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當年武東明死了一個兒子,明知兇手是誰卻無可奈何。 是何苒將那兇手的人頭送到武東明面前,從此二人結盟。 也就是剎間之間,武成前的斗志沒有了。 即使他沒有受傷,即使那天出城迎戰的不是開州王,而是他,他也會敗給何苒吧。 在何苒面前,他也好,武東明也好,甚至于開州王,皆是這徐徐落下的夕陽。 而何苒與她的苒軍,是冉冉升起的朝陽,新鮮而又熱烈。 武成前艱難地跪了下去:“某王與世子雖亡于大將軍之手,然罪魁禍首乃是孫文熾父子,如今孫氏黨羽已全部落網,唯孫文熾與其父下落不明。 武某愿卸甲歸田,只求老妻獨子全家安穩,望大將軍恩準?!?/br> 何苒微笑:“準?!?/br> 武成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希望何苒言出必行,留下他們一家性命。 次日清震,城門再次打開,城門上的開州旗徐徐落下,開州軍將士紛紛放下手中武器,垂首而立。 何苒催馬上前,小梨高舉苒軍大旗,火紅的旗幟迎風招展。 “眾將士,隨我進城!” 四月初三,朝霞滿天,開州城城門大開,苒軍進城,沒有歡呼,也沒有哀號,只有整齊有致的馬蹄聲。 大軍行至開州王府,何苒對何大力說:“寶福殿內有一座屏風,密室就在屏風后面,找不到就砸墻?!?/br> 聞言,一同前來的武成前父子瞠目結舌,尤其是武云峰,昨天他進過王府,也進過寶福殿,寶福殿里的確有一座巨大的屏風,至于屏風后面有沒有密室,他就不知道了。 可這些,城外的何苒如何得知? 錯愕之后,武云峰苦笑。 是了,何苒能在王府中割下開州王父子的腦袋來去自如,知道孫文熾父子的藏身之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何苒:你確實高估我了,這事還要靠小八。 小八深藏功與名,高傲冷艷俯視著兩腳的人類,拍著翅膀飛走了。 半個時辰后,孫文熾父子被帶到了何苒面前。 何大力罵道:“這倆貨還真藏在密室里,那密室里都是這幾日他們從王府里搜羅來的金銀珠寶,他們或許還想一直藏在那里,等到咱們走了再溜出來想辦法逃走?!?/br> 何苒:“王府里還能湊夠一屋子金銀珠寶?” 何大力:大當家的關注點有些奇怪。 何苒:黑妹不行啊,抄家都沒抄干凈,還給開州王留下這么多。 孫文熾父子被帶了過來,孫文熾高聲喊道:“大膽,吾乃周氏皇族,爾等休得無禮!” 何苒冷蔑一笑:“周氏皇族的腦袋掛在了旗竿上,怎么,你羨慕,也想掛上去?” 孫文熾臉色大變,強撐起來的信心頓時土崩瓦解,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完了,他忍辱負重隱忍二十多年,現在全都完了。 何苒冷冷地看他一眼,對武成前說道:“孫家父子有辱皇族,試圖混淆皇室血脈,挾迫主公,欺尊罔上,罪大惡極,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本將將他們父子交給武將軍處置吧?!?/br> 武成前以及開州軍,對開州王忠心耿耿,現在開州王死了,他們也獻城了,可是心中的怨恨也需要有地方發泄。 如果不讓他們發泄出來,說不定就要憋出事來。 把孫文熾父子交給他們,他們想怎么發泄就怎么發泄吧。 武成前再次謝過,何苒又將開州王父子的頭顱歸還。 雖然沒有皇室葬禮應有的排場和儀制,但是何苒給了開州王皇室應有的尊重,給予厚葬。 武成前在開州王父子的靈位下,用孫文熾和孫長史血祭。 雖然沒有千刀萬剮,可也差不多了,孫文熾父子死得極慘。 正如何苒所說,這就是發泄,孫文熾父子就是被發泄的對象。 何苒沒有食言,容許武成前一家三口連同幾名親隨返回故鄉,并且準許他們帶走全部家財。 開州軍中除了一部分老邁傷殘,余下的軍隊全部打散,分到軍中各部。 這么多人,何苒是不會放任他們離開的,否則這便是一股危險且龐大的力量。 明天要回老家掃墓,天不亮就要走,不熬夜了,先更一章吧~ 第276章 決裂 總體來說,相對晉王,開州王勢力薄弱。 開州王父子的死訊傳出,便已軍心大亂。 何苒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蕩清了開州王的勢力,她又乘勝出擊,繼續收復豫地城池。 也要感謝黑妹,他在豫地的時候,打了不少仗,把各地的流民軍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已經鮮少能看到流民軍了,因此,何苒只需收攏各地的開州軍便可,不用再分心去對付流民軍,一路打過來,要多順暢就有多順暢。 