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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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有求于人,言辭應婉轉。但林桓說話綿里藏針,到后面甚至指手畫腳,字里行間盡是傲慢輕視,不像求人,倒像是和仇人針鋒相對。 江秋洵是從來不吃虧、有仇當場報的主。從前殺她罵她的人不少,她從來都是罵回去、殺回去,從來不存在忍氣吞聲這個選項。 當下冷笑一聲,道:“你們族譜是金子做的還是暖玉雕的,也配寫上阿嬋與我的名字?你還敢口口聲聲指責我不合禮數?就你這開設賭場、騙人借高.利.貸讓人傾家蕩產、伙同魔教拐賣孩童的混賬,給我提鞋我都嫌臟!忒!” 江秋洵業務熟練,氣勢拿捏到位,深諳對方痛點,開口就把少族長懟得臉色發青。 在場林家人都變了臉色,各方長老們氣得吹胡子瞪眼。 “蠢婦無禮!” “林嬋,你平日里是如何教妻?這般不知禮數!” “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林家仗著多勢眾,還想沖過來推嚷。 “刷——” 七八個侍衛齊齊抽刀。 之前他們毫無存在感地站在林昭節身后,穿的也是普通仆從一般的灰衣,林家人并沒有在意他們??创蚵犕?,同樣打扮、灰衣帶刀的家丁有好幾十個呢。 卻沒想到他們會不管不顧突然抽刀。 一群養尊處優的林家長者嚇得慌忙后退。 如今尚武之風濃厚,大戶人家的家丁也有帶著兵器出門壯聲勢的。但武藝嘛,就不好說了,有錢人家的家丁多是家生子,自幼從早到晚伺候人,哪有時間金錢去學武?正所謂窮文富武,請師傅學武花費很大尋常士紳家的家丁大多不會武藝,抽刀后可能第一個劃傷的是自己。想學武的窮人家,只能拜師做弟子,類似于工匠做學徒,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把生死未來都交給師父,師父才會傾囊相授。所以古代師徒關系和父子、母女之間差不多。 林家知道正泰商號的護衛厲害,當初金家大爺被抓走之后,金家多次上門鬧事,都被護衛攔下,扭送衙門,來一次抓一次,全都沒放,都被宋翼一起逮去修河堤了。 焦縣令曾有一次與宋縣尉差點撕破臉,暗中寫了文書請繁州衛所相熟的將領帶人來城里吃酒,順便收拾收拾宋翼。結果人是來了,但是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請宋翼吃酒。焦縣令這才知道宋翼曾是西北軍的將領,來自武官系統的官宦世家。 焦縣令嚇出一身冷汗,從此以后再也不管宋縣尉的作為,甚至宋翼伸手太寬,觸犯了他的些許利益他都裝作沒看見。焦縣令這種趨炎附勢、善于迎奉的官員,最擅長前倨后恭,該低頭的時候一點臉面都不要,在宋翼面前儼然成了一個溫和的儒士,見了宋翼及其親信便滿臉堆笑、噓寒問暖,完全配合,要什么給什么。 連焦縣令都無法,金家和林家更沒辦法了。 但同時,眾人也都知道宋翼和林嬋“官商勾結”“吃相難看”,最好不要惹??赡芤舱蛉绱?,林家雖有糾纏,但不敢明目張膽來林宅鬧事。 林桓一直在背后搞事,沒有和林嬋正面沖突。乍一見林嬋的護衛拔刀,他伸手指著林嬋等人,喝道:“給我綁了!” 幾十個拿刀槍棍棒的家丁立刻沖進來。 第91章 林桓身邊的另一個中年人面色有些不好, 道:“大哥,聽說這些商隊護衛是見過血的,要不我們還是退遠一些?” 林桓開賭場多年, 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這種斗毆場面不知見過多少,冷笑道:“慌什么?難道我的人沒見過血?林嬋不過咱們林家一個無人依靠的孤女罷了,當年連討巧賣乖都不會,傻傻呆呆, 被同族欺負了也不知道哭, 如今也敢在我面前擺譜!一介女流,既然來了我林家地盤,今日我便讓她……讓她……她……” 林桓說著說著, 面色逐漸變得驚愕, 手指指著眼前的七八個護衛。 就在他們兄弟二人說話之時, 他的那群所謂見過血的打手,在護衛們面前沒走過一個回合,一個個全被一招放倒。護衛們出手狠辣,地上眾人無一不是斷手斷腳,失去了抵抗力,慘叫哀嚎。 林恒氣得不行, 道:“林嬋你敢?!” 林嬋負手在原地, 根本不理會周圍眾人, 身形如竹, 氣度卓然, 如輕云之蔽月, 流風之回雪。 她撣了撣身前衣擺,對端坐上座沉默的老族長道:“族長可有話說?” 老族長留著山羊須, 頭發胡子全白了,眼睛的皺紋太多以至于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來他是否睜了眼。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點都不慌張,道:“午膳已備好,吃過再談?!?/br> 林嬋道:“林媛在何處?” 老族長掃了一眼周氏,周氏深深低著頭。 老族長耷拉著眼皮,道:“媛兒說了親,不便見外男?!?/br> 他聲音略低,是遲暮老人特有的嘶啞,但吐詞清晰,聲調平穩,每個字比正常人說話時拉長一點點,聲音雖小,卻壓得林家上下喘不過氣來。江秋洵聽著都覺得陰森,心罵一聲“故弄玄虛”。 林嬋道:“她是我學生,今日我來接她,隨我回城習文?!?/br> 老族長皺眉。 林桓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插嘴道:“她是你學生?你說是就是?” 江秋洵道:“怎么,你每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在我們媛兒屁股后面,她做什么你一定都知道?我們阿嬋都說是了,自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