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當然知道我跟韓非沉交往，家里所有人都不高興，我回來之后，也一直很努力地想讓所有人都高興?！?/br>
    “可是我跟韓非沉分開我有多難過，你們誰關心過嗎？”

    “我不知道韓非沉跟我們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畢竟你們沒有告訴過我，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能吸引到我的男人，我想要跟他交往，而你們卻說他不是我的良配，什么都不說，只說這是為我好?！?/br>
    “可是讓我這么不高興的事，怎么會是為我好呢？

    陳眠眼睛紅紅的看著余敏：“媽，你們只是不想自己不高興，而不是為我好?！?/br>
    余敏胸口一疼，差點摔倒，勉強穩住身體，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宋遠橋大步過來擁住妻子，責怪陳眠道：“小語，你怎么能這么跟你媽說話？知不知道你失蹤的這二十幾年她是怎么過的？她幾乎死掉！為了找你她這些年都快瘋了，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就是她和我，你怎么能質疑我們對你的心？”

    陳眠咬唇道：“可是爸爸，我失蹤的時候我才剛出生，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失蹤也不是我的本意，你們去把我找回來不是你們應該做的嗎？”

    “我知道mama和你為了找我受了很多苦也幾乎快瘋了，可你們有想過我在外面過的是什么生活嗎？我被人罵，被人打，我被餓肚子，我還被人拉去強行給別人輸血……”

    “爸爸，這都不是我的錯，為什么要我承受了這些苦難，終于回家之后，你們所有人還要讓我理解這個，理解那個？”

    陳眠眼淚掉了下來：“我很感激你們把我找回來，也很感激你們給了我愛與關懷，可是這些，本來就是你們應該做的啊，可我一直認為這是你們的恩賜，因此所有能讓你們高興的事，我都會盡力去做，因為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的今天?！?/br>
    “可就算你們不把我找回來，我也已經長大了，也可以自己抵擋風雨，也可以慢慢過好自己的生活??！”

    宋遠橋一愣：“小語，我們——”

    “爸，你聽我說完?！?/br>
    陳眠強勢地打斷：“宋西顧昨天晚上不顧我的意愿強吻了我，爸，媽，你們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做嗎？”

    “因為我是他找回來的，我人生的轉折點是他給的，所以我理所應當用我的所有去報答他?！?/br>
    想起昨晚宋西顧的瘋狂，陳眠還是很后怕，她用力抹了一下眼角，輕聲說：“他把我找回來了，他盡了為人子的責任，你們也不再遺憾，就此圓滿了，可我呢？二十幾年前你們沒保護好我，讓我被逼去經受那些我本不應該經歷的東西，二十幾年后，我又要被動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并要感恩戴德?！?/br>
    “如果要讓我放棄自己的意愿去迎合全家人的意愿，我……寧愿沒有回來?！?/br>
    陳眠說完，快速上了樓。

    這些話她壓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然而現在說出來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她甚至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

    他們會說她白眼狼嗎？可歸根到底，她在失蹤與被找回來之間，根本就沒得選擇??！

    聽著樓上的關門聲，宋遠橋夫妻對看一眼，余敏的眼淚怔怔地落了下來。

    宋大衛默默開口：“我覺得小語說得很對，當初小顧把她帶回來，是在她不記得從前的事的情況下，她不知道原來的自己到底恨不恨你們，有沒有懷疑過自己是被遺棄的……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br>
    “如果我們是在這個時候找到的她，我想……她應該不愿意回來?！?/br>
    余敏眼淚流得更兇。

    “而且，昨天晚上受侵犯的是小語，你們卻去安慰一個沒侵犯成功的人，而全然不顧她的感受，還要她對小顧感恩戴德……換了是我，我早就走了?！?/br>
    “小語就是太看重你們和我們宋家，才一直委屈著自己，從來不敢提自己的意愿！”

    宋大衛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話還是不吐不快：“你說她要是記得從前的事還跟韓非沉攪和在一起你們反對一下我還能理解，問題是她對從前一無所知，韓非沉皮相那么好，氣質又那么好，做事情又那么周到，每次她遇到危險他都是第一個出現，他對小語的追求又那么熱烈?！?/br>
    “小語她又不是得了情感障礙，她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遇到讓自己真正心動的男人，怎么可能無動于衷？為了顧及大家的心情，她也掙扎過努力過了，就是失敗了而已。我覺得你們是時候適可而止了?！?/br>
    “再逼下去，會讓小語跟我們離心的?！?/br>
    宋大衛嘆氣：“反正這次我站小語?！?/br>
    宋遠橋：“韓非沉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么替他說話？”

    “宋遠橋你別這么侮辱人！我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實話實說。反正我覺得小語挺可憐的?！?/br>
    “不記得自己的人生，沒能自我選擇已經夠慘了，連喜歡的男人都不能見……不行了，我要上樓哭一坐了……”

    宋大衛搖頭哭著走了，留下宋遠橋夫妻面面相覷，良久之后，余敏嘆了口氣。

    “老宋，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宋遠橋也跟著嘆了口氣：“小語什么也沒做錯，是我們太自私了?！?/br>
    余敏垂淚，過了一會想起宋西顧，她又有些不忍：“可是小顧他——”

    宋遠橋打斷她：“你去看看小語，我打給小顧，問問他在哪?！?/br>
    宋西顧說的是出差，但宋遠橋了解他，知道他只是在逃避。

    余敏把眼淚擦了擦，又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上樓。

    陳眠房門緊閉，低低的啜泣聲從房里傳出來，余敏心一揪，立即推門進去：“小語！”

    陳眠正哭得難以自已，余敏突然進來，她僵了僵，頓時不知道用什么樣的態度來對待余敏了。

    “小語……”余敏小心翼翼，“mama剛才——”

    “媽！”

    陳眠喊了一聲，情緒更爆炸：“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自己呆一會！”

    余敏眼淚盈在眼眶，慢慢退出了房間，只不過她沒離開，就呆在她房門外，陳眠在房里哭，余敏在房外流淚。

    樓下，宋遠橋打通了宋西顧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宋西顧的聲音聽起來跟往常差不多，平和，溫暖：“爸，怎么了？”

    宋遠橋壓下心內的擔憂，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至少要一周?！彼挝黝櫹肓讼牒笳f。

    “那下周四，我給你煲你最喜歡喝的水鴨湯，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按時吃飯，忙完了就早點回家，爸媽在家等你?！?/br>
    宋西顧嗯了一聲。

    宋遠橋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網上那張照片，你……是不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