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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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給孩子們送回家,片警小哥又趕緊打了個電話給所長,所長又打電話給紀局長和顧旸的父親,通知了一圈,總算把所有人都給通知到位了。 本來應該送顧旸回家,但顧旸說他今天不想回家。 片警小哥問:“為什么不想回家?是怕回家了被你爸爸說嗎,你放心,有我們送你回家,你爸爸不會說你的?!?/br> 顧旸說:“我倒寧愿被他罵一頓?!?/br> 就像柏澤文那樣,狠狠地罵他一頓。 起碼這樣能夠證明,顧明周是擔心他的。 片警小哥不理解顧旸的話,別的孩子離家出走,回家后都擔心被罵,偏偏顧旸的腦回路不一般。 他還是想勸顧旸回家,這時候紀岑說:“去我家吧,明天我讓我爸送你回家?!?/br> 顧旸點頭:“好?!?/br> 于是片警小哥又打了個電話給顧旸的爸爸,那邊沉默數秒,同意了讓兒子去紀岑家過夜,第二天再回家。 一輛警車只能坐五個人,現在多了個顧旸,其中坐副駕駛的片警小哥把位置讓了出來,自己打車回派出所。 三個男生默契地把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齊妙想,他們三個擠在后面。 坐上副駕駛,齊妙想仍有些如坐針氈。 一想到被紀岑給看到了那副畫面,她感覺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也怪她當時愣了,沒能第一時間推開顧旸,現在紀岑也不問她當時的畫面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可能主動解釋去觸他的霉頭。 一切就跟沒發生過似的,好像就這么揭過去了,齊妙想的心里反而忐忑,還不如他直接說出來,哪怕是質問她,也比現在這樣讓她的一顆心不上不下好。 后座的三個男生誰也不說話,就連平時話最多的柏澤文都不說話,直到片警小哥先把齊妙想送回了家,她要下車了,偷偷往后面看了眼,才發現原來柏澤文因為今天奔波找了顧旸一晚上,已經累得仰頭睡著了。 但紀岑和顧旸都沒睡,二人表情各有各的淡定,見她看過來,紀岑一歪頭,輕飄飄地來了句:“怎么了?你今天也想去我家睡覺?” 齊妙想趕緊說沒有,說了聲拜拜,風一般地下了車。 后來柏澤文也到家了,紀岑一掌拍醒了他,讓他回家睡。 柏澤文在睡夢中被拍醒,見副駕駛上的齊妙想不見了,還一臉懵地來了句:“她人呢?” 紀岑說:“早回家了,你也趕緊回家吧?!?/br> 柏澤文這才慢慢醒了,哦了聲,但人沒動彈。 猶豫片刻,柏澤文還是問了句:“要不我今天也去你家過夜吧?” 紀岑挑了下眉,問為什么。 柏澤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顧旸,小聲說:“我怕要是我不在,你要是跟顧旸打起來,沒人給你們勸架?!?/br> 他聲音再小,也還是被主駕駛上的片警小哥給聽到了,立刻說:“打什么架?不許打架啊?!?/br> “……你想多了?!奔o岑淡淡說。 然而得到了紀岑不會跟顧旸動手的肯定回答,柏澤文還是猶猶豫豫地不想下車。 他知道這兩個人認識得早,從幼兒園起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朋友,是竹馬和竹馬,他這個初中才出現的天降哥們,情誼總是比他們的淺一點。 雖然男生之間計較誰跟誰的關系更好一點未免有些矯情,但人之常情,誰都希望自己是朋友眼中最重要的那個,柏澤文也不例外。 這點他沒法說,說了就不符合他大大咧咧的個性,而且絕對會被這兩個人笑話。 柏澤文嘆氣,哎,算了,大老爺們一個計較這些干什么,他倆關系好也總好過他倆鬧掰,他夾在中間不知道站誰的隊好。 柏澤文打開車門:“我走了?!?/br> 剛踏出一只腳,又被紀岑叫住。 柏澤文撇嘴:“干啥?” “就今天一天,你讓我跟顧旸單獨聊聊?!奔o岑輕聲說,“下次你來我家過夜,我讓阿姨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小排,然后晚上我們通宵打游戲,怎么樣?” 柏澤文微微詫異地張了張嘴。 奇了怪了,他明明什么都沒說,怎么他什么都懂? “加我一個?!币恢背聊念檿D也在這時候開口,“一定幫你上王者?!?/br> 柏澤文語氣結巴了:“怎么忽然這么好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要換做平時,顧旸肯定又要陰陽怪氣地來一句“心臟的人看什么都是臟的”,但現在他只是笑了一下,然后說:“沒陰謀,就謝謝你今天這么擔心我?!?/br> 柏澤文下了車。 白色的警車消失在黑夜中,他站了許久,最終回神,轉身回家。 柏榮夫婦知道兒子今天是去找離家出走的顧旸去了,兩人都沒睡,等他到現在,見兒子終于回來了,忙問顧旸找到沒有,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柏澤文說沒有,柏榮夫婦這才放下心來,讓他去洗個澡準備睡覺。 洗過澡后的柏澤文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里擺了一屋子的動漫手辦,他從小就喜歡這些,他那個外出上大學的親姐老說他有這種死宅愛好,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當時特別不屑地說,沒女朋友就沒女朋友唄,我有我幾個好兄弟就行了。 在展示柜的那一排動漫手辦里,還有幾張被相框精心呵護著的相片,是他和家人的合照,還有他和紀岑還有顧旸的合照。 