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等許諾打開大門，發現外面站著的人有一頭銀灰色的頭發后，她那點久違的興奮瞬間沒了。

    “大半夜的，你干嘛?！?/br>
    他看起來很體面，甚至手里還拿著把傘，許諾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情緒，完全判斷不出他究竟有沒有想起來什么。

    直到他將一條眼熟的項鏈遞過來：“是你的東西嗎？”

    做成花苞形狀的項鏈，黑色的麻繩。

    【怎么在你這兒??？】

    忍著驚訝，許諾搖頭：“不是我的，你找錯人了?！?/br>
    沒想到這句話說完，云賀突然像瘋了一樣。

    “不是你的??？你說不是你的?。。?？”

    “那它怎樣才能是你的！是讓我叫你糯糯你才肯把它認下嗎??！還是打算裝傻一輩子?。。?！”

    明明是在嘶吼，淺褐色的眼睛卻滿是哀傷，像是在哭，卻沒有一滴眼淚。

    許諾嚇了一跳。

    “你……想起來了?！?/br>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

    她頓了頓，還是沒有選擇裝傻，收了油鋸，側身讓出空間對他說：“進來，我們聊聊?！?/br>
    看著她表情淡然一點也不意外的側臉，云賀沒有動，直到許諾轉身走了進去，他閉了閉眼，將情緒全都暫時壓下去，才邁著沉重的腳步跟了上去。

    房子很小，甚至還沒云賀的臥室大，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盯著許諾看。

    小時候很聽話，有時候還有些呆，長大后雖然還是一副呆樣，卻變了不少。

    許諾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云賀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才啞聲道：“你以前都叫我少爺?！?/br>
    許諾喝了口水，不緊不慢道：“你以前還叫我糯糯，現在不也叫我私生子？”

    云賀心中一痛。

    他差點忘了。

    攥緊拳頭，他抬手煩躁的撩了把發絲，銀灰色的頭發變得亂糟糟的：“我他媽要是早知道那是你……”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

    因為誰都知道，沒有如果。

    云賀表情突然變得頹然。

    “我查過了，根本沒有叫劉糯糯的人，你那所謂父親只有一個孩子?！?/br>
    “而你，十歲的時候從來沒離開過許家?！?/br>
    “你是怎么做到的?！?/br>
    云賀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顧弄旋跟蕭凈塵兩人，兩人都知道他們跟許諾的相遇有疑點，但兩人都默契的選擇了不問，不深究。

    但云賀不一樣，他想知道所有，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像個蠢貨一樣忘了所有。

    “你就當……是平行時空吧?！?/br>
    “你之所以會忘，跟我也有關系，所以我們也算兩不相欠?！?/br>
    云賀卻嗤笑出聲：“兩不相欠？”

    他偏著頭聲音似乎都帶上了哭腔：“我還什么都沒做，你就要跟我兩不相欠?！?/br>
    “你接近我，把我從那個鬼地方接走，陪我讀書，還騙我會永遠跟我在一起，你現在告訴我，要跟我兩不相欠？”

    他站起身，握住許諾的手腕將她抓起來，表情癲狂又悲傷：“我告訴你許諾?！?/br>
    “沒完，我們之間沒完！”

    “以前的事兒是我錯了，你給我彌補機會，不許跟我兩不相欠，你聽到了嗎??！”

    “我不許，我不許……”

    明明是發瘋的那個，說著說著卻脫了力，逐漸蹲了下去，手緊緊的抓著許諾的手腕。

    許諾盯著他的發旋，眼神有些呆。

    她知道云賀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但是沒想到他會哭。

    還哭的這么……

    蠢。

    “別哭了，其實你可以不把我當做糯糯?！?/br>
    “小時候都是我裝的，接近你，救你都是有目的?！?/br>
    云賀抬起頭，眸中恨意跟愛意交織，情緒之復雜，強烈的令人心頭一顫。

    “我不管，我不在意?！?/br>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

    許諾盯著他的頭發，沒忍住還是伸手撫上他的發絲兒，發現手感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還有些遺憾。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的舉動，令云賀一愣。

    直到下一秒，正在輕柔撫摸著自己發絲的人開口道：“你不管也沒用?！?/br>
    “已經回不去了，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br>
    “而且，我有未婚夫，也輪不到你?！?/br>
    最和藹的表情說最狠的話。

    效果也很好，起碼把發瘋的云賀搞走了。

    也是這個時候，云賀才明白。

    許諾真的不會像以前一樣事事順著他哄著他了。

    原本以為這就把人逼走了，結果許諾第二天上班在樓下又看見他了。

    只是比起昨晚，現在他看起來像是被人拋棄但又色厲內荏假裝無事的模樣。

    “他根本不在乎你，你跟他解除婚約?！?/br>
    許諾還以為他會說什么。

    結果是說這句。

    “我不，我就喜歡他不在乎我的模樣?！?/br>
    然后補了句：“帶勁兒?！?/br>
    完美刺激到了云賀脆弱的神經。

    他表情變得陰狠乖戾，徹底收回了剛才的可憐模樣。

    “沒關系……”

    “你有婚約也好，你心里有別人的也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什么都無所謂?！?/br>
    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摸出來一根針管朝著許諾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