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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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怎么可能。 它跟著鋼筆跑了,落到了別人手里。 式歌冶的思路一片混亂時,裴染也正在低頭看著式歌冶。 這變態現在像只蟲子一樣,毫無還手之力,只要簡單地用機械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扭,就可以一了百了。 可是裴染突然改主意了,想試試別的。 她看了一眼黑皮本子。 本子上畫的是一個趴在地上的人,現在只有式歌冶還趴在地上。 他剛才趕時間,只用寥寥幾筆勾出人物大略的動作,因為基本功扎實,結構和姿態無懈可擊,可是沒來得及畫任何細節,人又趴著,沒怎么露臉,并不能辨認出是誰。 唯一的特征,就是小人兒腦袋上扎著的馬尾。 裴染握著筆,閃著綠光的筆尖落在紙面上,幾下劃掉馬尾。 用劃掉做修改應該是可以的,式歌冶劃掉過他畫出來的對話氣泡,裴染自己也劃掉過式歌冶寫的句子。 裴染重新在小人兒的耳側和肩頭添上幾筆,改成垂落下來的半長頭發。 她畫的頭發太簡陋,安在式歌冶畫的小人兒腦袋上,就像給精致的公仔戴了頂烏糟糟的廉價假發。 好不好看的不重要,關鍵是能不能用。 裴染還不太放心,又在小人兒身上添了三個字:【式歌冶】 就像扎小人兒下詛咒的時候,在小人兒身上標好名字和生辰八字。 不知道這樣改能不能真的起效,裴染在旁邊加了行字: 【忽然發病了,左邊胳膊沒有力氣,抬不起來了】 如果對畫面上的小人兒修改無效,這句話還是作用在她自己身上,效果只是左胳膊沒力氣而已,再寫一句就能恢復正常。 裴染轉了轉筆。 她自己的左臂感覺如常,毫無變化。 倒是地上蠕動掙扎著的式歌冶,撐起來的左胳膊忽然一軟,人猝不及防,趴了下去。 不知是改發型見效了,還是寫名字有用,小人兒修改成功。 式歌冶趴在地上,現在連胳膊都沒辦法完全撐起來,努力抬起頭。 他看見,裴染膠帶上方的一雙眼睛忽然瞇了一下。 她退后幾步,再退后幾步,幾乎退到門口,距離他足夠遠了,筆尖才重新落在本子上。 式歌冶畫了這么多年,從她的運筆一眼就能看出,她筆尖一轉,簡單地勾了個橢圓形的對話框,下面還帶著一個凸出的小尖兒。 然后在里面不緊不慢地添了一行字。 一陣強烈的絕望襲上心頭。 裴染又偏頭看了看他,才慢悠悠地轉了轉筆。 式歌冶控制著,掙扎著,竭盡全力用理智和身體的本能對抗。 可是就像他殺過的那些人,那個穿格子大衣的男人,那個圍著圍巾的小女孩一樣,他弧線優美的薄唇開啟,聲帶仿佛會自動出聲。 耳邊的尖嘯還在繼續,他只能隱約聽見自己的聲音: “豬頭豬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豬頭……” 最后幾個字不知道說出來沒有,也許有,也許還沒來得及。 進入沉寂以來,二十幾個小時沒有說過話了,他的聲音中略帶干澀和沙啞。 式歌冶殺了這么多人,忽然明白這種死法的恐怖之處了——從開口到死亡,是有間隔的,這幾秒忽然變得不可思議地煎熬和漫長。 在人生的最后幾秒,心中全是馬上就會死去的極度恐懼。 除了恐懼,還有強烈的羞恥。 式歌冶不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死,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致死的原因是說出這么一句愚蠢可笑的話。 他這輩子都沒說過這種蠢話。他可是凌駕于眾人之上,永遠優雅的王子。 哪怕她強迫他說個“啊”呢。她為什么不能發發善心,只讓他說個“啊”呢。 她冷漠地垂眸看著他,連死前的最后一點體面都不肯給他留。 嘭地一聲。 血rou四濺。 裴染對距離的判斷準確,血花并沒有一星半點落在她身上。 她低下頭,發現隨著式歌冶的爆炸,筆尖上懸著的那點綠光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裴染有點失望,不過還是不甘心,合上鋼筆的筆帽,別在黑皮本子上,把本子揣進外套口袋里。 w的聲音在耳邊出現:“裴染?我丟失了目標,式歌冶不見了?!?