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不比不知道,還是茍家的這個最合適吧。 王媒婆問道:“你妹子多大,長相如何?是雛嗎?” 他那兒子癱在床上,根本不能傳宗接代。 “小橋,我們一起做功課吧?!币粋€孩子沖他喊道。 何書橋:“不為什么,就是因為我住在善堂里啊?!?/br> 何書銘也在打量何淑婷,這就是他的孿生meimei。 看著何書橋的背影,何淑婷若有所思。 何書銘找到王媒婆。他說他是讀書人,家道中落,變賣家產換了盤纏去京城參加官員考,卻不幸落榜。 他也還記得,他和二jiejie被二嬸打得遍體鱗傷跑回長房時,大哥用冰冷的、毫無溫度的眼神看著他們,也只看了一眼而已。 她懂,她全都懂!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這種事她也經手多了。 王媒婆說道:“就是柳西街的茍大戶他家的那個兒子,唉,那可是千頃地里的一棵苗,茍大戶就只有那一個兒子,從小身體不好,因此耽擱了親事,茍大戶托我尋個出身清白長相漂亮的姑娘?!?/br> 他必須找到何書橋! 何書銘顯然沒有想到,何書橋居然敢反問他。 那天見過何書橋之后,何書銘便打聽到這座善堂了。 住在善堂里,做著最底層的工作,就連身上的衣裳也是別人淘汰下來的舊衣裳。 何書橋鄭重點頭:“嗯,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不需要大哥?!?/br> “大哥,你現在住在哪里?”何淑婷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知道了那位武功師傅的住處,何書銘找過去,剛好遇到孩子們下學,這一次,他叫住了何書橋。 看到他的名字,沒有人知道他出自真定何家,頂多會以為他和那個何大壯一樣,是因為何苒才改姓何的。 何書銘大喜:“三千兩?” “你怎么來了?” 哪里好了? 一定是那次閻家要用何淑婷換彩禮,何淑婷讓他這個當大哥的替她出頭,他沒管,何淑婷就記恨上他了。 何書銘心道,原來是個病秧子。 你若是嫌這門親事不好,我這里還有一個,可就比不上茍家了,那個是填房,上面有四兒兩女,進門就能當祖母,聘禮是二百兩。 何書銘剛想說肯定是雛,話到嘴邊又改了,一別經年,誰知道何淑婷還是不是雛? 從真定到晉陽,路途遙遠,她一個少女,又帶個孩子,是怎么過來的? 十有八九就是用身子換的盤纏! 何書銘忙道:“我與meimei是龍鳳胎,我們有六七分的相似,我meimei是出名的美人,琴棋書畫無所不通?!?/br> 何書銘腦子轉得飛快,三百兩,也夠他花用一陣子了,他可以用這筆錢換一身行頭,去那些文會詩會上一顯身手,結交新的朋友,再讓這些新朋友把他引薦給晉陽城里的新貴們。 這是晉陽最出名的一家善堂,就連陸臻也來過這里,晉陽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何書橋蹦蹦跳跳地去找小伙伴了。 何書銘四下看了看,滿臉不屑:“何苒就讓你們住在這里?她根本沒把你們當人吧,你們可真賤!” 這里是善堂,何書銘的聲音并不小,當“何苒”二字出口時,便有人向這邊看過來。 何淑婷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說道:“大哥,這里說話不方便,我們出去走走,邊走邊說?” 第311章 長兄為父(兩章合一) 何書銘正中下懷,他還擔心何淑婷不肯和他出去。 “稍等,我把針線拿進去?!?/br> 何淑婷動作很快,她把沒做完的針線笸籮放進屋里便快步出來。 何書銘并沒有看到,何淑婷在把針線笸籮放回去時,悄悄把剪刀藏進懷里。 兄妹倆一前一后走出善堂,擔心何書銘又會當眾說出何苒的名字,何淑婷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茶攤。 “咱們到那里坐坐吧?!?/br> 何書銘得意洋洋,死丫頭,比豬還笨,這種蠢貨竟然與自己是同胎孿生,看來,這蠢貨一輩子的好運氣全都用在投胎上了。 當時她不知道誰是武驥,還是何書橋告訴她,武驥是武東明的兒子,曾經與大當家并肩作戰,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何淑婷跑出老遠,回頭一看,何書銘還在后面窮追不舍。 肩膀上沒有了鉗制,何淑婷緊崩的精神也松弛下來。 武驥忽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眼前的少女,難道他曾經見過? 何淑婷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剪刀拔出,再刺!