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沉寂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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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地一聲脆響。 他的胳膊瞬間被拗出了一個奇特的角度。 裴染下手無聲無息,毫無征兆,大衣男也怔在原地,動彈不得。 大衣男這輩子第一次親眼看見有人被扭斷骨頭。手法快、準、狠,穩得像這輩子曾經千百次扭斷過別人的胳膊一樣。 他還在發怔,胳膊就被人猛地一拽,踉踉蹌蹌地跟著退后好幾步。 與此同時,地上的混混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嚎。 哭嚎聲只持續了三秒。 嘭。一切戛然而止。 路上不少人早就看見這邊兩個人打起來了,在這種混亂的時候見怪不怪,可是轉瞬間就看見裴染鬼魅般把人壓在了地上,人突然就爆了。 到底是怎么發生的,居然沒人看清。 就連旁邊站著的小女孩都被嚇得回過神,愣怔地望著裴染。 裴 染此時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有人正在盯著她。 不是那兄妹倆,也不是那些被嚇到的路人。 那種感覺,就像在地堡里,被敵人發現蹤跡,隨時會遭受攻擊前的第六感一樣,讓人汗毛直豎,背后發涼。 裴染轉過頭。 她看見了,就在路對面,倒塌成渣的聯邦圖書館的廢墟旁邊,半空中,懸浮著一個熟悉的東西。 一只銀色的金屬球,上面漆著白色的“dod”。 旁邊大廈的陰影半遮著它,球身上只泛著一點黯淡的光,它安靜無聲地懸停著,正用那唯一的一只黑沉沉的眼睛漠然地注視著她。 公交車上的人說過,這是聯邦國防安全部不久前才正式啟用的ai,全權負責處理所有國防安全事務的聯邦安全代理人。 裴染腦中忽然憶起那個冷漠平靜的男聲: “我可以保證,每一個守法公民都是絕對安全的?!?/br> 裴染剛剛暴力拆解了一家藥店放置貴重藥品的柜子,又拗斷了一個人的胳膊,間接地殺了個人,她心中非常地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守這個世界的“法”,還算不算聯邦的“守法公民”。 第9章 有人碰碰裴染的胳膊。 是大衣男,他偏頭示意車子那邊,是在問她:要上車嗎? 裴染點了下頭,目光又轉回對面街的方向。 圖書館的廢墟旁什么都沒有,金屬球已經消失了。 大衣男按下鑰匙,先去拉開后座的車門,他meimei爬進后座,裴染也跟著上車,在女孩旁邊坐下。 這輛古董車的內飾也很古董,座椅柔軟,包著真皮,中控臺只有方向盤和幾個指針,連塊屏幕都沒有,更是沒有任何高科技的痕跡。 大衣男自己也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一坐下,就先在手環虛擬屏上打了行字。 【謝謝你,多虧了你才拿到藥,而且沒有你,我們的車就被搶走了】 這位實在太客氣了。 裴染對他點了下頭,取下背上的雙肩包,從里面摸出那卷膠帶。 她揭開臉上的膠帶,用牙把手里的膠帶咬出小口,撕下一截,遞給駕駛座上的大衣男。 三個人都在車里,距離太近,裴染很擔心他隨口一個“謝謝”、“對不起”、“不好意思”,把大家一起送上天。 膠帶雖然不能完全防止出聲,但確實可以幫忙管住嘴。 大衣男明白她的意思,接過那截膠帶,把自己的嘴巴牢牢封好。 裴染又撕了一截,遞給女孩。 女孩沒有反應,仿佛沒看到送到面前的膠帶一樣,眼神定定地望著車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大衣男只好接過裴染手里的膠帶,從前座探身過來,小心地幫meimei撥開臉頰邊的頭發,把嘴巴貼住。 他貼完,打字解釋: 【不好意思。我meimei平時不是這樣的】 【今天中午,我mama發現情況不對,打算出來給我妹買藥,坐進我們平時開的懸浮車里,就在我們兩個面前……】 他下意識地看一眼自己大衣上的血跡。 