/br> “嗯,”裴染答,“我知道。他死了?!?/br> 式歌冶這個融合體的能力強悍到恐怖,竟然這么快就被她弄死了,w沉默了半秒,只問:“你還好吧?” “我沒事?!迸崛净卮?。 她悄悄摸到窗邊,隱在墻后,小心地探頭順著窗子看出去。院子里那排古董車安靜地停著,旁邊沒有人影,式歌冶那群嘍啰們大概還在吃午飯。 “我現在要去樓上,把你偷出來。你在二樓面向院子左手第三個房間,對不對?” 裴染用機械手抓住門把手,用力一扯。 門板也是黑色的簡易合成材料做的,鎖只是簡單地嵌在上面,這種結構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力氣,門把手連帶著上面的門鎖,一起被她拽下來了。 門上多了個洞。 “裴染,”w忽然說,“暫時不要過來,我看見有個人路過外面的走廊,下樓去了,是跟著式歌冶的那個臉上掛著一條金屬蝎子的男人?!?/br> 蝎子男。式歌冶吩咐他先去吃飯,看來他吃完飯回來了。 w說:“你自己小心,我看見他身上帶著槍?!?/br> 裴染已經聽見樓梯那邊的腳步聲了。 樓梯正對著門前的走廊,現在出去剛好撞個正著,裴染低頭看了眼手里被拽下來的門鎖,還有門板上的大洞,默默地又把它重新塞回去了。 扯下來的那塊勉強卡在洞口,搖搖欲墜,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從樓梯的方向過來了。 裴染側身躲在門后。 腳步聲來到門口,頓住了,肯定是看見了被裴染扭壞的門把手。 就是現在。 站在門外的就是蝎子男,他伸手去開門時,忽然發現門把手變成了這種怪樣子,正在愣怔的一瞬,門突然開了。 一只戴著黑皮手套的手直取他的咽喉。 他給人當了多年保鏢,早就身經百戰,不是善茬,所有的反應都出于本能,他的身體瞬間向后反弓,就地一滾,躲開裴染的手,再起來時,已經從衣服里摸出了一把銀色的槍。 裴染沒那么好甩開,如影隨形地貼上去,一把攥住槍身,發力猛地一掰。 咔地一聲。 槍的部件崩飛,徹底變形報廢了。 蝎子男這兩年跟著式歌冶?;爝@片貧民區,非法改造的機械手見得多了,改成什么樣的都有,卻從來沒見過這么兇殘的。 他手里的槍是式歌冶通過特殊渠道找來的,最近軍工部門新研發的產品,還沒有批量生產,全聯邦也沒有幾個人有,槍的材料很特殊,非常堅固,絕不是普通貨色。 可是機械手一扭之下,竟然就這么廢了。 機械手的主人臉上封著膠帶,膠帶上的一雙眼睛冷漠無情,又很淡定,像是以前就扭斷過別人的脖子,也沒把扭斷他的脖子太當一回事。 蝎子男直覺地覺得,她殺過的人可能比自己還多。 他心中發寒,火速往后退,盡可能脫開裴染的控制范圍。 手里的槍變形了,部件分崩離析,不過還有個完整的槍托。 蝎子男飛快地退后,轉眼已經退到了金屬樓梯旁邊,舉起槍托,去砸樓梯欄桿。 沉寂中,不能開口叫人,一定要弄出大動靜,二樓正在吃午飯的人聽見不對,立刻就會出來幫忙。 裴染心知肚明,其他人可能也有槍,等他們都下來,一個人很難對付,麻煩就大了。 蝎子男對形勢的判斷一流,動作果斷,裴染貼上去,飛快地去抓他握著槍托的手腕。 她的手指還沒碰到,“噗”的一聲輕響。 蝎子男的動作忽然停了。 他的額頭上多出了一個血洞。 蝎子男的眼球凝固,怔忪地望向二樓的方向,緩緩地堆萎下去。 裴染回過頭。 二樓鐵板搭成的簡易走廊上,金屬球正在那里。 w竟然自己用那雙不太靠譜的折疊臂,把發射元件裝回去了。 他看不見自己的內部,也不知道是怎么摸索著懟上的,給自己連上了線,這一槍還很謹慎地開了消音。 他開了一槍,準準地命中蝎子男的腦門后,也沒有停,正在用那雙軟弱無力的折疊臂支撐著自己,緩緩地,艱難地,往樓梯這邊爬。 最關鍵的是,這只艱苦爬行中的金屬球,身上還拖著裴染沉重的大背包。 裴染:“……” 他千辛萬苦地裝上他的發射組件,拖著他破爛不堪的殘軀,趕過來支援她了。 裴染心中又好笑,又有點感動,三兩步貓一樣竄上樓梯。 二樓和樓下一樣,也是宿舍一樣的一長排房間,裴染彎著腰,避過窗口的高度,悄悄摸過去,一把抄起地上的金屬球和背包。 “下次再有這種事,把藥盒單獨拿出來就行了,我的背包太重了?!?/br> w解釋:“可是包里還有你的薯片。我救了你的薯片,能給我們的關系加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