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初起火,男人之間的示威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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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園,聽雨花榭。 弱水所居的院子里堆滿了打著紅綢的箱籠木具,這都是韓破帶來的嫁妝。 除開繁雜龐多的箱籠,院中還擠擠插插的站著許多殷府仆從,頂著午間烈陽興奮又期待的候在外道上等待著新來少夫郎的吩咐。 無他,新主子出手極大方。 每一個來幫忙的人結束后,都可以從韓破腳旁斗大的藤簍里抓上兩大把賞錢,是多是少全憑自己手掌大小。 榭內案幾旁,韓破翹著二郎腿,懶洋洋的靠在案邊,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那串用三十根百年金絲楠換來的,可以開啟殷家各處庫房的掌家銅鑰,一邊垂眸仔細對著清單核查帶來的財物。 他把父親留給他的財產能帶來的全部帶來了,除了考究精致的用具,還有指節厚的一沓田產宅鋪地契。 只要不遭遇天災人禍,他手中擁有的財產至少可保三代人鮮衣好食。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倚靠殷家,保下他父親給他留下的私產。 名目后每勾一筆朱紅,仆從就對照著將箱籠抬進旁邊的小庫房,縱是十多人的勞力,也來來回回足足搬了一個下午。 初夏天氣如小兒臉色一般變幻無常。 午時還是日光晴好,此時鉛云鋪了來,天色像宣紙浸了洗墨水,陰昏地壓著。一陣風驟起,吹得榭下新荷,翠蓋亂卷。 花園的奩箱漸空,只剩韓破腳邊最后一個四方黃藤箱,仆從過來要抬走被他揮手退下。 箱籠敞開,里裝的全是他父親收集的游記畫籍話本子。 雖不是什么珍貴的書籍,但他擔心父親的書留在韓家,會被母親贈予貫會裝模作樣的韓疏,便一件件收拾了都帶過來。 風將最上面的一冊書吹翻開,露出里面紙張黃舊的內頁,竟是講述前朝的《楚宮情事》。 韓破拿起來隨意翻了翻,目光落在章目上: 《長太女劍舞艷動四方,次皇女嫉妒欲yin姐夫》 “……在那假山背處,太女夫肖氏被妻妹騎于身下,衣物盡除,如花似玉的臉上露出羞憤之色。 二皇女視而不見,只yin笑道:肖氏,我心悅你已久,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你便從了我罷,待將來我奪帝,便封你為后……” 他揚了揚眉毛,這看著倒不像是父親的書,不知是家中誰的被他誤拿了來。不過這熱辣勁爆的內容應該很合他妻主的口味,等他拿去晚上與弱水同看,好增進一下兩人的感情。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看,窗牖一陣搖擺,書頁被灌進來的風吹得嘩啦啦亂響。 待風止,書已被翻至最后一頁。 《至尊榻前太女訴冤情,禍心二皇女愧刎而亡》 韓破視線落定在結束章回的紅墨草書大字,不知為何感覺一涼。 “少夫郎,外頭下雨了?!?/br> 韓破聞聲一怔,回過神來。 原來額頭上的涼意,是沾了幾縷雨絲。 見丹曈回來,他“啪”的合上書,迫不及待地問,“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兩個時辰前他令丹曈將六千六百兩銀錢送去醉春樓。 這錢事關他面子,自然不會不給,但給什么還不是由他說的算…… 丹曈把窗牖關上,回身笑道,“我按照你的吩咐將六千六百兩銀票盡數換成散銅錢,銅錢裝了整整一馬車運到醉春樓?!?/br> “哈哈哈,那連惑什么反應?”韓破浮想出連惑吃癟的神情,不由洋洋得意。 “他面上看不出來,只令仆役當場開箱數錢,不過看醉春樓仆役的態度,連惑公子應是不快?!钡涌错n破痛快了他也跟著開心,不過一想到后面又有些吞吞吐吐。 “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今日可真是諸事皆順,韓破正揚眉吐氣,一聽還有后續不由拿書敲了一下丹曈額頭,催促問道。 “然后連惑公子回贈了少夫郎一件物品……還有……” “呸!他個賤人算得上哪門子的公……算了,我今日心情好不與他計較,等等,回贈?回贈了什么?” 韓破輕蔑地嗤嘲一聲,目光忽的一警,落在半打開的布袋上。 布袋中是一書盒。 韓破瞇起眼,他倒要看看連惑耍什么花招…… 紙盒上的綢帶被抽開,里面裝著兩冊畫集,他皮笑rou不笑地取出一冊,只見書封裝幀精致,面上用金粉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春宵秘戲圖》。 而畫冊表皮不平,中間似乎夾著一物,韓破不屑地翻開書,書中繪著兩個赤身裸體的人正在雅室顛鸞倒鳳,女子豐乳肥臀嵌在男子懷中,兩腿大張,性器相連。 韓破面色凝固住,這畫上姿勢竟與昨夜殷弱水和連惑的一模一樣。 當然這還不能讓他最感到難堪。 那書頁中夾著一方沾了精血的素帕。 陳周朝的良家男子都點有守莖砂,在與妻主初夜交合射精時,精中帶血,將這精血抹在帕子上,表明自己是處男之身,才能得到妻主愛重。 這素帕的主人似乎是在嘲笑他,連醉春樓的花魁都如愿以償的將初夜交給心儀之人,而他韓破的守莖砂還好好的在腹上。 丹曈也沒想到書里竟夾帶了這樣物件,震驚地瞪大眼睛,連惑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怎么敢?! 韓破臉色由紅轉青,雙目死死盯著那帕子,怒火欲噴。 他一把將畫冊狠狠摔在地上,咆哮道,“連惑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他!” 說著他就要沖出廳堂,被丹曈抱腰攔下,“公子息怒!連惑陰險狡詐,您現在去怕是正中連惑下懷!” 大雨在此時傾盆泄下,紛亂的雨珠打在黛瓦上叮叮當當作響,雨勢如瀑,外面干燥的青石徑很快積起水氹。 現在出門只怕要被大雨澆得狼狽! “我竟然被一個花樓男伎羞辱如此??!” 韓破望著天恨恨撤回腿,心中怒火依舊滔滔,他眼睛掃過桌案,只聽清脆幾聲,弱水放在此處喝茶的一套霧青釉里紅茶杯也被揮落地上,摔了個粉碎。 “少夫郎冷靜!”丹曈趕緊將桌案上木盒抱起來,生怕也被牽連。 冷靜,是要冷靜! 那個賤人不就想挑起他的怒火,來挑撥他和殷弱水么? 韓破暴躁地踱步,來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牖,任由風卷著雨珠子撲打在臉上,經冷風一吹,他咬牙使自己鎮定下來。 只要他還在殷府半日,連惑這個賤人就別想靠近弱水半分。 丹曈見韓破不再暴怒,走去他身后,低聲安慰,“少夫郎先前再不好過,現在也是妻主承認了的殷家正夫,大夫郎剛剛更是把中饋交給您。而他連殷家大門都進不來,少夫郎與他有著云泥之別,何必跟他一般見識?!?/br> “妻主嬌柔爛漫、少不經事,一時被外面的花花郎君迷了眼也是正常的。少夫郎也當放下脾氣多順著她點,早日圓了房把住妻主的心才是重要的?!?/br> 丹曈想著那可望不可即的姝麗少女,心中一絲酸澀飄過。 “我自然是弱水的正夫,誰也別想奪走這個位置!” 丹曈說的話句句都落在他心坎上,韓破心情平復許多,深呼出一口氣昂然冷道。 頓了頓,又想到丹曈剛剛的欲言又止,冷笑一聲開口問,“那賤人心思狡詐,不止讓你帶回來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吧?” 丹曈點點頭,眼中透出一絲憂慮,“他還讓我帶回來一句話?!?/br> “什么?” “他說‘如果少夫郎很閑的話,不如了解一下府中的阿玳吧?!?/br> “阿玳?” 韓破狐疑地挑起眉,面色卻沉了下來。 這樣直白的禍水東引,那么有些事情必不是空xue來風。 天下大雨,好在除了剩下的這一箱書籍,其他物品均已入庫,寶園的小庫房全部落了鎖,看著要到了用晚飯的時候,韓破壓著滿腹疑慮領著丹曈前往花廳。 準備好好問問他的小妻主還有多少風流往事。 檐下,丹曈剛為韓破撐開傘,就看到雨幕中跑來一個小僮,在距離韓破幾步之遠急急止步。 韓破下午才認了各處的人,自然知道這小僮是掌管廚房陳伯的侄兒,來殷府已經好幾年了。 