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陳眠帶寶兒去看了宋遠橋夫婦，年初三，帶寶兒去韓家看了雪兒和佳寶，年初四，陳眠帶寶兒去游樂園玩了一整天。

    這還是小姑娘第一次去外邊的游樂園玩，玩到飯都不用吃，到人家閉園了才愿意出來，這幾天天氣很好，有二十度左右，韓寶兒狂玩了一天，衣服頭發都是濕的，上了車，陳眠第一時間替她換了身干衣服。

    阿水發動車子，小姑娘趴在車窗，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游樂園，眼巴巴的，一秒也不舍得眨眼：“mama，寶兒明天還能來游樂園玩嗎？”

    “不能哦，mama明天要上班了?！标惷呙X袋，“但mama答應你，等mama空下來了，一定再和寶兒過來玩！”

    車子拐了個彎，游樂園不見了，韓寶兒嘴角癟了下去，難過了好一陣，又高興了：“那我和爸爸去！”

    “爸爸還沒有給我新年禮物呢！mama，我要給爸爸打電話，讓他送我新年禮物！”說著要拿陳眠的手機。

    陳眠臉色沉了沉：“韓寶兒，mama是不是跟你說過，問別人要禮物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

    小姑娘歪著頭：“寶兒記得的呀，可是爸爸是寶兒的爸爸，不是別人！mama你把手機給我吧！讓我給爸爸打個電話！”

    陳眠握緊手機，頭撇向一邊：“回去再說?！?/br>
    韓寶兒嘴角又癟了下來，看著陳眠的后腦勺，她又疑惑又委屈，越想越不高興，到了家就直接奔回房，誰也不理。

    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陳眠額頭突突地跳，四歲，她的寶兒才四歲，就知道跟她甩臉色了！

    而在韓非沉回來之前，她從來不這樣的！

    十指緊握，指尖狠狠掐向手心，良久，陳眠唉了一聲，垂頭推開房門。

    小姑娘自己洗了澡，頭發濕嗒嗒的，陳眠進來時，她正笨拙地給自己吹頭發，但不得要領，總會吹到眼睛嘴巴里，而且距離也不對，把她脾氣都給弄出來了。

    “連頭發也欺負我！”韓寶兒泄氣了。

    陳眠拿起吹風筒幫她吹，韓寶兒一開始還扭來扭去，后來就不動了，等陳眠幫她把頭發吹干，小姑娘撲到陳眠懷里，悶悶不樂地說：“mama對不起，寶兒不應該跟mama發脾氣，mama不喜歡寶兒找爸爸，那寶兒就不找爸爸了！”

    還不到四歲，小姑娘就學會了妥協，一時之間，陳眠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應該難過。

    三年前韓非沉過世時，她就發誓要讓寶兒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快樂無憂，但現在，又是她自己一手掐斷她的快樂，強行把成年人的喜怒與三觀加諸到她的身上。

    她擁住女兒，做了個深呼吸：“mama也有不對，爸爸是寶兒的爸爸，爸爸給女兒準備禮物，女兒問爸爸要禮物，這是很正常的，是mama太不明事理了?！?/br>
    她拿出手機：“我幫你打給爸爸，你自己跟他說想要什么禮物，好不好？”

    韓寶兒嗯嗯點頭：“mama你真好！寶兒最愛mama了！”

    陳眠把手機打通，那邊隨即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小語？”

    韓寶兒興奮大叫：“爸爸！是寶兒，不是小語！”

    韓非沉一骨碌坐起來：“寶兒！真是寶兒嗎？！”

    “真的是寶兒！”

    ……

    陳眠默默退了出去。

    這是屬于他們父女倆的時間，與她無關。

    她讓香蘭時不時留意一下房間內的動靜就一頭鉆進了書房。

    打開電腦登陸郵箱，里頭躺了一堆的信件，陳眠把所有發新年祝福的郵件批量已讀，再過濾掉垃圾郵件，這才開始處理。

    第一封是佳寶人事部于經理發過來的，是年后來報到的中高層新職員以及儲備干部名單，附件里有他們各人的簡歷與公司的調查結果，陳眠看完，對于經理挑人的能力還是挺滿意的，隨即給對方批復：【可以?！?/br>
    于經理正好在線，立即給她發來即時消息：【總裁新年好，我這邊收到了秘書處兩位秘書的辭職書，我看她們是新人，入職不到一個月，就直接批了，我現在就在網上發布招聘信息，一定不會耽誤總裁您的工作?！?/br>
    陳眠回了個ok的表情包，于經理看她狀態還算可以，就又給她報告了一些年底時她們人事部對各個部門職員暗中考核的結果，并說了幾個中層管理員的名字：【我自作主張，年前找他們談了話，這幾個人態度不是很好，總裁，我是這么打算的，如果年后上班后他們還是不及格，我這邊就立即讓人頂進去?！?/br>
    陳眠想了想，回道：【等我看過考核結果再說，剛開年，人心不穩，最好不要有太大的人事變動?！?/br>
    于經理自然應了下來。

    接著處理李思光發過來的郵件。

    李思光這人非常圓滑又很油，難得的是油而不膩，他在郵件里給她拜年，然后哭訴家庭壓力大，老婆天天跟他冷暴力，女兒也吵著要買漂亮的裙子，車貸房貸也一分不少全得按時還。

    整個郵件主題就一個：哭窮！

    哭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當然是提薪了。

    陳眠無語地回復：【提成點上調0.5%?！?/br>
    李思光：【謝謝總裁，總裁你真是個大好人！我要把你照片放家里，天天燒香供奉你！】

    陳眠：【請你做點陽間的事吧！】

    在書房里埋頭工作，完全忘記了時間，等她回過神來已經深夜了。

    關了電腦去看韓寶兒，小姑娘已經睡著了，臉上揚著笑，手里還抓著手機。

    陳眠失笑，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拿回來，發現手機竟然還在通話中，她猶豫了下，把手機貼到耳朵。

    “從前有個老人，他有三個兒子……”

    男人的聲音低沉、清越，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特別抓人又特別迷人，他在講故事，講完，輕聲問：“寶兒，睡著了嗎？”

    陳眠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立即把通話切斷。

    她真是瘋了，韓非沉自私自利又沒有心的，他就是給寶兒講幾個故事而已，她怎么就開始想起他的好了？

    果然壞人只要做一點點好事就能替自己洗白，而好人做了一百次好事，只要做了一次壞事，不管這事大小如何，就會被貼上‘虛偽’、‘作秀’等所有代表貶義的標簽。

    大年初五，陳眠正式上班。

    上午給大家發了新年紅包，下午沒什么事，就和于經理在恒安廣場現場招聘。

    才年初五，來應聘的人并不多，忙活了一下午，也才五六個人過來填了簡歷，看著快到下班時間，廣場里人逐漸稀少，陳眠便說明天再來。

    這時，一個男人匆匆走來，直接坐在面試椅上：“你好，我是來應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