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那是皇宮啊,肯定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關幾天審問,也是正常的。 元小冬問道:“你真的想跟我走,不在大經寺做和尚嗎?你決定了?” 曾福堅定點頭:“我決定了,我不想一個人去那里,那里我誰都不認識,想哭都找不到人哭?!?/br> 元小冬說道:“好,你以后別后悔就行?!?/br> 曾福說道:“我不后悔?!?/br> 元小冬又怕曾福會多想,便對他說:“你放心,我保證你不會有事,我就是擔心以后會吃苦,你會受不住?!?/br> 他是要跟著大當家的,元小冬還想去從軍呢,如果他把曾福拐去從軍了,那肯定要吃苦的。 “放心,我才不怕吃苦呢,小冬,你去哪我去哪,就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痹Uf道。 “什么要求?”元小冬問道。 “能不能和你干爹說說,他若是在金陵有眼線,就是像荷花嫂子那樣的,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我表舅的事啊?!?/br> 如果表舅被殺了,他還想知道表舅被埋在哪里了,如果表舅逃走,他也想知道表舅去了何處。 元小冬正在遲疑,阿金拍了拍曾福的肩膀:“行,我答應了?!?/br> 把元小冬一行送到京城,阿金還要回金陵,以后,金陵會是大當家重點關注的地方。 像他這樣,還會有其他人陸陸續續派到金陵。 曾福哪里知道這些,見阿金答應了,他便高興起來,明明臉上還有淚水,可是笑容卻如陽光般燦爛。 皇帝冷眼看著他們,他們的悲喜與他并不相通。 既然曾福不用去大經寺了,他們便沒在順德府停留,三天后,他們便到了京城。 城門外,看到闊別已久的京城,皇帝百感交集,他問元小冬:“何苒是不是也在京城?” 元小冬搖搖頭,這個他是真不知道。 阿金也不知道,他南下的時候,大當家還在豫地呢。 他們進了城,三個人仍然是坐在一堆貨箱中間。 皇帝挺直背脊,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京城會有人認識他吧。 可是皇帝再次失望,即使有人看過來,目光也沒有在他臉上停留,那些人甚至對那些貨箱更感興趣。 已經有人和車把式搭訕:“這是哪里來的貨啊,看你們風塵仆仆,該不會是從江南來的吧?” 車把式笑盈盈:“是啊,我們是從江南來的?!?/br> 那人又問:“這箱子里裝的是什么,是絲綢嗎?” 阿金接過話頭:“是絲綢?!?/br> 那人眼睛亮了:“你們的絲綢是拿來賣的嗎?在哪里賣?” 阿金笑著說道:“陸家的綢緞莊,過兩天就能買到了?!?/br> 那人大喜:“好,我過兩天就去?!?/br> 見那人走了,曾福好奇:“他們知道咱們是從金陵來的,不會去報官嗎?” 在金陵,若是讓人知道有從北邊過來的人和貨,那一準兒是要報官的。 阿金哈哈大笑:“不會,因為這些絲綢是要在陸家綢緞莊里售賣的,陸家啊?!?/br> 曾福從小長在青州,對京城的事全然不知,但是皇帝卻已經明白了。 “這個陸家是武安侯府?這些絲綢要送到陸家的綢緞莊里?” 話一出口,皇帝就怔住了,他忽然瞪著阿金:“為什么要把這些貨送到武安侯府,武安侯府已經反了,你,你是什么人?” 阿金:這人有病吧? 你都跟我來京城了,你這才想起問我是什么人? 第289章 守皇陵 阿金以為皇帝早就猜到了,之所以什么都沒說,只是因為他膽怯了。 問題不在阿金身上,誰能想到皇帝的思維如此滯后呢。 此時的皇帝,像是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掙扎著從馬車上站了起來,沖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大聲說道:“來人,護駕,朕乃當今天子?!?/br> 接著,他又指著阿金:“此人是反賊,反賊!” 有行人好奇地看過來,然后便嘆了口氣:“又瘋了一個?!?/br> 曾福張大了嘴巴,他看看皇帝,又看看元小冬:“小冬,你知道小壽子有瘋病嗎?你是不是以前也不知道?” 元小冬畢竟侍候皇帝一場,他起身把皇帝按回到箱子上,壓低聲音說道:“你不想見到何苒了嗎?” 只一句話,皇帝的氣焰就沒有了。 他怎么糊涂了? 他還要立何苒為后呢,他與何苒是一家人,陸家已經投靠何苒,相當于也是他的人,當然也就不是反賊了。 