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和睡之前沒有任何差別，除了我在浴缸里。

    “滿月的時候索耶斯把變成魚的你抱進來的, 就是昨天?！?/br>
    他這么說。

    真是謝謝你把關鍵詞都說了。

    我躺下的時候離滿月還有兩周，現在滿月都過了。

    所以……索耶斯發瘋了嗎？

    我看向維拉爾，在腦內問他。

    【……瘋了，但是沒完全瘋?！?/br>
    什么意思？

    【就是他現在表現的像是什么狂躁癥患者，他親自去挑選‘商品’了?！?/br>
    我：？

    怪物之盟的商品除了怪物還能有什么。

    【是海里的——過去從來沒有過的一些海底生物?！?/br>
    我懂了。

    狂躁地去游泳了，在這個人類還沒有掌握什么高精尖潛艇技術的時代，他能隨意往來深海和陸地。

    人魚之所以是幻想種，很大原因就是以前根本沒人能夠前往深海。

    他不會搞到真的人魚了吧？！

    【……是的, 他搞到了?！?/br>
    維拉爾的目光游移了一下。

    【但是可能和你想的人魚不太一樣?！?/br>
    我：？

    你這么一說我更好奇了。

    維拉爾看了我一會兒把我撈了起來，然后擦干水換好衣服給我戴上了黑色絲帶。

    “……為什么不用吊墜?！?/br>
    維拉爾：“我覺得你還是帶著這個比較好?！?/br>
    謝謝, 你這個蒙眼睛的行為真的很抽象，到底是什么人魚??！

    然后我就跟著他走出了浴室, 往莊園后花園的玻璃花房走——這是索耶斯后來建的, 種滿了玫瑰, 中間是一個水池。

    我覺得他可能是懷念小時候的那個玻璃房了, 至于玫瑰, 這些玫瑰不是普通玫瑰, 是他身上長出來的。

    所以整個莊園，這里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這個玻璃房的水池里, 我看見了一條人魚。

    青綠色的魚尾，海藻一樣的頭發, 泛著青色的皮膚。

    ——與其說接近人, 不如說更接近魚。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還有一股草腥味, 和其他的怪物也沒什么不一樣——也是，對于非人類來說，人類的審美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明白維拉爾為什么要給我蒙上眼睛了，朦朧看還能看，要是仔細看可能會更丑。

    人魚聽見聲音浮上了水面，這是一條男性人魚，他有些警惕地看向來人，他的手上有一條鐵鏈連接著池底，讓他只能待在這個水池里。

    『……你不是抓我的那位大人，你是誰？』

    是熟悉的超聲波。

    人魚的語言不像人類這樣有條理，就算是我也只能聽出他大概的意思。

    很尊敬索耶斯，但是充滿警惕。

    這就是純野生嗎！

    不敢想如果索耶斯也是純野生，會有怎樣一套語言系統，他現在跟我說話都更喜歡用超聲波。

    『他是我的兄長?！?/br>
    『我只是聽說莊園里有了新的……客人，所以很好奇?！?/br>
    我這么回答。

    然后我就準備離開了。

    他們不是我和索耶斯的同類。

    索耶斯大概也是這么想的。

    ……

    等我和維拉爾從玻璃房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索耶斯站在門口，絲毫不奇怪看見我。

    『有點丑?！?/br>
    我這么對他說。

    他點點頭。

    『不過我剛好可以用他做點試驗?！?/br>
    『什么實驗？』

    『……我和桑桑都有眷屬，但是老師和柏洛斯都是獨一無二的，根本沒有辦法量產?！?/br>
    『那么我們能不能擁有自己的眷族？』

    維拉爾：……有沒有可能我能聽見你們在說什么。

    維拉爾要是能量產這個世界不用我救直接毀滅了得了。

    不過……

    我想起了尼爾加拉。

    那個自稱是“我”的眷族的人魚。

    和我們格外像的人魚。

    ——和里面那個大草魚一點不像的人魚。

    『所以哥哥是覺得孤單了才想要同類嗎？』

    我問他，他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人類，但是人手又很缺乏?！?/br>
    『明明是怪物之盟——為什么有這么多人類呢？』

    他這么問。

    『因為這里是人類的世界吧，就算再不承認，人類也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主宰，這是規則?！?/br>
    我這么跟他說。

    索耶斯沒有說話。

    “為什么桑桑和我的想法會不一樣？”

    他切換了語言。

    “……聽起來似乎在偏愛人類?！?/br>
    這是在辛德拉醒來后他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奇怪的事情。

    他身上的味道變了。

    變得更加的溫和，同之前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帶著點瘋狂的味道不一樣，這個才更像是原本的他。

    他覺得很奇怪，又覺得理所當然。

    辛德拉本來就該如此。

    他們兄弟就像是一黑一白的兩極。

    如果說他代表“惡”，那辛德拉就應該是“善”。

    就像是之前神庭的那個老家伙說的那樣。

    但為什么是現在？

    所以沉睡的這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過之前那個實驗的念頭更盛了，如果他們有了眷族，桑桑會不會把對人類的偏愛轉移到人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