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是劉煜。 付祂正欲開口喚他,卻聽見了劉煜氣急敗壞的聲音:“怎么回事,怎么解不開了?” 付祂噤了聲,她側立屏風前,看見屏風那頭的身影在周身撥弄了幾番,類似于束帶的東西掉落,那人身姿綽約。 儼然是女身。 付祂心里翻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屏了息,卻并未再看,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陳參商等的百無聊賴,便望著殿門口,等的望穿秋水之時,終于見到付祂失魂落魄地出現在了門口。 她喜道:“陛下好了嗎......”可話音未落,卻見付祂搖了搖頭,神色懨懨,像是受了什么打擊一般。 她尋了陳參商身邊的位置坐下。 劉煜曼妙婉約的身影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其實早有跡象,這幾月總有那么幾日劉煜身體抱恙,閉門謝朝,一個人縮在未央宮里,天氣好時便搬著付祂給她做的竹椅曬太陽,一坐便是從日上三竿坐到日落西山;天氣不好時便要攬著付祂一同臥在塌上不著邊際的說些話。 付祂看他臉色總是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便總是不忍心讓他多開口,便給他說些滄州風光,大漠孤煙,月滿霜天。 劉煜總是會半睜著眼,有些虛弱:“你以后帶我去?!?/br> 付祂垂眸,神色專注的看著他:“好?!?/br> 大抵是身體虛弱的時候,心也脆弱的不堪一擊,于是劉煜會抱緊付祂:“不許騙我?!?/br> 付祂覺得她懷里抱著一顆脆弱的玉石,稍稍一碰便碎掉了,便任由他抱緊:“不會的?!?/br> 那時她以為劉煜身子不好受了風,傳喚醫官劉煜又不許,沒過幾日便又生龍活虎般地不似從前,付祂心里雖有疑慮,見他好了也并未多想。 一切早有由頭,只是她太過遲鈍,什么都要等真相不著遺漏的剖白在自己面前。 陳參商見她怔怔坐著,像是想什么想出了神,便噤了聲,不再出口打擾。 劉煜換了常服之后匆匆趕來。 他自然而然的挑了付祂身邊的位置落了座。 劉煜剛坐下,付祂便轉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劉煜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伸出纖長的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被為夫的風流倜儻折服了?” 陳參商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此時她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瞎子。 付祂久久看著他,劉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便轉移了視線,道:“用膳吧?!?/br> 忽地,付祂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是?!?/br> 那聲音如微風輕拂耳畔,似有還無。 劉煜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抬眼,卻見付祂已轉過眼去,開始給他添菜。 劉煜更困惑了,他印象里好像從來都是他給付祂夾菜,付祂從未給他夾過菜。 他正待開口詢問,卻聽見付祂恍然一聲驚呼。 “付霽呢?” -------------------- 同行數月,竟不知劉煜是女郎,可嘆可嘆。 第27章 出宮 齊扶枝有許多日子不曾來見他了。 劉煜批著奏折,渾渾噩噩地想。 他近些日子夜里總是睡不好,時常夢魘,連帶著白日里也精神不濟,頗有些萎靡不振之意。 宮里宮外隱隱有風聲說,新帝命硬,不僅克國運,也克身為天子的自己。 劉煜聽了,覺得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便總是一笑置之。 “微臣斗膽,諫言大將軍武昌侯竇云于新帝喪期公然設宴,宴請賓客,大肆奢華之舉,蔑視天威,其心可誅?!?/br> 劉煜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奏折的落款是右扶風,姚簡。 劉煜面前的奏折都是竇云經手過的,按理來說,不應有諫言大將軍的奏折出現在這里。 更何況,這人是姚簡。 他想起幾日前竇云在朝堂上婉言要求京城禁軍統轄之權,被他三言兩語躲了過去。 那個時候,竇云的神色已然有了不滿之意。 思及此,劉煜后背霎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封奏折是詐他的局。 偏偏挑了姚簡這個跟他有些關系的人,若是他應了姚簡的奏折處置竇云,便會讓竇云和他徹底決裂;若是將這封信私藏起來,秘而不發,竇云生性多疑,定會覺得他在外培植勢力,以期奪權自立。 他在朝中從未與人有過多的交集,就連見齊扶枝都是小心避開了竇云的眼線秘密私見,為的就是打消竇云的疑慮,與姚簡也僅僅幾面之緣,誰曾想還是被他發覺了蛛絲馬跡。 大將軍的勢力如日中天,更何況他入主京城,本就為竇云提供了為虎作倀,廣收英才的機會。 他盯著手中的奏折,覺得這可真是個燙手山芋。 劉煜自登基以來,幾乎是被竇云軟禁于宮內,就連未央宮門口都有竇云的人把守,付祂和他的行蹤都被竇云知曉的一清二楚,除了付祂偶爾會有傳書,便幾乎斷了與宮外之人的干系。 連齊扶枝都未曾來找過他。 也不知,是不能,還是不愿。 劉煜將那封奏折賭氣般揉作一團扔了出去,他仰躺于椅背,雙目放空地望著富麗堂皇的穹頂,覺得生在這宮廷之中便是如履薄冰,一絲一毫也不敢松懈。 未央宮中,燈火細微。 付祂立于窗前,看著眼前的信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