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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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當年遷去上京時,姜明河將大部分書冊也一同帶走的緣故,此時書架上便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而略顯陳舊的松木桌案前,沾了墨汁的狼毫擱在一旁,青年靠在椅上半支著腕子,寬大的霜白袖袍垂落鋪散,烏黑發絲滑落肩頭,俊美的面龐上雙眸緊闔,似是在閉目小憩。 許是因為看不見眼神,也聽不見聲音的緣故,青年此時的模樣與以往在她面前時大不相同,平白透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清冷,讓姜姒恍惚以為見到了不近人情不茍言笑的神君。 還怪……怪讓人把持不住的。 直叫人想將這份清冷狠狠地揉碎,變成另外一副模樣,就像…… 咳咳,她及時止住了自己亂飛到天際的思緒。 要靜心!不能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姜姒在心中如此告誡著自己,卻不知怎的,終究沒能按捺住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動,胸前心跳加快的同時,似乎渾身血液都迅速流轉起來,原本無甚知覺的腿上突然便有了力氣。 她望了望攔在跟前的門檻,以及幾步外那闔眸沉睡的青年,倏然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她可以試試? 這個念頭甫一生起,便如同野火燎原越燒越旺。 她握緊一旁的扶手,試探地伸出右足在地上輕輕踩了踩慢慢站起來,然后等待了幾息,發現這回并未像上次一樣立刻失去力氣后不禁一喜。 可以的! 待適應了一會兒之后,姜姒便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邁了過去。不過一步,似乎輕巧又容易,卻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一直困住她,委在原地。 她回頭望向那不過尺高的門檻,心下復雜難言。 門外吹進來的微風撩起了姜姒鬢旁的發絲,也吹動了桌案上的紙頁,細碎的摩擦聲將她的目光喚回。 青年依舊安安靜靜地閉著眼,似是并未被她驚動。 她放輕了腳步,緊張地屏住呼吸,悄悄來到了桌案前,掂起被擱在一旁猶帶墨汁的狼毫。 可是在俯身瞧著青年那張劍眉星目的臉龐時,她卻又遲疑了一瞬。 人在破壞完美的東西前,總會心生憐惜。 不料只這猶豫的瞬間,眼前渾身清冷到宛如不容凡人侵擾的神君睫羽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 姜姒心一跳,還未來得及收回半空中握著狼毫想作亂的手,便下意識地想后退,不料卻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她握筆的手登時一抖,便眼睜睜地瞧見一滴墨汁落下,徑直落在了那張本來毫無瑕疵的面龐上,像是一顆掛在眼尾的墨色淚痣,平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艷色,令她微微怔神。 “阿姒……” 青年的聲音微啞,仰頭看她,雙眸閃過了一絲困惑與迷離,似是尚未醒神,還沉浸在夢中情境,可手下的力道卻未減半分,只略一施力,便讓她離他更近了些。 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啟啟合合的薄唇艷如鬼魅。 鬼使神差地,她借著青年拉她的力道俯身輕輕吻了上去,似羽毛飄落。 身下仰著頭的青年眼睫顫了顫,緩緩闔上漆黑的眸。 薄唇微涼,鼻尖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清冽雪松味道,兩人垂落的發絲糾纏在一處,烏黑壓著霜白。 此刻姜姒只覺萬籟俱靜,唯余她的心跳,震耳欲聾。 無人察覺的某處,赤紅的絲線慢慢浮現,一閃一閃,像是蠱蟲在無聲叫囂,連帶著那股熟悉的僵直感覺漸漸蔓延開來,不自覺地手腕一松。 緊握的狼毫猝然摔落在地,清脆的聲響驚動了沉浸在這個溫柔的吻中的二人。 反應過來的姜姒回過神,猛然抽身向后退了一步,無法抑制地呼吸急促,心跳劇烈跳動。 瞥見眼尾泛著紅意的青年睫羽輕顫似是要睜開的模樣,她垂在身側的指尖不由得抖啊抖,最后—— 不爭氣地逃了。 像個輕薄完姑娘便毫不猶豫抽身而去的無情浪子。 第46章 書房內, 空氣中似還殘留著一絲裹纏的曖昧熱意。 而桌案前的裴玨已然睜開了烏黑的雙眸,雖眼尾艷色猶在,眸中的迷離卻漸漸褪去, 最后只剩下一片清明。 安安靜靜的屋內, 一切似是又恢復到了青年閉眼小憩時的場景。 表面看似風平浪靜,但地上那摔落的狼毫, 那散落了一地的墨汁, 以及那只被主人無意遺落在地的耳墜, 無一不在宣告著方才的風浪余波猶在。 他俯身拾起了那只白玉耳墜。 瑩潤的兔耳一晃一晃,像是只活潑的兔子蹦蹦跳跳, 膽小怕生,就像它的主人一般,偷偷地做了壞事后便羞怯而又慌張地逃了。 裴玨伸出掌心溫柔地攥住這對白嫩嫩的兔耳, 輕輕地笑了。 窗外吹入的微風輕柔地卷起書案上攤開的一沓信紙,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勾回了他的思緒。 青年的視線落在眼前的紙上,目光停留在其上“將軍病危,恐有兵變”一句上許久,唇角的笑意漸漸斂起直至不見, 垂眸沉思半晌,骨節分明的手指終是提筆寫下回信。 