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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留宗的祠堂,雖近年來也修繕過,到底看著頗有年代感。春離在陰沉沉的夕陽下,推開發黑的厚木門,門樞發出“吱呀——”的噪聲。 祠堂內燃著幾盞長明燈,仍顯得十分昏暗。房頂挑得很高,置身其中如落入古井,有些陰寒。好在隔三差五有人來這里灑掃,倒沒有什么灰塵。 春離走到天留宗先祖前輩的牌位前,對著只有香爐沒有供品的供桌撇撇嘴。左右搬來幾個蒲團堆在一起,就這么躺臥了下來。 宗祠里靜悄悄的。 春離沒有鋪蓋,只得環抱著自己的手臂,蜷起身子。 罰跪是赫仙對她最輕的欺負手段之一了,說是要跪上幾個時辰甚至兩天,其實只消待在祠堂或者哪個殿門口就成,也沒人會來時刻盯著她。她早就被罰成了老油條,自然不怕。 白日里被江以明折騰了大半晌,現在身上還在隱隱作痛。一松泛筋骨,疲累過后的困倦就涌了上來。 春離就這么半夢半醒地闔了眼。 秋風昨日才起,今日已頗有冷意,高高的祠堂,即使叫人躺得不舒服,春離也覺出如鏡花水月的片刻安寧。 ——很快,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迷迷蒙蒙之間,春離沒由來地這樣想著。 去年早春,莫惜風牽著meimei的手跪在師父門前,求他收了meimei做徒兒。 春離還記得那天山上飄了最后一點殘雪,雪星兒落了便化,地面的冷氣直刺她的骨頭。 而師父緊閉的門更冷。 今歲暮春,師父帶江以明回山,收他做關門弟子。 于是,天留宗這一代嫡系弟子共九人,就這么定了下來。 春離排行第八,在女弟子中是最末。江以明是她唯一的師弟。 在莫惜風的描述中,曾經的天留宗,也稱得上平靜。 高坐于仙山之上,子弟興旺,師門和諧,盡管算不得什么首屈一指的大宗,天留宗也是深受一方尊崇景仰的修行圣地。 似乎,就是從春離拜入師門那一天起,天留宗才變得如此不安生,表面上雞飛狗跳、內里也是暗潮洶涌。 人人都說,春離是禍水、是不祥之身,為的不過就是春離那副過于出挑的樣貌。 紅顏,即禍水,早已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 縱是為人敦厚的師父,在春離拜入師門時,也曾數度有過“我天留宗容不下妖孽”種種鄙薄之語。 “……我meimei怎么會是妖孽?”莫惜風每每大發雷霆,得到的也不過是對方不敢茍同的冷哼,再如何辯白也罷,旁人只消看到春離那副姿容,再怎么空xue來風的謠傳,也會如巫蠱一般,頃刻化作鐵證。 許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吧。赫仙,變成了旁人。 念及赫仙,春離的心頭總會涌起邪念與狠毒。也許,還有一絲酸楚。 再也不曾對她溫柔地笑的赫仙。再也不會對她吐露心聲,再也不能伏在她肩頭哭泣的赫仙。 ——現在應該叫大師姐。 赫仙是如何變得暴戾恣睢,春離一概不得知,只是冥冥之中覺得赫仙與她之間注定如此。 ——我唯一的摯友,精神的依托。為什么搖身一變成了施虐的仇敵? 既然不明白為什么,便只覺得恨她。 也許……確實是因為春離這張臉吧。 這張倒映在溪水中時、她自己都會心動的臉。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春離的樣貌身段,變成了一種難與旁人道的詛咒? 小時候,鄰居街坊對她人見人夸,言辭之中,無非是說她可愛、像個小糯米團子之類的。再怎么不懷好意,也不過評價一句“美人坯子”“將來必定有達官顯貴搶著上門提親”云云?,F在想來,著實是有過短暫且模糊的幸福時光。 