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江大人?!?/br> 江侍郎從未受到過如此追捧,一時春風滿面。 他走進一間書房,對案幾前的斑發男人行禮,“林大人?!?/br> 此人正是工部尚書,林霽。 “江侍郎此去菏州,山高路遠,路上需得當心才是?!?/br> 江侍郎作揖,“多謝大人關懷,屬下已將諸事打點妥當,大人可還有吩咐?” 林尚書聞言露出不達眼底的笑意,“別的倒沒什么,只是你明日便要出發,今日就無需在工部當值了,回去歇息吧?!?/br> 江侍郎走后,林尚書身側的水部司主事拱火道:“這江挽當真是反了天,竟敢背著大人去找皇上?!?/br> 林尚書并不吃他這一套,眼睛瞇成一條縫,眼尾擠出好幾條褶子,“若不是你馭下無方,他怎能越過你,在皇上面前獻策?”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水部司主事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屬下也不知他蠢了這么多年,為何突然開竅了?!?/br> “蠢?他心眼子可比你多。待他從菏州回來,又是大功一件。他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人必定是你這個一貫打壓他的舊上司?!?/br> 水部司主事不可置信道:“可屬下也沒少給他油水啊?!?/br> “嘖嘖,你知道他這么多事,他不更得滅口?” 水部司主事對林尚書的話半信半疑,但他感受到頭頂上鋒利的目光,自知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絕望道:“屬下,屬下……定然讓他有去無回?!?/br> 待水部司主事離開,林尚書低罵,“蠢貨?!?/br> 但他臉上的神情并未松泛,直等入夜才出門,坐上馬車行至一處宅子。 林尚書進門便俯身,“先生?!?/br> 豈料他才剛開口就被打斷。 “老夫保不了你?!?/br> “先生!”林尚書激動地加重了語氣。 “那位連十二羽林衛都派出來保他,讓你不能趁他去菏州除掉他,證明那位鐵了心要利用他鉗制你,你的勢力瓦解殆盡之時,便是你的死期?!?/br> 林尚書自然知道這一點,才會慌忙前來求救。 “先生?!彼谌魏俺雎?,已是略帶哀求。 “林珣,進來吧?!?/br> 語畢,一旁的門簾被撩開。 林尚書看著面前不起眼的毛頭小子,眉頭緊皺。 “林尚書賞識你,有意收你為義子,你可愿意?” 林珣衣服下的手抖得厲害。 他知道對方表面是在問他,實則是設局在考驗他,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若是不應,他只會成為汪度的一顆棄子。 林珣垂眸,扯開干澀的雙唇,“義父?!?/br> 林尚書雖是不明所以,但走投無路之下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對方,勉強應下。 …… 京北書院。 韓禧推門而入,看向還在淡定看書的蘇成,“林珣要進國子監了你知道嗎?” “有所耳聞?!碧K成將書合上,“他作為濯纓先生的門生,能被舉薦進國子監也不奇怪吧?” 韓禧上前猛晃蘇成的肩膀,“進國子監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嗎?證明他半只腳都踏進官場了,可之前那些事還不清不楚呢,說不定他將來會成個魚rou百姓的狗官?!?/br> “但咱們能查的都已經查了,一點和他有關的線索都摸不到?!碧K成盯著韓禧的眼睛,打算用殘酷的現實讓他冷靜下來。 “我就不信封子炎的死和他沒關系!” “韓禧,只有證據說的話才有人信?!碧K成拉著韓禧坐下,“我們的臆測有可能是在冤枉好人,退一萬步講,哪怕我們猜對了,也沒有意義?!?/br> “那我們不繼續查下去,哪兒來的證據?” “我阿姐讓我們不要查下去是為什么?你想過嗎?” 蘇成不等韓禧回答便繼續道:“因為我們每一局都在輸。不管是當初的偷竊一案,還是殺害西域商人的真兇,再到封子炎的死,哪一次不是對方先我們一步?” 韓禧聞言有些頹然地坐下。 “你要做的事,你想過后果嗎?我有種預感,林珣想要的絕不只是混個官職,光宗耀祖那么簡單。假若和他對上,會很危險。 韓家富足,可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若為求名,即便你考不上,我估摸著韓表哥的意思應當是會花錢給你買個虛職?!?/br> 韓禧撇嘴,“爺才不屑花錢買來的官兒呢?!?/br> “你想過你當官是為了什么嗎?且不說能不能造福百姓,要做到不妄生貪念,不徇私枉法,已經是件很難的事了?!?/br> 韓禧越聽越茫然。 “我從前便告訴過你,我并沒有那么大抱負,我只想家里人好就行。因為我阿姐身在高位,我必須往前走,但你不一樣。 說到底和林珣的恩怨多是因我而起,同你沒有關系。你若是沒有福澤蒼生的雄心,并不必參與進來?!?/br> 韓禧沉默半晌,嘴一癟,眼眶發紅。 這下把蘇成整懵了,趕忙遞手帕給韓禧。 韓禧用蘇成的手帕擤鼻涕,“我一直把你當兒子,你說的話卻像我爹似的?!?/br> 蘇成面露無奈。 韓禧忽然正色,“放心吧,我沒你想的那么不靠譜,雖然在寫文章、斷案這些方面我可能差點,但爺識人斷物的本事也是從小練起來的,有我幫你絕對比你單打獨斗強。 至于你說的那些大道理,我都懂。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想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做,只為給自己求個心安理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