小僮行禮一笑,“少夫郎,陳伯令我來問您一會再哪里用飯,是在花廳還是送來寶園?” 韓破皺眉奇怪道,“父親不和我們一起?” 他理所當然得把弱水與他歸到一起,又突然想到,弱水不在寶園。 “弱水呢?” “小姐慣常在大夫郎的正院里午休,這會兒怕是還沒睡醒,往常都是等小姐醒來后大夫郎才會叫飯送去正院?,F在您進了府,廚房先來問問您,用飯在花廳還是在寶園,現在用還是再等等,這些由少夫郎您自行決定?!毙≠卓邶X伶俐的回答。 韓破一愣,只有兩種選擇…… 顯然是正院透出來的口風,讓他沒大事不用往瀾汀院湊,沒得招人煩。 韓破望著大雨,淡淡道,“如此,便把飯擺來寶園吧?!?/br> 說著又瞟了丹曈一眼,丹曈心領神會的從荷包里掏出兩顆銀錁子,往小僮手上塞去,柔聲與小僮笑著說,“煩勞弟弟特地過來遞話,弟弟不忙的話,一會來寶園吃盞茶,也好祛祛濕氣?!?/br> 小僮轉了轉眼珠,收下這筆賞錢眉開眼笑的應了一聲好,抖了抖雨蓑又跑進雨中,背影消失在轉角的薔薇花墻后。 丹曈高舉著傘,看著自家公子擰著眉頭,神色依舊郁郁。 韓破面無表情的大步往寶園門口走,丹曈緊跟在身后,一臉疑惑,不是說就在園中用飯么?怎么往外走。 還未到門口,就見他家公子猛地停頓,回身一臉惱怒,像是在和誰慪氣一般。 “少夫郎?”丹曈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 “你這抱的又是什么寶貝?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打開過?!表n破郁氣找到了發泄出口,盯著丹曈揚起音調,審問,“怎么,連我都不給看么?” “嗯……是……連惑說妻主最愛吃醉春樓的玉露團,他……他專門備了一盒讓我帶回來給妻主吃,我想著帶回來叫家里廚子照仿著做一做,以后妻主也不必去那里才能吃得到?!?/br> 丹曈沒想到韓破別扭的火燒到了自己頭上,他緊張地扣緊木盒,訥訥應答。 韓破一噎,還是不虞的剃了他一眼,“哼,你倒是貼心,那正好你現在再去庫房取兩瓶八珍藥酒配著半盒點心,送去正院……孝敬父親?!?/br> “是?!钡铀闪艘豢跉鈶?。 丹曈獨自撐著油紙傘走過荷池上的玉帶拱橋,再穿過一扇垂花門就來到正院。 在正院院門前站定,他敲了敲門發現門是虛掩著的,等了半天不見人來,于是推開門。 這是他第一次進正院,正院內假山迭嶂、藤蘿披紛,而最里面的樓閣被蒼郁的桐樹紫藤掩映,露出寬大飛檐一角。 雨越下越大,澆注在丹曈的傘上,噼噼啪啪的喧囂著。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卻在雨瀑中隱約聽到幾聲游絲般嬌軟婉轉的呻吟。 正當他以為自己幻聽,再想凝神分辨時,一個清透冷淡的少年聲音出現在他身后。 “站住,誰讓你擅自闖入瀾汀院的?” ※※※ 房間內極為安靜,只聽得到零落的雨珠墜在瓦上,偶爾發出一聲叮當。 弱水從沉沉酣眠中睜開眼,無意識的伸了個懶腰。房內已經點起燈,而她不知何時睡在了爹爹的床上,蓋在身上干燥松軟的被子,有股爹爹身上微苦的藥茶清香。 不知是因為房中助眠的香,還是身體在熟悉的環境中更放松,總之這一覺睡得極為舒暢。 那種感覺像是在風雪交加的夜晚徒行三十里,她一身疲憊后陡然泡進溫泉一般舒適愜意,熱乎乎暖洋洋的感覺從小腹中升騰霧化,流入四肢的每一個角落。 除了兩腿有些……酥軟…… 弱水不由回想起下午做的長長春夢,夢里不明的男子,用腿間堅挺粗糙的roubangcao的她兩股潺潺,哀婉呻吟。 只是這么回憶,xue兒似乎又有些潤了。 弱水不由夾緊腿,羞恥的用被子蓋住臉。 而且自己應該不說夢話吧,如果做春夢被爹爹聽到了,那可真的太丟臉了。 她正在心里碎碎念著,蒙在臉上的被子突然被掀開。 明亮的燭光下,一張溫雅帶著笑意的俊臉映入她眼中,爹爹眼中似乎帶著一絲饜足,他依舊穿著一身天青色袍子,墨色長發未束發冠,只用絲帶束在身后,整個人慵懶又溫和。 爹爹身上籠著股濕漉漉的水汽,大概是因為下雨才浸了濕氣。 他親昵地捏了捏弱水的鼻尖,淺笑問,“弱弱剛剛可是夢見什么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