在此期間,陸臻與江濤又接連打下幾個州縣,而就在這個時候,何苒終于收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 符燕升反了! 符燕升與晉王之間早就有了隔閡,自從兩位符公子離開之后,晉王對符燕升便沒有了信任。 只是他現在手下最好用的還是符燕升,因此,兩人表面上還要維持著看似良好的賓主關系。 事情的導火索是一個姑娘。 這姑娘名叫崔霜,她和何晴空姐妹一樣,都是家里被逼無奈,送過來給晉王做禮物的庶女。 崔霜性情剛烈,她被家族拋棄的時候,便已存死志。 因此,她悄悄在身上藏了一把刀。 晉王只要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因此,手下的人對這些送來的女子不敢造次,剝光驗身那樣的齷齪事是沒有的,這也給了崔霜把刀藏在身上的機會。 晉王困在保定府已有幾個月,他想進京,可是卻遲遲未能如愿,從起兵到現在,死傷無數,如今無論是晉王,還是整個晉軍,都已經精疲力盡。 以前的晉王手頭寬裕,手里有礦,又有晉地各大商賈的支持。 可是到了現在,除了大同一帶個別地區以外,其余地方已經盡歸何苒所有。 能給晉王生財的礦山也早已經易主。 就連晉王自己藏于私庫中的家底,也運不出來了(當然,這些早就歸了何苒,只是晉王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晉王離開晉地之后,才漸漸發現,晉地的商賈是真的有錢啊,他在晉地隨便開開口,就是幾十萬兩銀子,可是來到保定以后,剛開始還能要個十幾二十萬,這兩個月,卻連幾萬兩都要不來了。 晉王后悔了,他后悔對晉地的疏忽,讓何苒鉆了空子,可現在后悔也晚了,他回不去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 晉王的心情持續郁悶,那天多喝了幾杯,下面的人把崔霜送過來。 晉王醉眼迷離,看著面前容貌姣好,舉止大方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他要的女人,只能是大家閨秀。 崔霜不卑不亢:“我是崔氏七娘?!?/br> “崔氏?那個吝嗇的崔氏?”晉王想起來了,崔氏家主為了一萬兩銀子就哭哭啼啼,堂堂男子,居然像女人一樣哭天抹淚。 看來這是舍不得銀子,就把女兒送過來了。 晉王輕蔑一笑,對崔霜說道:“把衣裳脫了,自己爬過來?!?/br> 聽到晉王這樣說,丫鬟們全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屋內,只有晉王和崔霜。 如這樣的事,無論是丫鬟還是侍衛,全都見怪不怪了。 晉王之所以喜歡大家閨秀,就是喜歡看這些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在他面前比娼伎更下賤。 侍衛們看到丫鬟們出來,便壓低聲音和她們打情罵俏。 屋里傳出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的笑聲,可這又如何呢,于他們而言,這才是最正常的。 直到,他們聽到了男人的慘叫! 崔霜把刀刺進了晉王的肚子。 這是她第一次拿刀,她沒有經驗且又慌亂,這一刀也只刺入寸許,不足以要了晉王性命,卻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晉王勃然大怒,命人把崔霜凌遲處死,并且連夜抄了崔家。 崔家一眾男子跪地求饒,舍掉在保定府的身家,這才保住了性命。 晉王消了氣,重又想起那個膽敢行刺的崔霜,他問崔霜是不是已經死了,這才知道,崔霜不但沒死,而且當天就失蹤了。 晉王大怒,一查之下,這竟然是符燕升下令做的。 晉王背脊生寒,這已經不是崔霜區區賤命的事了,這是符燕升對他的不敬! 晉王不動聲色,當晚便將幾名心腹齊聚在臨時王府,又在王府中布下天羅地網,接著,他便讓人去通知符燕升,速來王府緊急議事。 晉王把一切都安排妥當,這臨時王府就是符燕升的葬身之地。 可是晉王萬萬沒想到,符燕升沒有上當。 他沒來! 且,符燕升連夜出城,調動了城外的軍隊。 符燕升調動的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忻州軍,這支軍隊跟著他從忻州來到這里,歷經大大小小的戰役,到了如今也只余五萬多人。 當然,他能調動的軍隊不僅這么多,但這五萬人卻是能至死追隨的。 那一夜,忻州軍與晉軍在城外交戰,最終,符燕升帶著他們一路北逃,晉軍緊追不舍,中途遇到陸屏業的軍隊,晉軍不敢戀戰,打道回府。 而符燕升軍隊則一路北上。 何苒收到消息時,拿起輿圖看了看,嘴邊浮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