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攻玉見過太多喜歡自說自話的人了,他們總是太過自戀且執拗,單憑個人是無法修正他們在這場冗長的獨行中積累的錯誤的。 他們永遠在意的是外界的反饋,對于這種人,只要不給予反饋,就足以讓他們抓狂。 裴均有些納悶,他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很明顯了,他從來內斂,不喜歡直白坦露。他篤定自己有能力控制兒媳,同時也能借此享用她年輕的身心和rou體。 攻玉簡直要發笑,她拿著煙的手抖了抖。輕輕吸一口煙,將煙圈吐在裴均的臉上:“那我還要感謝您咯?” 她公公是年紀大了,還是腦子被車撞了,能說出這么抽象的話。 “你這是什么意思?”裴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仿佛被兒媳輕飄飄的話刺痛。 攻玉轉過身,徹底面對他,背靠著欄桿,她專注地看著指尖的煙頭,嘴邊帶著玩味的笑:“爸爸,你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我還沒有傻到這樣。不過您總是這樣擅于安排,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您的計劃里安排得安安穩穩。給一點、拿一點……算得分明?!?/br> “我只是想彼此之間有些余地,小玉。有些事都發生了,它需要一個延續下去的姿態,這不是對你我都好嗎?”裴均被這話一噎,下意識找補道。 攻玉又吸了一口煙,動作無比優雅從容:“好與不好,從來不是由您一人主導,不是嗎?” “你不了解您兒子,你也不了解您前妻,您太自以為是了,所以他們都會拋下您?!?/br> “哦,您還有話說嗎,說完了嗎,雖然我也沒有怎么聽?!彼器锏匦α诵?。 她緩緩吐出煙圈,那灰白色的煙霧朝著裴均飄去,將他瞬間包裹住。煙圈在他的眼前擴散、變形、最終消散在夜風中。 攻玉凝視著公公的眼睛,在那迷蒙的煙霧背后,清晰地捕捉道他一瞬間的失神和被冒犯的僵硬。 “我最不喜歡您這點,把齷齪包裝成恩賜,你的這些話術只有公司的下屬們樂意奉承?!彼终f。 她輕蔑地笑了一下,裴均這種的啊,只能吸引兩類人:一是巴不得他趕緊死的,二是盲目崇拜他的。 只可惜她都不是。 “小玉?!迸峋讨鴼?,握住她的手腕,“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br> 裴均私心不想斷絕現在的關系,他只是比他的兒子更有心機、更大膽,更懂得把握機會。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憑著自己的努力贏得的,問心無愧。 “哦,爸爸,怎么你現在還要跟你的兒子搶老婆?”攻玉說這話時緩緩坐下,她今天穿得是黃色的包臀裙,顯得腰臀比很好。她又故意把腿分開,跨坐在椅子上,扶著椅背。 裴均沉默地俯視兒媳,他承認自己是欣賞她的。他的骨子里是狂熱的,是熱愛追求刺激的,所以像兒媳這種如水般變幻莫測的人對他而言是致命的吸引。 什么規矩、禁忌、對錯與否,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你在說什么胡話,小玉,夠了,可以適可而止了……”裴均還是支起長輩的架子,想要中斷這場不愉快的對話。 “爸爸,您是不是就看我有點頭腦、有點姿色,所以覺得你兒子配不上我,所以您要親手毀掉他的婚姻?”攻玉似笑非笑道。 “爸爸,你還是不明白,你一邊享用背叛兒子的快感,一邊又斥責我讓你成了罪人。省省吧,您就是——忮忌?!?/br> 攻玉在說這些話時有些幸災樂禍的快慰,她起身輕輕將煙蒂按滅,丟進垃圾桶里?!拔蚁茸吡?,晚上約了朋友,您也早點回去吧?!?/br> 說罷她就不再看他一眼,走進燈火通明的室內,留下公公獨自站在原地。 裴均站在原地,突然一愣,他皺著眉又重復了一遍:“忮忌?” 誰說父親不可以從人的角度來忮忌兒子? 忮忌實在太慣常了,裴均忮忌裴文裕,是忮忌他擁有了攻玉。他承認自己神志不清,承認自己居心叵測,但這不是很正常嗎? 裴均在有一瞬間覺得很快慰,忮忌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忮忌的,至少他不是懦夫,他更坦誠,是一個高尚的人。 他忮忌兒子有更年輕的身體、更好的體力還有和攻玉更般配的身份。 忮忌這個詞很少被準確使用到它指代的情緒,它代表強烈的欲望,意味著一個人強烈地想要擁有另一個人正在擁有的東西,并且相信自己值得擁有。 當然他也是愛兒子的,人總是復雜的,一個人對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里也不可避免地包含著嫉恨、憤怒、祈愿……是這些情感構筑了一個個體對于另一個個體的完整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