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初元，”南鄉子在靈臺間鄭重地道，“我懷疑有神明在監視你?！?/br>
    孟微之一愣，覺得他這話沒頭沒腦的，有些不合邏輯。他閉上靈臺，確認自己的神魂已被隔絕，又抬眼望向那火光。

    兩個神君走了過來，在初元造像前坐下。孟微之向他們靠近，看到其中一人展開了一卷地圖，正在借著靈焰仔細研究。

    那地圖最上方寫著三個字，鬼哭灘。

    第18章 前奏

    “別看了，歇會兒?！睌€珠將子慕手中的鬼哭灘地圖抽走，“你神力還夠不夠？此處是大天尊的神殿，我們都受庇護，恢復神力的速度要快很多?！?/br>
    “這確實是他的神殿?！弊幽絿@道，“可這都廢棄了，他能管得到嗎？”

    “我與其他神明來過南海數次，都在此處落腳，沒什么問題?！睌€珠道，“過幾日有群道人要乘木葉舟東入南海，必經鬼哭灘，我們就混入其中，隨船深入，看看那里的封印是否還牢固。你快凝神積力，我為你護法，不然就來不及了?！?/br>
    孟微之在他們身后，聽得真真切切。

    這個子慕他記得。此神所得神魂不多，存不住神力，因此被分作星君，并不常下凡平亂。而攢珠是南海的本地神，為凡人時在海上救人無數，本該登仙，浮舟親自助他求得神格、更上層樓，如今是天庭受倚重的夜游神。

    子慕謹慎，攢珠穩重，二神都聰穎，應該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領命。

    監視？

    理論上不至于，但萬事總有例外。大羅天的諸位所思所想都各異，還是謹慎些為好。

    “我想起來，大天尊此時應當也在南海?！弊幽酵蝗婚]著眼出聲，“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好久沒見他了?！?/br>
    “不了?！睌€珠搖頭，“他有他的難處，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br>
    黑暗中回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浮舟領著江南樹一路沖進地宮。她抓著燈桿子四處照，跑到洞廳門前猛地剎住腳，遙遙地和坐在那里聚神力的兩個神君大眼瞪小眼。

    “你們進來干嘛！”她將燈一摔，“這是我的地方，神像和洞窟都是本君花錢費力弄出來的，不是任憑你們在這對大天尊不敬的！”

    “娘娘，別動氣?！睌€珠一抱拳，子慕立刻瑟瑟發抖地躲到他身后，“此地已廢棄，作為諸神休憩之所未嘗不可，我相信大天尊不會怪罪。娘娘的美意，大天尊不領，但我等定會知恩圖報?！?/br>
    聽到他最后一句話，浮舟xiele氣，沖他擺了擺手。她彎腰去撿那花燈，聽子慕大叫道：“別過來——浮舟，你背后那是個什么東西！”

    “是個魔?！备≈鄣?。

    “二位好，貧道江南樹?！苯蠘渫剖中卸Y，做派頗為瀟灑從容，不知是否打攪了諸位，貧道這就離開?！?/br>
    “呃，他是大——”

    浮舟剛想解釋，靈臺音訊一響，耳邊是孟微之的聲音：“別說我在?！?/br>
    “呃，大、大老遠從吳郡那邊過來的?！备≈鄣陌籽鄄铧c翻到天上去，“他挺好，哈哈，來此處是有個執念要解決，我這邊愿意擔保他不會生事?！?/br>
    攢珠收起戒備的手勢，向江南樹點了點頭。浮舟到處亂瞟，就是找不到孟微之在哪里，忽又聽他道：“我們上去?！?/br>
    “那我不打擾二位了?！备≈鬯闪丝跉?，“平亂順利?！?/br>
    “多謝?！眱蓚€夜游神道。

    腳一踏上天玄殿的地磚，浮舟差點被擠到大門板上。她干脆轉身跑出去，就見孟微之蹲在門外大銅缸后邊的一個陰影區里，而江南樹——他一腳獨立在缸上，算是將鶴立雞群這個詞給具像化了，但怎么看怎么奇怪。

    浮舟僵硬地轉身。

    “娘娘，沒事兒，他們看不到我！”江南樹大聲道，“過來，大天尊有事要說?！?/br>
    真是倒反天罡！

    “天庭往此處派遣夜游神，為什么不通知我？”浮舟沉住氣擠過去，在孟微之身側坐下，“南鄉子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也是才知道?！泵衔⒅瓜卵?，“我一下和浦，就有悄無聲息跟來的，未免可疑，我于是不愿出面......他們方才提到要去鬼哭灘，那是什么地方？”

    “枉死怨鬼作祟之地?！备≈鄢烈髌?，“若是換個名字，你就有印象了——還珠浦，你還記得嗎？”

    孟微之驚道：“去那里？”

    銅缸側的一個銀環被他按斷。

    “浮舟，你在嗎？我聯系不上初元，他把靈臺給關了......你務必把我的話轉告他！”南鄉子在浮舟的靈臺間喊起來，浮舟眉峰一聚，將他的聲音傳到銅缸中，這下三人全能聽到他說：“一定要阻止攢珠和子慕去鬼哭灘！那地方的硬茬是初元都沒能奈何的，他們去就是找罪受！”

    “我聽到了?！泵衔⒅?。

    他起身，把江南樹從缸上邊拽了下來，對他道：“你去找個天玄學宮的修士，問他近日可會有仙門中人入南海、具體何時出發?！?/br>
    “你信我嗎？不怕我一人跑了？”

    “若要找神魂，就聽我的話，否則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泵衔⒅粗?，“我答應過要渡你入輪回，不食言，也請你信我?！?/br>
    “我去就是?！苯蠘湎蛩恍?。

    “那我呢？”浮舟自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華服上沾染的灰塵和香粉，“大天尊，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給你做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