可是真到了她金釵豆蔻之年,那些真心夸她的人卻日漸少了。 “你家的小離,樣貌真是不落凡俗啊……”這么說著的街坊,臉上的表情卻并非欣賞或恭維,更像是奚落、嫉恨、敬而遠之。 關于她的話題,每一句都離不開容貌。 但凡男性,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有憐愛、疼惜,而只剩一種無名的yuhuo、一種欺凌的蠢動、一種作孽的表征。 父親不再允許她經常拋頭露面。 盡管如此,春離還是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旁人把視線落在她身上時,那種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惡意。 她的美貌是她的原罪。自從及笄那年生日,她就明白了這一點。 而江以明上山那天,則是另一番光景。 師父拍著他的肩膀,難得爽朗地笑著,說撿到了寶貝、收了他關門、以后天留宗都有了指望。 春離在人群的最邊緣張望,看到了一位出塵絕艷、驚為天人的男子。他是如此豐神俊逸,面龐、五官、身姿,無一不是超凡脫俗,站在人群中是那樣奪目,似在發著微光,與誰都格格不入,仿佛獨立畫中。 “……以明啊,雖然是你們的師弟,但論天資本領,可不輸給你們!他這幾年云游四海、見多識廣,哎、做師兄師姐的,可也要虛心向他討教啊。哈哈哈哈!” 師父笑得萬里無云,向他一一指認拜見師兄師姐后,當即指派了江以明許多活計,讓他學著管理師門事務、也要多與同門相互切磋照顧。 春離覺得被師弟的光芒照痛了眼。 ——憑什么? 同輩的女弟子們齊齊凝視著他,大師姐二師姐三師姐,皆掩飾不住目光里的驚艷仰慕,更不用說遠遠圍觀的那些旁支甚至灑掃的女弟子了。 師父一走,人們都呼啦啦地圍了上去,介紹打聽、噓寒問暖、獻媚討好,并奏齊發。 “喂、你叫以明對吧?剛才也相認過了,我是你大師姐赫仙,等下就帶你去咱們天留宗的山上轉一圈,讓你熟悉一下……” “兄弟,你打哪兒來?看兄弟這通身的氣派,可不像咱們鎮上的人啊……”男弟子也紛紛熱情友好地上前與他拉近關系。 “師弟、師弟……” “按輩分我要稱您一聲……” “師父剛才說你這幾年都在外游歷?誒、你都去哪兒了,可別藏著掖著……” 如此熱鬧。 春離想起去年的寒春。師父帶著她、帶著三師兄,去祠堂冷冷清清地磕了幾個頭,往宗譜上草草刻了“莫春離”三個字,就讓她這么安頓了下來。 以至于在那之后有兩三月,春離在天留宗行走,時不時還有別支弟子認不得她是誰。 ……江以明的大名,大概在當天之內就傳遍了宗內吧。 英俊的男人,真像活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春離陰惻惻地輕嘆了一聲,離開了空前嘈雜的宗門廣場。 此后一月有余,小師弟、江師兄、關門弟子,類似的字眼日日在天留宗界內盤旋,人人口中稱道的無一不是他,口耳相傳道聽途說茶余飯后,新聞八卦接連飛了二十一日,直到赫仙把講八卦最響的幾個人揪出來狠狠訓了一頓,這場狂歡才在表面上有所消停。 “江師兄當真是俊逸無雙,那日我在后山湖邊采草藥,見他柳下撫琴……” “我抄寫賬本時寫錯了數,江師叔接過只掃了一眼就算出不對,卻不曾斥責于我……” “聽聞江師兄閑時參加臨安城的雅集,筆下生花,字字珠璣……” “那算什么,我可是趁他換衣服偷看過……” 女弟子們如是說。 “聽聞江師叔出身上京城,天子腳下,名門望族……” “他年紀輕輕就遍歷天下,能讓宗主收了他就關門,實力可不容小覷……”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男弟子們如是說。 “你們幾個哄鬧些什么?!功課都做完了?!” 赫仙如是說。 春離遠遠地瞄著赫仙的一舉一動,笑意愈發加深。 ——赫仙啊,想不到你也有落入情網的那一天。 赫仙在師門聚首時站在眾人中間。和顏怒目,一本正經,話音一落,眼神卻瞟向江以明。 赫仙在演武場上和同門過招,稍一休息,眼神又移向江以明。 赫仙聽完師父講經,和師弟師妹們一起走出來,卻有意無意地向江以明拉近距離。 赫仙一如既往的笨,她那情竇晚開的心思,落在春離眼中無處遁形。 ——總以為我的赫仙是那沒女人味的鐵樹,想不到有師弟這等神仙玉露來滋潤,也是會開花的呢。 仿佛已經抓到赫仙的小辮子似的,春離躺在古樹枝上,從葉隙之間,微笑著望向師弟的院子。 ——師弟。小師弟。 雖然排位上是小師弟,年歲上卻比春離大一些。 對了,說到大小,春離知道師弟和“小”字絕無關系。 深刻體會到這一點,是在剛入夏的一個傍晚。 春離想得到他。 而且是志在必得。 為此她精心地,布了一個簡陋至極的局。 對于春離來說,這一切都很簡單。就像江以明可以掠盡女弟子芳心一樣,只要春離開口,想來也不會有男弟子拒絕。 為了實現為數不多的愿望,春離不吝手段。 蹲守了他將近一整日,等著江以明辦妥了師父甩來的雜事、修行、以及應付其他同門間的人情世故,直到暮色四合,春離才從門后的陰影中現身,撲到他背上、將他捆了手臂、按在門后。 “……四師姐!你這是做什么?” 江以明驚詫了片刻,很快察覺出是她,便不再反抗了。 “少廢話?!?/br> 春離狡黠地笑了笑,在他背后綁了個死結,就將整個身子貼住他、如靈蛇一般抱住他,踮起腳尖來,強硬地吻上他的嘴唇、脖頸、再到鎖骨。那副美妙的身軀落入春離的懷中,往昔如在云端的師弟,似乎也將輝光沾染在了她的身上。淺如玉色的長發滑入春離的手心,柔軟而蓬松,末端微微打卷,搔得她心中酥癢,雖對師弟此人不感興趣,此時春離也不由得為了能享用尤物而快活。 湊近看來,更是覺得他媚眼如絲雙瞳剪水,讓人稍不注意就會深陷其中。春離只看了一瞬,就把目光移開,輕閉纖睫,雙手捧著江以明的臉,將柔情似水的吻悉數印在他的唇上,猶如情意綿綿的眷侶。 “春離…師姐……”江以明沒有動作,只是耳邊爬上紅云,隨著她的吻,氣息亂了起來。 春離對他的態度甚是滿意。 毫不猶疑,她將師弟的衣物盡數扯開,露出白色的單衣、露出寬闊的胸膛。她用靈巧的手愛撫著他結實的腰腹,輕輕喘息著,把吻沿著他的肌rou線條向下延續。 “別聲張嗯,以明可是、最優秀的弟子,你也不想被別人看到、你被我弄成這副……亂糟糟的樣子吧?”親吻之間,春離含混不清地說。 直到那層褻褲也被扯下,已然勃起的roubang毫不客氣地抵到她嘴邊,兩人最后的界限便已被捅破。 江以明沉默不語,只是瞇起那雙勾人的媚眼,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看那傾國傾城的美貌自甘墮落地埋入他的胯下、看那花瓣般柔軟的紅唇與他的分身魚水之歡。何其香艷卻下流。 春離洋洋自得地探出香軟小舌,感受著沉甸甸的rou感落在她的舌面上、青筋虬結的紋路描摹入她的口中。師弟那傲人的尺寸給她帶來恰如其分的滿足感,飽滿的頂端正適合她努力張大的口腔,她將其含入,被撐開到無法動彈的下頜有些酸楚,她迫不得已地不斷咽下混合的體液。 她與江以明,從此關系再不相同了。對此,春離感到近乎癲狂的愉悅與興奮。 隨著她愈發yin靡的吞吐吮吸聲,江以明在上方的喘息也愈加清楚。 那喘息聲,恰到好處地取悅著春離。 因為這樣一來,她就擁有了、奪走了、占據了——然而忽然間,春離感到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腦后。 