還有一個可以訴說心事,可以幫他想辦法出主意的好朋友! 是的,何苒就是他的朋友。 他有很多好兄弟,但是好朋友卻只有一個,就是何苒。 周滄岳的嘴角翹了起來。 在夢里,他想請苒姐喝一杯都不敢,可是在夢外,他和何苒喝過幾次酒了。 有何苒請他的,也有他請何苒的。 在真定的那個小酒館里是第一次,在京城老磨房胡同是第二次,在晉陽老張的鋪子里是第三次,還有他們在小鎮上結盟,那是第四次。 夢里沒有達成的愿望,夢外卻千真萬確實現了。 幸福啊,太幸福了! 趁著還沒封火漆,周滄岳又把信箋從信封里取出來,可惜,每張紙都寫得滿滿當當,他只好在信紙的背面寫上一行字:回頭請你喝酒! 次日天剛亮,周滄岳就出了軍營,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叫五嶺的縣城。 五嶺縣有一家開了百余年的老酒坊,酒的名字叫“五嶺春”。 周滄岳不知道這酒好不好,說實話,他覺得這種燒酒都是一個味,他還是更喜歡在夢里喝的啤酒。 老酒保剛剛起床,院門就被敲響了。 “這么早,誰???” “買酒的!” 老酒保一邊開門一邊嘟噥:“這是哪來的酒蒙子,一睜眼就要喝酒,不是酒蒙子是啥?” 老酒保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張年輕的臉,少年人額頭都是汗,眼里卻閃著光。 “我要你們這里最好的酒!” 多日之后,一壇五嶺春擺在何苒面前,何苒笑了,周滄岳給她送酒了。 和酒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信,何苒放下手里的公文,看起信來。 全都讓她說中了吧,這個大傻叉,底下的人捅了這么大的簍子,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擾民了,這是造孽! 當年周溫是被周池凌遲的,千刀萬剮。 周滄岳只是把那兩人砍頭,處罰算是輕的了。 不過,何苒本人是不贊成如凌遲這種酷刑的。 她不贊成,但并沒有在刑律中取締。 重刑的作用,不僅是懲處,同樣也是震攝。 何苒繼續看信,周滄岳又說起了他的夢。 這次的夢和他的身世沒有關系,但周滄岳說起了他的朋友。 道上的朋友。 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黑社會? 何苒想起她看過的那些電影了。 周滄岳這孩子,兩輩子都是身世成謎,而且兩輩子的經歷全都差不多。 丐幫也是混江湖的。 就是不知道,前世的他后來有沒有從軍。 何苒忽然很想知道后續,周滄岳什么時候再做夢啊。 這封信是二十天前寫的,也就是說,路上用了最少二十天。 周滄岳越走越遠了,下一次見面,不知何年何月。 何苒笑著搖搖頭,正想把信紙折起來,卻在信紙背面發現了幾個字。 請她喝酒? 她看向擺在案頭的那壇酒,又笑了。 周滄岳說他現在有門板睡了,還說在襄陽時住的最好。 何苒心頭一動,她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張床,行軍床。 這種床其實很簡單,要做出來并不難。 她有鐵器坊,床架可以用鐵,也可以用竹子或者木頭,床體用加厚的布料就可以,床可以折疊,行軍時便于攜帶。 何苒畫了圖,讓小梨送到工部,交給董近真。 兩天后,一張竹子做的行軍床就送到何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