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日出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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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十分。 海市郊外的山路還籠著一層淺霧,車窗外的水汽漸漸褪去,露出連綿起伏的山脊輪廓。 天色將亮未亮,遠處的天幕泛著淡灰。陸硯收起手機,低頭看向懷里的女孩,“困嗎?” 江小梨正擺弄著他的相機,鏡頭蓋還捏在指尖,唇角卻藏著掩不住的倦意。她臉頰被清晨的寒意染上淡粉,眼睫低垂,看起來像剛從雪地里醒來的貓,軟軟的、還帶點迷糊。 “困呀?!彼曇衾锘熘鰦伤频你紤?,“但總覺得要看見它升起來,今天才算真的開始?!?/br> 車內靜得只能聽見發動機低沉的轟鳴。陸硯手指輕輕勾住江小梨的肩膀,把她往身邊挪了挪,“還有半小時,要不要瞇一會兒?” 江小梨輕輕應了一聲,把相機遞還給他,眼皮沉得像蒙了層晨霧。 車開到半山腰時,東方已經泛出魚肚白。兩人下車換了登山小徑往上走。山不高,路卻安靜,腳下踩著碎石泥土,四周只聽得到風穿過林葉的簌簌聲。 他們在山頂找到一處開闊的平臺,正對著東方。一整面的天幕漸漸泛白,海平線在遙遠處閃出一道寒光,如刀鋒劃破夜色。 陸硯把相機架好,目不轉睛地盯著取景框。 鏡頭里,江小梨回頭,聲音軟糯,“你這是在拍光,還是在拍我?” 陸硯微微一笑,鏡頭定格,眼底藏著笑意:“誰讓你站在光里?!?/br> 江小梨聞言笑得像被風吹開的花:“真的嗎?那我要是跑遠點,光是不是也跟著我跑?” 說完她就往前跳了幾步,像是踩著晨風撒歡。發絲被風吹得微亂,整個人仿佛就要被陽光拎起來。 陸硯沒說話,只抬手,按下快門。 “過來?!彼鋈换仡^,朝他招手。 “干嘛?!?/br> “你也坐?!苯±媾牧伺纳砼缘氖^,聲音軟而認真。 陸硯看了眼鏡頭,頓了兩秒,還是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兩人肩并著肩,望著那輪正緩緩升起的太陽。 “你小時候,怕黑嗎?”她突然問。 “小時候不怕?!标懗幤^看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點不解,“怎么想起問這個?” “我小時候也不怕?!苯±孑p輕把頭靠到他肩上,沒笑,只低聲說,“可是有一天開始就怕了?!?/br> 她頓了一下,聲音大了一些,像風擦過山頂:“但現在,好像又不怕了?!?/br> 陸硯沒應聲,只靜靜偏頭,目光落在她發頂。 清晨的風從山谷穿過,陽光一點點攀上他們的肩膀。 這一刻,他們像并肩站在時光的懸崖邊,一切心思都清晰得像初升的日光。 下山時天已大亮,沿著另一條觀景棧道走著,江小梨忽然停下。 遠處山谷傳來一陣尖叫撕裂清晨的寂靜,她循聲望去——山體平臺上,有人在蹦極。 繩索拉緊、身體翻轉的瞬間,被一大片光與影吞沒,像一個徹底放棄自控的人從天而降。 “我們去看看?!彼D頭,眼神亮得像某種不安分的火苗。 “江小梨?!标懗幒八宦?,語氣不重,卻像隱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卻像沒聽見,已經快步走向蹦極平臺。她站在護欄前看著,一動不動,風吹亂了她的頭發。 “你想跳?”他走上前,站在她身側,語氣平淡,卻帶了點不容忽視的篤定。 “……想?!?/br> “不怕嗎?” 她偏頭看他,眼神像一汪風里晃動的水,“有時候我在夢里也會掉下去,但那是別人推的?!彼Я艘Т?,“這次……我想自己跳一次?!?/br> 陸硯看著她,感覺她就像一株立在懸崖邊的小樹,被風吹得幾乎要折,但又固執地挺著,“我陪你?!?/br> 江小梨怔了一下,“你不會跳到一半怪我吧?!?/br> 陸硯嗓子逸出輕笑,“怪你,也得等著落地?!?/br> 江小梨輕哼了一聲,“那你最好抓緊我了?!彼袷窍铝藳Q心,一步步往登記臺走去,步伐不快,卻穩。 陸硯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掌心下意識按住心口——不是沒玩過更刺激的游戲,但心跳都沒像現在跳得這么快。 兩人穿好裝備,系好扣子,站在邊緣,腳下是空無一物的谷底。 “準備好了嗎?”他在她耳邊低聲問。 江小梨笑了,眼睛亮亮的,“我準備好了?!?/br> “江小梨?!标懗幒八?,“以后再做夢,記得也不是你一個人掉下去了?!?/br> 倒數。 叁。 二。 一。 風撲面而來,他們像兩顆一躍而下的星,穿過光,穿過氣流,穿過彼此生命中所有不安與靜默。 下落的瞬間,江小梨想起被人推下樓的那一秒,黑暗、冷笑、恐懼。 而這一次,她身邊有他。 是他伸手扣住她手腕時那一句“我陪你”。 “記得,也不是你一個人掉下去了”那句話掠過耳畔,她笑得像重獲新生的人。 風景倒著沖上來,陽光翻滾著沒入她眼底。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掉下去的時候,也可以不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