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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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解開束縛,什么摸上細腰間的絲帶。 誰知道前者是繩索,而后者是軟劍??? 光憑這幾個字而不知前后文,任誰都會想歪的好嗎! 對,就是這樣,絕不是她心思不純來著。 如此想著的姜姒頓感心底的那股勇氣仿佛又再次重生了。 只是她的反駁還尚未說出口,青年便好似先一步猜透了她的想法,語氣恍然大悟道:“表妹是不是因為這書名才誤會了?” 被帶偏了的姜姒腦內靈光一閃,立即指責道:“這書名聽起來就很不雅,誰家正經人會買這種名字的書看呀!” 說完便將譴責的目光甩向了對面,仿佛在說:你不正經,還惡人先告狀! 可對面的青年看向她的眼神誠實而又無辜,“是四弟買的。聽說這本書原名樸實無華銷量不佳,書鋪掌柜的改了如今的名字后便紅火了,連汾陽酒樓里說書先生也在講,座無虛席?!?/br> 姜姒涌上來的一口惡氣頓時梗在了喉嚨里。 青年口中的四弟是李氏膝下獨子名為姜遠焱,平日里都在書院讀書,不?;馗?。 之前李氏怕她困于腿疾不愛出門又一人呆著無聊,便喚了小廝收拾了一些姜遠焱書房架子上的雜書送了過來。而那小廝許是不識字兒,便什么都一股腦兒地打包給了她。 青年邊說還邊指了指一旁矮幾上散落的幾本書,似是想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姜姒只是略微掃了一眼,便發現那堆書確實眼熟,本就下去了三分的氣勢這下子更是徹底偃旗息鼓。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月光。 不過慶幸的是,青年似乎并未揪著這一點不放,反倒是再次提起了另一件事。 “表妹方才似是能站起來了,現在可還能再使上力氣?” 對上青年滿是關心的目光,還未從剛才的尷尬中抽身的她沉默地搖搖頭。 “那表妹還是早些歇息罷,明日再看看大夫?!?/br> 姜姒順著青年遞過來的臺階點點頭,接著又覺得不妥,干巴巴應了句:“哦?!?/br> 可嘴上雖然條件反射地這么答應了,但不知怎的腦袋卻還沒轉過彎兒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像是被點了xue僵住了一般,動作遲緩,半天都沒抬起來。 離姜姒最近的裴玨自是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按捺住想幫忙的沖動。 ——每回蠱王受了刺激將蠱蟲驅逐到經脈縫隙后,受了驚嚇的蠱蟲為自保都會陷入假死狀態,此時就會出現身體四肢僵直的狀況,最好讓宿主自行緩解,才能免于驚動已經假死的蠱蟲。直到僵直狀況緩解以后,方可再次施加刺激。 神醫白日里的原話如此,且再三地叮囑了此事。 雖然早已預料到這一幕,可等到真的親眼瞧見時卻仍會忍不住心臟泛起抽疼。 屋內雖燒了地龍,但向來體弱的少女還是穿了一身略微有些厚度的銀紅色小襖,本就單薄的身子裹在小襖里越發顯得多了幾分脆弱。 但裴玨知道她并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就像是多年前他曾見到過的那個狠狠摔了一跤卻依舊爬起來不哭不鬧巧笑嫣兮的少女一樣。 歲月會改,人卻未變。 姜姒艱難地活動著僵硬的手指,避開對面青年灼灼的視線,費了一番力氣后終于將自己端端正正地埋在了柔軟的被褥里,長舒一口氣。 可沒等這口氣吐完,便又聽到那熟悉到簡直快讓她恨得牙癢癢的清雋嗓音。 “表妹——不脫外裳就直接睡嗎?” 憋了一晚上莫名火氣的她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命令道:“裴玨?!?/br> “嗯?”青年語氣略帶疑問,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無辜純然。 “吹燈!睡覺!” 裴玨訝然,沒料到惱羞成怒的少女竟會直接下了命令,體內的子蠱聞聲而動,蠱蟲登時便興奮地蹦了蹦,他不自覺地跟隨著指令將屋內的燭火一一熄滅,再乖乖地躺倒在一早便鋪好的地鋪上。 一系列的動作做完,被迫躺下入睡的裴玨不禁失笑。 屋內燭火已熄,只有借著外邊透過來的稀薄月光才能隱約見著周圍的輪廓。 床榻上,方才還果斷開口命令他的少女已將自己裹成了一團,鼓鼓囊囊的,背對著外側,只露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后腦勺沉默地對著他,顯然是惱了。 裴玨唇角勾了勾,輕聲喚道:“表妹?” 床上的團子動了動,但仍然不說話。 他不氣餒,繼續哄道:“表妹生氣了嗎?明日給你買松子糖吃?!?/br> 床上的團子動得更厲害了,半晌,才從被子底下惡狠狠地扔出來一句。 “你好吵!別說話,快閉眼睡覺?!?/br> 這下連嘴巴也被迫閉上的青年是徹底開不了口了,眼帶笑意地緩緩闔上了烏黑的雙眸。 這樣鮮活的阿姒,真好。 如此,即便以后他不在她身邊,她應該也能很好地生活吧。 …… 躺在床榻上蒙住了腦袋的姜姒自是不知青年的想法。 