這照片是他們初中的時候拍的,還是初中生的他們三個在照片里勾肩搭背,臉上的笑容稚嫩無比,一轉眼他們都十七歲了。 柏澤文還很清楚地記得,初中的時候他是怎么跟紀岑交上朋友的。 初一那會兒他還沒長個兒,人也有點胖,臉上還長了痘,他姐老嘲笑他是個死宅,搞得他有點自卑。 后來上課偷偷看漫畫被老師抓到,當著全班人的面陰陽怪氣地念出了漫畫書里的內容,班里一陣大笑,后來那本漫畫書被老師沒收,讓他叫家長來學校領。 柏澤文怕得要死,要是讓他爸知道他上課偷看漫畫,那還了得,回家就是一頓毒打。 就在他百愁莫展的時候,紀岑從老師那里把漫畫書要了過來,還給了他。 初一的紀岑還沒現在這么校園王子范,還是個小學生模樣,但因為長得端正漂亮、成績又好,再加上性格乖巧,所以很受老師喜歡。 柏澤文驚訝他是怎么把漫畫書拿回來的,紀岑得意地一挑眉,說這本漫畫他也看過,所以他去找老師說了這本漫畫大概的劇情內容,其實就是很積極熱血的少年冒險漫畫,然后拿回了漫畫書。 柏澤文眨眨眼:“你也看過這本漫畫嗎?” “對啊,我家還有一整套的漫畫書?!奔o岑笑著說,“開學這么久,可算是讓我找到同好了,交個朋友嗎?我請你看漫畫?!?/br> 不夸張,那一瞬間,柏澤文真覺得紀岑這小子就跟一束光似的,照在了他身上,暖洋洋的。 因此剛認識齊妙想的那會兒,他提議讓紀岑趕緊去救贖一下人家,就像當時他救贖他時那樣。 就這樣,因為一本漫畫,他和紀岑成了朋友,后來又認識了顧旸。 他把紀岑和顧旸邀請到家里玩,特意挑了個他姐也在的日子,狠狠向他姐證明了一番,就算是死宅,也是可以交到光芒萬丈的現充朋友的。 他姐當時抽著嘴角說,老弟,你要是個女的,你們仨就是妥妥的校園偶像劇了,你這只平平無奇的小麻雀遇到兩個校園王子。 可惜柏澤文是個男的,偶像劇是沒拍成,不過初二的時候他抽條瘦了,人長高了不少,臉上的痘也沒了,一雙妖孽的狐貍眼終于凸顯出優勢,最終也給他混成了校園王子之一。 男生之間的友誼不需要那么多的甜言蜜語,紀岑和顧旸都不是那種擅長說rou麻話的人,這兩個人看著性格天差地別,其實骨子里都有點傲嬌,所以有時候遇上事了也不愿意告訴別人,不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到,只會一個人在那兒生悶氣。 但柏澤文知道,這倆都是再好不過的人了。 他們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 紀岑帶顧旸回了自己家。 紀岑父母都是公務員,他家在安保森嚴的機關小區里,小區的位置低調,家里的裝潢也低調,自然不如顧旸那個有一個霸道總裁的爸爸家。 但顧旸覺得這個家比他那個家好多了,一到紀岑家,紀禮言夫婦也還沒睡,在等他們回來。 見到顧旸來了,夫婦倆也沒問有關他離家出走的事,只是讓阿姨趕緊把準備好的面往鍋里下了。 兩碗熱騰騰的清湯面被端了上來,夏媛讓他們趕緊吃,吃完了洗漱洗漱,回房睡覺,然后就推著紀禮言回了臥室。 紀禮言還不太愿意:“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你讓我說兩句……” 夏媛嘖了聲:“說什么說,這么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說,你不睡覺他們要不要睡覺的?小孩子晚睡了長不高的?!?/br> 紀禮言瞪大眼睛:“他倆都一米八多了,還要長多高啊,真長到一米九以后找女朋友都不容易……” “什么找女朋友,他們都沒成年講這些,回房!” 臥室門被砰地一聲關上了。 紀岑無語地收回視線,對顧旸說:“吃吧,吃完你先去洗澡,不洗澡不準上我床?!?/br> “……” 顧旸想罵一句死潔癖,但考慮到現在自己正在寄人籬下,忍住了。 男生洗澡比較快,半個小時后,紀岑關了燈,上床。 黑暗中,呼吸聲清晰可聞,顧旸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紀岑?!?/br> 紀岑懶洋洋回應:“嗯?” 顧旸:“你怎么不問我關于齊妙想的事?” 紀岑:“我在等你主動招供,都這時候了,你也不用瞞著我了,都是男人,你是來真的還是假的,我感受得到?!?/br> 這時候再不承認,跟掩耳盜鈴沒什么區別,只會彼此的心里更加不舒服。顧旸說:“是真的?!?/br> 紀岑從床上坐起來,順帶把顧旸也拉了起來,接著在黑暗中無聲沖他的臉招呼了一拳。 顧旸沒做聲,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紀岑的語氣聽上去有些艱澀:“……顧旸,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蠢,蠢到居然讓你去幫我照顧她?!?/br> 顧旸說:“對不起?!?/br> 房間里沒開燈,紀岑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著他:“你知道我喜歡她,而且已經喜歡她很久了,我好不容易在一中遇見她?!?/br> 頓了頓,他一字一頓地沉聲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起碼柏澤文還有個jiejie陪著他一塊兒長大,但我跟你都是獨生子,我們都沒有兄弟姐妹,我把你當我哥?!?/br> 在顧旸的沉默中,紀岑說:“認識你這么多年,我們也不是沒吵過架,但這次我是真的想跟你絕交?!?/br> 可下一秒,他又嘆氣,說:“可是我又舍不得?!?/br> 紀岑重新躺倒在了床上,背對著顧旸。 就像讀幼兒園的時候他們吵架了,午睡的時候,他們的床位是挨著的,紀岑就會把背轉過去,故意背對著顧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