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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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南不言語。 蕭元寶見他不肯睡覺,無奈,轉與他掖了掖被角:“不睡也可以,不過這時候再是不能費神瞧書了?!?/br> 祁北南點點頭,道:“不過我一人在此處躺著,不瞧書也做不得旁的事,未免太乏味了些?!?/br> 說罷,看向蕭元寶:“你一會兒可還有事情忙?” 蕭元寶想著本是答應了桂姐兒,今朝要去幫她收拾采藥人送來的草藥,想了想,卻還是作了罷。 “我能有甚么事,不過是在家里做些陣線活兒,縫兩件冬衣罷了?!?/br> “哥哥要是嫌一個人悶,我把線簍子端過來同你作伴就是?!?/br> 祁北南翹起嘴角,挪動了下身子,舒坦的靠著軟枕:“好?!?/br> 蕭元寶出去屋子,一會兒便返還了回來。 他喚鐵男去給桂姐兒帶句話,說今日家里有事就不過去了。 回屋子的時候,除卻針線簍子,又還拿了些果子進屋。 他給祁北南削了幾塊兒梨,又還剝了些橘子與他吃,活似伺候老太爺似的。 “老娘子那頭走明家的門路沒能成,可有旁的法子?” 蕭元寶嘆了口氣:“我也正愁這事兒?!?/br> “兵書上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話適應之處多,不單只是打仗上。你想結交老娘子,首要當曉得她的喜好,煩憂,如此見上面了,這才能投其所好?!?/br> 祁北南道:“請人出來做席這條路走不通,那便從旁的路走。這老娘子總不至于一直在家里不肯出門,可她歡喜往什嚒地方走動,你可曉得?倘若你亦在老娘子歡喜去的地方上,見著了人,又得曉她的喜好,總能尋著機會搭上話?!?/br> “哥哥說得在理?!?/br> 蕭元寶抬起眸子問祁北南:“可如何能曉得她的喜歡呢?我打聽了一番,也只曉得老娘子自宮里出來,又為商婦?!?/br> “不過說來也怪,這些算是隱私之事,外頭上尚且能打聽到,卻打聽不到老娘子的喜好?!?/br> 祁北南道:“因這些消息是老娘子自行放出來的,自然容易打聽。她一個婦人,又沒兒女在身邊,來縣里頭養老,若不立些地位身份出來,容易教人欺凌了去。再來,許也是簡單交待身世,好教昔日親眷尋求?!?/br> 嶺縣距京都山高水遠,一去數十載,通信不易。人與人之間,若未曾在同一片土地上,說不準哪一日就斷了聯系。 宮里出來的人,許多后半輩子都在尋親,卻也未得果。 “那我該如何知曉老娘子的喜好呢?” 祁北南笑道:“你便用個笨法子。費上半吊子錢,尋個跑閑的常在芙蓉街逛蕩,守它個十天半月,不就曉得了?!?/br> 蕭元寶笑起來:“倒還真是個笨又穩妥的法子。我明兒就去尋個可靠的跑閑人?!?/br> 下午些時候,趙光宗下學回來便直奔宅子這頭。 過來,蕭元寶正在喂祁北南吃藥。 “我的好祁兄,你竟當真是病了,身子可好了些?究竟是怎么回事?!?/br> 趙光宗早間在縣學里,左不見祁北南來,右也不見來,快上課時,才得知人告了病假。 他就沒見過祁北南因病告過假,還以為他是有旁的事裝病告得假。 下學就急吼吼的趕來,不想人還真的臥在了床上。 “就是風寒了,早間吃了藥已經退了熱,明日定就能去縣學了?!?/br> 趙光宗松了口氣:“你也是難得了,竟也會病一場?!?/br> 蕭元寶喂罷了藥,同趙光宗道:“趙三哥哥坐會兒,我去與你拿些茶水果子來?!?/br> 趙光宗也沒客氣:“噯。寶哥兒,我要吃一盞子你收的秋菊茶?!?/br> 蕭元寶笑著說了聲好,這才拿著空碗出去。 祁北南道了一句:“你嘴還怪是挑?!?/br> 趙光宗回過頭,瞧著靠在床間的祁北南,戲謔道:“我嘴是挑,不似有些人舌頭跟壞爛沒了味覺一般?!?/br> “少病之人就是不一般吶,藥都要一勺子一勺子的吃,也是不嫌苦?!?/br> 祁北南睨了趙光宗一眼:“你話是真多?!?/br> 趙光宗笑起來,又道:“你這身子究竟怎么回事,我可不信落場雨就教你病了。是不是因著昨日的事情,心亂煩憂,這才惹了???” “在縣學里拘著,遲遲不得來瞧我笑話,心頭焦急難受了大半日吧?!?/br> 祁北南也不怕趙光宗的笑話,總之他今日已心情舒暢。 “知我莫若祁兄??!” 