其實雖然她話說得兇巴巴,實際上卻并沒有那么生氣,更多的,只是一種乍然失去對自己情緒掌控的恐慌,再加上那么幾分不好意思罷了。 嗯,她只承認那份不好意思有三分,絕對沒有七分! 不知怎的,在遇見青年之后,他就像是一顆闖入了她這片平靜湖泊的小石子,不停地在原本宛如靜止的水面上攪起一圈圈波紋。 看似水波溫柔微小,卻緩緩地向四周蕩開到了整片湖泊。 姜姒悄悄捏了捏發燙的耳尖。 那里熱熱的,暖暖的,就像青年偶爾投過來的目光一樣灼熱……等等! 被窩里的姜姒慢慢睜大了眼睛。 她好像一直都在不自覺地被青年牽著鼻子走,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 今晚的裴玨真的有心智退化嗎??? 真的沒有在驢她對吧??? 第43章 一夜安眠。 懷揣著明早起床后定要質問青年的想法, 姜姒甫一醒來睜開眼便望向了床榻外側的方向。 意外的,那個之前心智退化時一直纏著她粘著她的人不見了身影,而地上的被褥已被整齊地疊起放到一邊。 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這下她心中更加篤定了。 昨天白日里也許青年確實暫時心智受到了影響, 但夜里的時候, 絕對是裴玨在逗她?。?! 為何她以前沒發現這廝的惡趣味呢? 差點兒就被翩翩君子的外表給欺騙了。 也不對,應是早有端倪只不過被她忽略掉了罷了, 畢竟他可是在成婚不久兩人還并不熟稔的時候就能面不改色地含笑說出“岳父大人”四個字的人。 讓她丟人丟到家了, 實在可惡。她恨恨地咬牙。 “小姐在想什么呢?臉色這么紅?”身旁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姜姒頓了頓, 這才發現自己一起來光顧著尋裴玨的身影了,竟沒注意不知何時端著一盆水推門而入的紅蕊, 此時正湊近了腦袋一臉探究地瞧著自己。 她淡定地用手背碰了碰臉,神色自若道:“有么?許是地龍燒太熱了吧?!?/br> 紅蕊視線掃過放在旁邊的那疊明顯是屋內另一個人的被褥,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 抑揚頓挫地長長哦了一聲,也沒說信或不信,將銅盆輕輕放到桌上,擰了把熱毛巾遞過來,趁自家小姐惱羞成怒之前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小姐, 您最近晚上還有感覺到哪里刺痛不舒服嗎?神醫說您的腿會慢慢好起來是真的嗎?” 接過毛巾的姜姒聞言一怔,手指微頓。 因為蠱毒牽扯到子蠱宿主的性命, 也就是裴玨的性命, 所以之前她便再三與裴玨強調, 關于此事,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 除了當初領著一眾護衛前去山谷幫著救援的周斌之外, 其余人只知現下有位神醫為她診療雙腿,其他的一概不知。 若是紅蕊不說, 她也差點兒忘記了。 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體內蠱蟲起效的緣故,前些日子因天寒而經常折磨她一宿睡不著覺的膝蓋處傳來的刺痛,竟然就這么無聲無息地一點一點褪去了,好像就是在她與裴玨落下山崖的不久后,也就是她吃下毒娘子遞過來的那只紅殼蟲開始,痛感越來越弱。 而昨晚,她站起來的時間比在山洞外遇蛇的那回還要久些。 似乎得有四五息? 思及此,姜姒不免信心又多了三分。 如果按照這樣的恢復速度,那她能夠完全行動自如的那一日似乎也不再只是海市蜃樓般遙不可及了,等她徹底好了,或許可以跟著…… “小姐?” 似是見她拿著毛巾久久不說話,紅蕊疑惑出聲。 姜姒回過神,清了清嗓子,回道:“最近好多了,你別擔心。昨日你不是身體不適么,如今可好些了?要不要看大夫抓點藥?” 身體不適?什么身體不適? 紅蕊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待回想起姜姒說的是自己昨日為了讓自家小姐和大公子多些相處時間而隨便扯的借口時,忙打著哈哈道:“沒事了,睡一覺便好了,小姐快些梳洗吧?!?/br> “那便好?!甭牭交卮鸬慕Ψ判牧?,就著手里溫熱的毛巾擦了擦臉,在紅蕊的侍候下很快便穿好了衣裳。 依舊是一襲冷清的暗紋水色衣裙,可不同的是,外邊兒罩上了件銀朱色海棠纏枝小襖,坎肩兒處鑲了雪白的兔毛,襯得姜姒巴掌大的臉蛋兒越發清麗可人。 梳妝臺前,紅蕊放下梳子,從匣子里挑挑揀揀,拿出了對白玉耳墜給自家小姐戴上,端詳一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紅mama我的手藝越來越好了?!?/br> “哪有稱自個兒為紅mama的?!苯Υ蛉ぶ?,視線移到了眼前的銅鏡上。 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她盯著耳邊那形似兔耳稚氣十足的墜子,默了默,語氣難得遲疑道:“這耳墜……” 紅蕊搶先答道:“是之前大公子送來的那匣子里的物件兒,我從家里邊兒收拾行囊時順便帶上的,瞧著多可愛呀?!?/br> 姜姒將“幼稚”兩個字咽了回去,又仔細瞧了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