衣服上的血跡原來是他們至親的親人的。 絕不能乘坐懸浮車。他們拿到這條信息的方式十分慘烈。 大衣男繼續打字:【我們先送你去漢克街,然后回家給我mama處理后事】 也不知道人都碎成片了,還能有什么后事可以處理。 大衣男的神情中透出遮掩不住的悲傷,裴染卻知道,他問題不大,有問題的是他meimei。 女孩的嘴巴被封住了,一動不動,木然地望著窗外。 大衣男寫:【我叫賀蘭庭,我meimei叫賀蘭羽】 裴染點了下頭,沒打算說自己的名字,只寫:【我們走吧】 裴染:這位大哥你能不能別聊了,趕緊出發,再不走,珍貴的藥就要被人搶光了。 賀蘭庭點點頭,發動汽車引擎。 古董車很安靜,沒有ai出聲,安全地啟動了,穩定地向前——四個車輪老老實實地壓在路面上。 它雖然不會飛,速度卻也不慢,很快就把混亂的商業區甩在了后面。 古董車向著市中心疾馳。 太陽向西偏,那輪黯淡的橘色圓圈漸漸被林立的高樓遮蔽了。 全城停電,昔日無處不在的霓虹燈與虛擬電子屏全熄,只剩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大廈,像一大片灰沉沉的水泥叢林。 沒有車,但是有人。 路上的行人明顯多起來了。人們急匆匆的,也許是去搶購必需品,或者是在這種混亂的時候,急著去什么地方找他們的親人。還有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估計是想徒步逃離這座城市。 人雖多,卻完全沒有人聲,灰色的樓宇之間,人們沉默地向前走,像無數安靜無聲的鬼魂。 賀蘭庭大概是擔心又有人搶車,把車開得飛快。 轉一個急彎時,車子幾乎撞到正在過馬路的一家三口,賀蘭庭嚇得猛然一個急剎。 那家的mama也嚇了一跳,一把撈起小女兒,緊緊摟在懷里,躲到人行道上。 裴染用余光看見,坐在旁邊的賀蘭羽動了動。 她滿身是血,嘴上貼著膠帶,就那么哭了。 聲音被封在了黑色的膠帶后面,她哭得無聲無息,又仿佛聲嘶力竭。 安慰是沒有用的。 這世界荒涼殘酷,沒有誰能真的幫誰,每個人最終都得學會自己面對。 裴染轉過頭,繼續平靜地望向窗外。 古董車開了一段時間,終于拐了個彎,賀蘭庭騰出握著方向盤的一只手,對著前面的路口比了個手勢。 漢克街到了。 賀蘭羽已經不哭了,只偶爾一下一下,無聲地抽氣。 她轉過頭,一雙紅腫的眼睛望向裴染。 裴染知道她想要什么,拿出膠帶,重新撕了一截遞給她。 賀蘭羽默默地接過來,揭開臉上被淚水浸透,已經半脫不脫的膠帶,用衣袖抹干淚痕。 她仔細地把膠帶從左到右,蓋住嘴巴,嚴絲合縫地貼好,又重重地摁了摁。 看見她的動作,裴染就知道,這女孩會好好活下去。 再往前開了一小段路,熟悉的白底藍字的招牌出現在路口,沃林藥房到了。 這里是沃林藥房的總店,要大得多,獨自占據了大廈的整層底樓,和被砸得稀巴爛的分店不一樣,它的門緊鎖著。 也是同樣的“玻璃”門,金屬門框上有被人砸過的痕跡,坑坑洼洼的,估計有別人想暴力破門,顯然沒有成功。 賀蘭庭停好車,跟裴染一起從車上下來,打開手環屏幕。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進去?】 裴染不用他打完這句話,就點了頭。 他熱心地提出送她來漢克街時,裴染就已經知道他在想什么。 賀蘭羽每天都要吃藥控制病情,剛才從藥店柜子里只拿到了兩盒藥,這種混亂的狀況不知還要持續多久,手里的藥當然是多多益善。 跟著裴染來總店,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救命藥。 裴染自己的處境還不如賀蘭羽,一顆藥都還沒有。 機械手臂連接肩膀的地方酸痛無比,讓這條鐵胳膊像個連在身體上的異物一樣,感覺比平時突兀和沉重得多。 得盡快拿到jtn34。 賀蘭庭還在打字: 【我也沒想過有一天要搶藥店,可是城里的治安局全都塌了,又不能說話,想打熱線電話找人求助都沒辦法……】 裴染沒時間看他如何突破心理關防,由守法公民變成盜竊犯的心路歷程,徑自走到藥房門口。 玻璃門看著比分店的柜門厚得多,裴染握緊拳頭,哐地砸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