祁北南低了聲音:“你笑便笑了,若張著嘴到小寶跟前胡咧咧,教你好看?!?/br> 趙光宗嘖嘖了兩聲:“當真嚇人得很,我哪敢多言吶?!?/br> 兩人在屋里說了半晌的話,晚間還留在這頭吃了夜飯才走。 休養了一日的祁北南,翌日一早便又生龍活虎了起來,仿佛前一日的病癥都是假的一般。 提了書箱子,又抖擻的去縣學了。 蕭元寶依言去尋了個跑閑人,是受與祁北南聯絡生意那個百事通給介紹的,瞧著年紀不大,且還眉清目秀的。 他與了人三十個錢,同他交待清楚,事情要是辦得好,會再與他更多。 秋末上了,城里進進出出買賣糧食的農戶很多,車子驢兒牛的,街上有些擁堵。 “打住些,打住些!前頭的車子過了再上,莫要一窩蜂似的趕上去,堵起來半晌動彈不得,只耽擱更多的時辰?!?/br> 蕭元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探頭過去,竟然瞧見了方有糧。 只見人穿著一身縣衙上的靛藍差役服,腰間并著把大刀,這當兒上正帶著兩個官差在疏通街道。 蕭元寶生等著人忙過了,才前去打招呼:“方大哥!” “寶哥兒?!?/br> 方有糧瞧見人,也同蕭元寶走過去。 “方大哥甚么時候來城里就的職,竟都不與我們知會一聲?!?/br> 蕭元寶笑著與方有糧道:“方大哥穿了這身差服,可真威風!” 方有糧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本是還有些日子才就職的,不過這不是秋收了么??h府上得忙碌賦稅的事物,街上都是農戶和商賈買賣糧食,擁堵得很?!?/br> “縣府人手緊缺,見我身子好全了,就提前將我招了來。我這就職幾日,從早忙到晚間,都沒得空?!?/br> 蕭元寶道:“這陣子確是繁忙,差事要緊嘛。待著甚么時候得空了,定要來家里吃酒?!?/br> “不肖你說,我也來的?!?/br> 說了幾句話,方有糧就要去忙了,蕭元寶也沒多耽擱人。 瞧著方有糧如今有了事做,他也當真替他高興。 如此,過了半月去。 這日午些時候,蕭元寶托的那跑閑前來回了話。 “老娘子出門不多,這半月里攏共就出了門五回,三回去了藥堂,另兩回一次是去布行,一次便是閑走?!?/br> 蕭元寶琢磨了一下,如此說來,老娘子的喜好還沒打聽出,不過很顯然的能瞧出她的身子不大爽利。 倒是也有所收獲。 蕭元寶又問了去的是哪家藥堂,又甚么時間去的云云。 一一記下后,與了跑閑事先許諾下的錢。 蕭元寶心中有了些計算,他去寶春堂尋了桂姐兒。 第69章 過了幾日, 蕭元寶按著時間出了門。 他在杏林醫館外的街角上立了好一會兒,一直守看著醫館人進人出。 直到一頂藍布小轎兒在醫館門口落下,隨轎的丫頭撩開簾子, 內里走出了個婦人。 只見那婦人梳了個端莊大方的髻, 二姐兒教他認過,喚做髻。 發髻前簪戴著把銀鑲玉的梳篦,身上是件煙墨色沉穩長裾,衣料子遠可見的好。 蕭元寶料想這就是那位馮姓老娘子了。 說是老娘子, 然則他今朝見了人,娘子并不見老,瞧著不過像是個三十余的婦人。 他與人一前一后進了藥堂, 走得近了。 瞧那娘子的眉眼, 倒是和善之相, 可那雙生得并不多出彩美麗的眼睛, 甚是清明干練, 好似什嚒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去似的。 蕭元寶頭次做這般刻意接近人的事, 且見了這娘子, 覺著不是個簡單人物, 心里更有些惴惴的。 不過籌謀了這許久,好不易得著機會, 怎能縮回去。 “娘子的這把梳篦當真是精致好看,不知是哪間鋪子打得。我有一jiejie將要成婚, 尋思著送她點什嚒禮才好,今日見娘子這把梳篦, 也想打上一把送與jiejie做成婚禮?!?/br> 馮娘子拿了藥, 正欲等著結賬,蕭元寶亦撿買了點家中常備的草藥, 一同前去等著。 趁機與人搭話。 馮娘子上下打量了蕭元寶一眼。 蕭元寶今日特地收拾了一番,穿了件綢子衣衫,瞧著不似那等窮寒人家的哥兒。 瞧著蕭元寶眉眼討喜,馮娘子便回應了他的話:“我這梳篦,并非是縣里頭打的?!?/br> “原來如此,怪不得瞧著這般精致,我便說城中不見如此手藝的匠人?!?/br> 蕭元寶可惜了一通。 眼兒又落在了跟著馮娘子的丫頭身上,見得她手上拿著一盒丸子藥,道:“娘子吃朱顏丹?” 馮娘子聞聲,轉再看向蕭元寶:“哥兒認得這藥丹?” 蕭元寶道:“我有一好友專婦癥,無事閑耍時,她便教我識些草藥丹丸,恰見過此藥,聽聞治療婦人腹痛通用?!?/br>