屋內殘存的熱意被從外而來的微風毫不留情地卷走, 只余滿室霜寒。 桌案上, 淺黃色信封被擱置在一旁, 封口處被割開的火漆刀痕如新,依稀可見其上一道復雜的章紋, 中央隱約一個“青”字。 …… 另一邊的姜姒。 落荒而逃后, 也不知她是憑借著哪里來的氣力,竟趕在那股僵直徹底蔓延全身之前趕回了客院的臥房內。 雖然因跑得著急, 形容有些狼狽,但好歹沒跌倒在外邊丟臉。 甫一回房便撲進床榻將自己整個腦袋埋入柔軟被褥里的姜姒,只覺天靈蓋都在冒著guntang的白煙兒,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至今仍未停下,任她如何深呼吸都無法平靜下來。 染滿紅意的兩頰上,熱度不減反增。 唇上似乎還殘留著青年微涼的雪松香氣,淡淡的,卻無比撩人。 不自覺地撫上唇角的的她指尖一頓,“咻”地一下縮回了手指,拼命地搖晃著腦袋,想把方才那幕甩出腦海。 她她她,居然做了這等輕薄的舉動! 她昨夜還義正言辭地指責他看“yin.穢”本子、罵他不正經,結果今日便做了這樣輕佻浪蕩的事兒…… 卻原來真正不正經的人是她??! 藏了齷齪心思的人是她??! 是被美色迷了心竅的她??! 此刻的姜姒很想就這么一直將自己用被子埋起來,埋深點,別讓人發現。 可天不遂人愿,身后還是響起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紅蕊驚喜的聲音。 “小姐,您可以走路啦?!” 伏在床榻上的姜姒身形微頓,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方才竟然一路就這么順順利利地跑了回來? 雖然現在她能察覺到自己的雙腿又再次失去了知覺力氣,僵麻的感覺也依舊存在,讓她只是簡單地抬起胳膊也頗為吃力,但至少剛才她確確實實地站起來并且獨自回來了這里。 這是否意味著離她完全恢復的那日越來越近了? 只是還未等她心底升起一絲歡喜,便聽見身后的紅蕊高興道:“神醫就是神醫,果真做不得假,沒想到小姐您這么快就用不上輪椅啦!” 等等…… 輪椅? 姜姒艱難地回憶起,她似乎……好像……把輪椅落在了書房門前…… 反正她是沒臉再回去一趟了,而且現下也沒法走路了,不如讓紅蕊幫自己去悄悄地拿回來? 趁青年還沒發現之前。 念頭甫一升起,她立即支起上半身回頭瞧向立在門邊的紅蕊,剛想開口,眼角余光卻瞥見一片白色的衣袂映入眼簾,登時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扭過了腦袋再次鉆到了被褥里不吭聲了。 門外穿著鉛白衣裳的小廝聽見了動靜,心中雖有好奇卻也不敢失禮地往里面瞧,只躬身示意,低聲喚了紅蕊出去,將手下扶著的輪椅小心翼翼地推了過去。 “三姑爺讓小的把這個送過來,說是三小姐落下的?!?/br> “三姑爺還叮囑說,小姐徹底恢復之前需好好將養以免反復,這輪椅還需再用一段時間?!?/br> 出門來迎的紅蕊接過輪椅,點點頭,認真地將小廝轉達的話記下。 而屋內將自己裹成一團的姜姒聽見聲音不是裴玨后驀地松了口氣,精神霎時放松下來,努力壓下心底的那點子失望,從被窩里鉆了出來,理了理方才弄亂的衣裳頭發,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只是從門外走進來的紅蕊說的話卻提醒了她。 “小姐,咱們是不是要收拾行囊回去了?您不在時,棠梅園那邊送來了好些首飾物件兒,說是老太太吩咐的,讓您捎著回上京,其中還有讓您帶給夫人的禮物?!?/br> 姜姒一愣。 祖母真是什么都為她考慮好了,生怕她回去遲了遭姜夫人責罵,還特意準備了禮物。 可她怕是要讓祖母失望了。 畢竟有的嫌隙,不是用一份禮物便可以填補然后當作不存在的。 姜姒默了默,終究不忍辜負姜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低聲道:“都裝起來帶上吧,也是時候收拾行李回去了?!?/br> 紅蕊哎了一聲,遂去準備。 數日匆匆而過。 其實從上京過來的時候,她們一行人本是只打算小住一陣,故而也沒有帶太多的東西,收拾起來也非???。 反倒是離開的時候,這樣那樣的衣服首飾、藥材零食,零零散散裝了一大箱子,弄得姜姒哭笑不得的同時又覺得心下無比熨帖。 祖宅的門前,依次停著幾輛馬車,紅蕊領著丫鬟小廝們正往上小心地搬著行李,而一旁裴府的護衛正列成了一排被一臉嚴肅的周斌訓話。 因姜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宜見風,姜姒晨起時已事先去了棠梅園拜別,祖孫倆一番親熱敘話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撒開手作別。 姜家的兩位老爺白日里要去當值抽不開空,姜沁又被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出門,此刻站在府外送行的便只有李氏與采蘭主仆二人。 李氏拉著她的手有些不舍,念叨著:“此去也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了,這一路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這腿剛恢復沒多久,有些反復也是正常的,你莫要氣餒,慢慢養著,總有一天會完全好起來的?!?/br> 姜姒笑了笑,溫聲道:“其實能站起來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最后就算恢復不到原來的樣子,我也知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