再拔出,重又刺下! 畢竟,在這晉陽城里,哪怕是三歲稚兒,也知道何苒是誰。 他是練武之人,聽覺靈敏,他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果然奏效。 路過晉陽時,武驥想起上次他從晉陽帶回去的繡品,母親很喜歡。 后來何書橋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說是武驥公子來過善堂。 何淑婷打個激靈,看向何書銘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這時,他聽到身后有動靜,回頭一看,卻見拉車的馬正在煩躁地跺著蹄子。 真當他在巷子口就是在玩嗎? 他之所以坐馬車進城,就是不想被巡城的兵士認出來,現在同樣如此,他不想在城里鬧出動靜,他轉身時,手里已經多了一把短刀。 “何淑婷,你連半分骨rou親情都不顧了嗎?我看你是跟著何苒學壞了,你……” 沒等何書銘把話說完,何書婷連忙說道:“好,我跟你去?!?/br> 武驥看一眼被他制住的少女,淡淡說道:“沒事?!?/br> 武驥點頭:“今天就走?!?/br> 他娘和王媒婆是死仇! 他姥姥就是被王媒婆忽悠,把如花似玉的小姨嫁給了一個賭鬼的,小姨生的小表妹還沒滿月,就讓那個死賭鬼給賣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扯過藏在幾個包袱堆里的人。 何書銘額角現出青筋,環境太能改變人了,現在的何淑婷從骨子里透著市井小民的傖俗,也就只能配得上那什么茍大戶家的病秧子了。 這里雖然不是鬧市,可也不是荒郊野外,何淑婷在決定殺死何書銘的那一刻,便已經留意到四周的動靜。 何書銘帶何淑婷去的地方是王媒婆的家,王媒婆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他把何淑婷帶過去,茍大戶就會親自過來驗貨。 讀書人,她不配。 她平時做的繡活,有些是平陽驚鴻樓的,也有一些就是這家繡坊的。 他還記得那家繡坊的地址,于是他便進城來這里,給母親選了禮物。 沒等何書銘把話說完,何淑婷拔腿就跑。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四歲那年,閻大舅和閻舅母嘴里說著讓她在外家多住幾天,可卻帶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就是媒婆,她們上下打量她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件貨物。 不認家族,不敬兄長,大逆不道,膽大包天! 這時,有人從繡坊的后門里出來,對那兩名仆從說道:“兩位,天氣熱,進來喝碗綠豆湯吧,在井水里汲了兩個時辰,透心涼?!?/br> 何淑婷一步一步走向何書銘,眼中的堅定一寸寸瓦解,最終被怯懦代替。 武驥先上了馬車,正要讓仆從把東西遞上來,便感覺到馬車里有人。 何淑婷扭頭瞪著何書銘:“你要帶我見媒婆?” 何書銘一臉嫌棄:“這地方看著就臟,我們現在雖然落魄了,可也不能失了體面?!?/br> 晉陽不是小地方,而他來晉陽并沒有向何苒提前報備,此地不能久留,免得落人話柄。 他是奉父親之命,到京城給昭王和何苒送禮的,沒有名目,就是禮尚往來,讓世人知道,他們兩家是盟友,關系好得很。 何書銘在心中冷笑,他早就看出來了,何淑婷很怕他當眾說出何苒的名字。 武驥可憐她了。 何淑婷嚇得魂不附體,但是她認出了武驥。 車馬式:“好啊,你們快去,記得給我端一碗啊?!?/br> 現在又是何淑婷。 何書銘忽然就不想追了,當然,他也跑不動了。 天氣炎熱,巷子里沒有人,何淑婷飛快地跑進繡坊的后巷,那里停著一駕寬大的馬車。 馬車徐徐前行,最后停在繡坊正門。 何淑婷:“要不咱們去晉風軒,聽說晉陽的文人雅士都喜歡去那里,我早就想去見識了,大哥你請我吧?!?/br> 他娘說了,王媒婆不干好事。 藏在懷里的剪刀沉甸甸的,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何書銘勃然大怒! 上一次何書橋也是這樣從他面前逃走的,這是把他當猴耍呢。 而且,與此同時,他還聞到了血腥味。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想起他娘和王媒婆吵架時說的那些話。 不只是胸膛,還有脖子、手臂、肩膀,沒有章法,胡亂、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