她一驚,幾乎被口中的巨物嗆到。然而那只手穩穩地按著她,不讓她吐出分毫。 她勉強地仰起臉,見江以明已然解開了手上的束縛,正用一種危險的眼神凝視著她。不容她多思考,他便用力地按下她的后腦勺,同時蠻橫地頂胯,直將自己深深地送入她的喉中。 “唔…你!咳、咳……” 春離頓時感覺被他整個塞滿了,喉管漲得難受,再說不出一個字來、徒勞地想用舌頭把那根陽物推出,卻只得被狠狠壓在下方,倒像是殷勤地舔侍。 江以明并不由她,往她喉嚨深處狠狠頂弄了數下,讓她窒息、抽搐,忽的從她口中整根拔出,欣賞她被空氣倒灌時劇烈地咳嗽干嘔起來。 “咳咳!咳……” 春離嗆出眼淚,被插得連思緒都慢了。 “……原來四師姐喜歡這個?”他緩緩開口,嗓音壓抑而沙啞。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半瞇起那雙帶笑的桃花眼,好像一只狡猾妖媚的狐貍,欣賞著她因痛苦而染上情欲的臉。他捻住她的下巴,似乎在把玩什么價值千金的私藏。 春離呆呆地抬頭望著他,因為措手不及而無言。剛做完見不得人的事,那雙蓄著淚的美目與紅潤的雙唇,卻仿若小動物一樣無辜。 “真沒想到,那么漂亮的四師姐,也能看得上我嗎……”江以明似真似幻地嘆了口氣,好像還沒完全平復喘息,“……四師姐既用得上我,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說罷,他將春離拎進懷里,一邊剝開她的衣裙,一邊把她往床榻上帶去。 像荔枝露出瑩瑩白rou,自己的衣衫滑下時,春離方才回神,慌亂地輕叫了一聲,卻用雙手攬住他的脖子,一條腿緊緊掛上他的腰。 事情發展得比她預想的還要好,她沒理由抗拒。即使對情事充滿羞怯,她也能裝出大方嫵媚的姿態,勾引他落入自己的溫柔鄉里。 “咳…以明、以明……我喜歡你……你要對我做什么、我都喜歡……啊……” 江以明把她壓在自己臥室的榻上,將她雙腿大開地牢牢按死,兩人下半身相貼、一片濕潤滑膩。 他的眼底欲孽翻涌,如同嗜血的野獸。春離打了個寒噤,竟覺得身體酥癢得不像自己的,情不自禁地搖起了腰,將往日最覺羞恥的部位在他胯下蹭動起來。 為什么呢?為什么呢?春離羞到腦子都快燒起來,索性不再想了,任由欲孽支配自己的身體。 “四師姐……春離。你好美、好美……我也喜歡你,春離……” 江以明說著,仿佛要將獵物整個吞吃似的,把她罩在身下,用近乎殘暴的力道頂入她的體內,在她持續痙攣的丹xue之中,狠狠打下屬于他的印記。 春離如泣如訴、卻又千嬌百媚地,在他身下尖叫起來。 春離與江以明成了情侶,在那次酣暢淋漓的事后是順理成章的。只不過,這事在宗門中如同禁忌,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對其守口如瓶。 隔三差五地,在隱秘的夜里,春離會悄悄溜進師弟的院里,潛入他的被褥間,與他一夜歡好。又或者,在江以明被師父委托下山采辦的日子里,借機和他同去鎮上,尋一家酒樓客棧來白日宣yin。 在熙熙攘攘的小鎮街邊、橋頭,江以明輕柔地撫著她面紗下絕色的臉,眸中溫柔繾綣如化不開的蜜糖,牽動著她的目光深陷其中,再移不開視線。 “春離,我喜歡你…我愛你……” 江以明的聲音如同魔咒,一時間仿佛世界只剩他與她兩人。 而春離心馳神往,向他癡癡回應:“我也愛你,以明?!?/br> ——我也愛你。 ——我愛上你了,以明。 ——為什么會這樣呢?原是謊言,我為什么作繭自縛呢? 這一切陰差陽錯,皆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