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攻玉不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是怎樣的,她從來沒有投入地全力以赴過,愛情也是這樣,都是淺嘗輒止。 總之她也從未經營好過任何戀情,每次都是草草了事地分手,所以朋友戲稱其為“情感匱乏的小市民”。 攻玉不以為恥,反對這類調侃沾沾自喜。 樓梯隔斷下的壁爐上熏著青梅味的香,甜滋滋的味道。 她披在肩上的外套順著姿勢滑下,靠在餐桌一角,一邊慢條斯理地咬著早餐,一邊看著落地窗神游天外。 指紋鎖開啟后的電子聲響起,“文件沒拿嗎?”她站起身準備向書房走過去,話音未落就僵在原地,玄關站著個男人。 “裴……爸?”攻玉不確定地叫了一聲,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來人,再把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簡直和裴文裕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若說有什么不一樣,就感覺他顯得更疲憊些,眼神也更冷些。 “嗯,小玉?!迸峋难凵駫叩焦ビ竦牟鳖i間,在那里停留了幾秒,然后不著痕跡地皺眉,“把衣服穿好?!?/br> “???哦!好的,爸爸……”攻玉快速把糕點吞下去,繞過客廳到衣帽間挑了件長到膝蓋的套裝換上。 她在鏡子里瞥見裸露的脖頸,登時暗罵一句:“不是,裴文裕有病吧?!?/br> 鎖骨上布著幾處吻痕,深深淺淺的,也不知何時印上去的,怎么和狗一樣。 她無奈地按了按太陽xue,找了件高領的外衫披著。難怪裴均第一句就是命令,她剛剛還氣著,現在反倒是她先一步不體面了。 在衣帽間里磨蹭了半刻,做足了心理準備,她才開門出去。恰好管家剛放好行李,砰地一聲閉門,現在只有兩個人了。 攻玉摸不透這位長輩的脾氣,反正在裴文??谥械暮萌藳]幾個,她這個公爹更是惡人中的惡人。 之前她和朋友出去小聚,已婚人士聊天繞不開配偶。當時朋友就說她命好找了個好老公,現在多少女人結婚就是給媽寶男當老媽去的? 攻玉當時笑笑沒接話,婚姻冷暖自知。裴文裕簡直和個賴皮膏藥貼一樣,天天就粘著她不放。 她原先也挺滿意丈夫的粘人,老夫老妻了也能保持如膠似漆。 但是后面她漸漸察覺到不對味,她覺得自己長期處在裴文裕的精神長輩的地位上,這么說或許很夸張了。 攻玉打心底覺得裴文裕是一個不懂人情的人,異常執拗。而他所抱有的愛情觀也亦然,全身心地依托在妻子身上。 蠢貨一個,還是離不開她的蠢貨,她輕蔑地想著。 昨日她還去理了發,涼爽的頭發別在耳后積蓄著艷麗的回味,給她整個又生了幾分妄自尊大的底氣。 攻玉小時候見過裴均幾次,印象很模糊了,就記得他個子很高,手上盤了條沉香串。 那時候還沒什么諸如“清冷佛子”的調侃,不然她肯定要和鄰居meimei蛐蛐幾句。 記憶里見到裴均都在暑假,因為他偶爾會來接裴文?;丶?。 攻玉就蹲在老家閣樓口覷著他,看他站在涼廊下面,整個人看起來冷冷的冰冰的,腰背挺著很直,沒有青年人固有的輕率。 可她不喜歡裴均,因為他的每一次到來都意味著玩樂的戛然而止,這不是一個好的記憶。 “爸爸,你渴不渴,要喝什么茶嗎?”她斂起心思變得溫順起來,把所有的情緒都卷起來。 “這壺老樅水仙是之前阿裴出差帶回來的,口味會更醇一點?!彼τ貙⒆仙氨f過去。 “水溫過了,”裴均稍微抿了一口,把杯放下。 切,裝什么裝? 攻玉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輕聲笑道:“哎呀,抱歉爸爸,我沒有注意,平時喝茶少?!?/br> 她輕敲桌面的動作出賣了心底的不耐煩。她的手上沒有帶婚戒,指甲修剪得干凈,像剝了殼的菱角。 公公裴均是她總公司的大領導。之前到CBD去時,她還在大屏展板上看到了公公的全身照,只是海報修得太過,遠遠一看像個偽人,一點皺紋沒有。 不過裴均保養得不錯,年齡不顯。他長得略寡淡,淡眉長眼,鼻子很挺,唇也薄薄的,顏色很淡。眉骨深邃,感覺還有點外國的血統。 上頭種子可以,果實才結得沉甸。她當初就是看上了裴文裕的臉和錢才嫁進來的。 公婆倆早年就因婚姻破裂分居了,后來這也間接導致父子兩人的關系不和睦,一碰就是針尖對麥芒。 領導嘛,永遠要擺架子挑矛盾的,對外是這樣,對內就更容易實行大家長權威了,不過她可不吃這套。 裴均看不慣裴文裕,順帶著恨屋及烏也把她連坐了。在這個家里,兒媳和公爹的關系還和陌生人般,攻玉可不怕得罪這位領導公爹,反正有裴文裕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