皇帝迅速說服了自己,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本來想要圍觀的百姓頓覺無趣,這小瘋子不行啊,一定是瘋得還不到火候,沒意思。 阿金同情地看向元小冬,難怪老夫人說大當家對元小冬很看重,讓他們確保元小冬的安全。 這在皇帝身邊當臥底的本事,可不是誰都行的。 可惜,皇帝還是沒能見到何苒,他甚至沒有見到李錦繡。 何苒把他交給了鐘意。 沒錯,但凡是和皇室有關的人,只要活著的,何苒全都交給鐘意處置。 開州王非殺不可,否則也會交給鐘意。 至于鐘意如何處置,他想說就說,他不想說,何苒也不會過問。 不過,鐘意還是會主動告知何苒的。 比如晉王。 那日在保定城外,何苒把晉王交給鐘意。 晉王得知此人便是鐘意,便端起了架子,痛斥鐘意是三姓家奴,借著閔家的勢,端著周氏的碗,卻又投靠了何苒。 鐘意面色陰沉,對晉王說道:“你也配提周氏?你算什么東西?” 可惜皇室玉牒遠在金陵,否則鐘意一定會把晉王的名字從玉牒上劃去。 正常人都會認為,昭王是周氏子孫,何苒既然擁立昭王,那么必會善待皇室,比如她給了開州王宗室之尊。 因此,雖然成王敗寇,但是何苒也會留下晉王的性命。 可鐘意不是正常人啊。 何苒把晉王交給他的時候,便已經定了晉王的生死。 何苒早就看出來了,重生成鐘意的小池子,性情與以前大為不同,可能是受鐘意這個原身的影響,現在的鐘意,其實是鐘意與周池的共體。 他比前世的周池更加陰戾和殘酷。 不過,每一個皇朝都需要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不用多,一個就夠了。 這樣的人,用好了,就是統治者手里的一把好刀。 當然,如果用不好,就會反噬。 鐘意將晉王帶回晉陽,很快便傳出晉王重回晉王府的消息。 晉王回到晉王府,雖然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走出去了,但一切供給照舊,關上門,他還是王。 世人慨嘆,何苒果然有何驚鴻的遺風,厚待宗室,哪怕是曾與之為敵的晉王。 而實際上晉王的確回到了晉王府,然而他已經又聾又啞又瞎,被關在鐵籠子里,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晉王居然硬挺了三年,當世上全都忘記還有這么一個人的時候,他終于死了。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世人早就不再關注他,他的死訊,如同落進大海中的小小石子,沒有激起水花。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現在的晉王還在晉王府的鐵籠子里,而鐘意已經來到了京城,他又接手了皇帝。 在此之前,鐘意已經找到了閔家的知情者,而晉王當年找到的人證也確實是真的。 皇帝的確是閔家子。 那名嬪妃生產時,她的孩子被溺死,換成了閔家子。 那名嬪妃活著的時候應是已經察覺了,可她又能如何,她要靠著孩子才能在宮中立足,那時的她已經失寵,沒有了孩子她就什么都沒有了,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最終年紀輕輕就去了。 皇帝,不,閔熳,他被鐘意直呼其名。 他怔住,閔熳是誰?他的名字叫周熳。 但是當鐘意告訴他,他并非周氏子孫時,閔熳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他認識鐘意,以前的錦衣衛鎮撫,遷都的時候,鐘意被太皇太后派去晉地執行任務了,沒有跟隨他們南下,后來他也漸漸忘記了這個人。 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時,鐘意還是錦衣衛,只是他已經是何苒的人了。 “何苒呢,朕要見何苒,朕要見何苒!” 鐘意冷冷一笑:“你雖然蠢,但好在還不是太壞,我不殺你,你好好活著吧?!?/br> 閔熳被送去看守皇陵,守的當然不是太祖周池的皇陵,而是太宗的,也就是何苒口中的周老二。 既然閔熳想給周老二當兒子,他就去給他守皇陵,敬孝心吧。 鐘意把閔熳送到皇陵之后,才把他的決定告訴何苒。 這是何苒給予他的權利。 何苒微微一笑,想了想,對鐘意說話:“我若是把閔熳并非皇室子孫的消息召告天下,你不會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